杨小阳洗完内裤和他自己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四十,他经过红头发荦荦的铺面,荦荦守在即将完工的店铺前正在听收音机的广播剧,一个很深沉很有磁性的男人在讲故事:
“我接过大木瓢仔细地审视一番,望着黝黑的瓢底我迟疑起来,认为有些肮脏。然而,在奶奶亲热的目光之下我还是张开嘴,勉强地喝了一小口。我咕噜一声,将清水咽进喉咙管里立刻感受到一股难奈的苦涩,我吧嗒吧嗒一下嘴唇,望着仍旧一边指点着我,一边继续叽叽喳喳的人们。我突然觉得他们的语调与清水那苦涩的味道何其相似乃尔。原来,常年喝什么样的水,说出来的话便会不可避免地带着这种水的特殊味道。”
“小阳来了?”荦荦热情的说道。
“嗯。”杨小阳挤出一个笑容快步开了店门,他为自己每次迟于荦荦开门感到了羞愧和压力。抱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听广播荦荦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继续听男人说故事:
凉意丝丝的秋风从我的身旁一闪而过,无情地冲击着脚下缓缓流淌着的辽河水泛起微微的涟猗,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柳树枝声,奏响起一曲舒宛悠长、深遂如歌的行板,听得我胸襟荡漾,禁不住怆然欲泪:啊……辽河,辽河,没有华丽艳美的容貌,没有矫揉造作的妩媚之态,你是那么的纯朴,你是那么的深沉,在油彩浓郁的秋色之中,无怨无悔地流向苍凉的远方,哗哗哗地、如泣如述地感叹着人世间的苍海桑田、悲欢离合、世态炎凉。
“装什么大尾巴狼。”欢欢姐在内衣店里转了一圈很轻蔑的诋毁荦荦:“瞧那骚劲,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会听广播。”
“欢~~欢~~姐~~”杨小阳拉长了语调。
欢欢姐恨了他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当心那女人!”
欢欢看出荦荦来者不善,她溜回鞋城打电话给傅威问广告的事情,傅威不好意思的说她正在想办法。欢欢姐警告说:“事不宜迟,我担心小阳受打击。”
她放下电话,女儿乐乐猛的从身后冒出来吓了她一跳。“死女子,你想吓死人?”
背着书包的乐乐呵呵笑道:“妈,你做什么亏心事了?”不等欢欢说完小丫头朝外跑去:“我找阳阳哥问作业去。”
欢欢对乐乐嘴里不分辈分的称呼无可奈何,更对女儿越来越粘杨小阳感到不安。
鞋城里欢欢的不安感染了才和她通过电话的傅威,放下电话后傅威盯着桌子发呆,就连洪汉东走到面前也不知道。
“傅威,想什么呢?”洪汉东满面带笑的说道,“等会‘依唯依’的人来了你可不能再走神。”
傅威神情微变,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
“依唯依”是一家经营成品服装的大型连锁店,它的老板和傅林涛是商场上多年的老友,当然是“天河制衣”的老顾客。不过洪汉东接手“依唯依”是今年的事情,所以他把和“依唯依”联营的这件事看得很重,不惜拉傅威出面增加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果然,“依唯依”的采购部经理听说面前羞涩的姑娘是傅家大小姐,顿时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瞧向洪汉东的眼神也凝重了许多。洪汉东暗自为他不经意但巧妙暗示他与傅威关系不同心中得意,若是这类风声传到傅林涛那里更好,胸有成竹的他不怕面见傅家的大家长。
心有旁羁的傅威没留意到洪汉东的小动作,她趁洪汉东盯着文秘做合同的功夫问“依唯依”的采购部经理他们卖不卖女性用品,采购部经理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老油子,自然不会以为傅大小姐在委托他卖胸罩内裤什么的,他压低了声音笑道:“傅小姐介绍客户给我求之不得,您放心,我会安排一切。”
傅威信以为真,慌忙把准备好的小纸条塞给经理嘴里不停道谢,涉世不深的姑娘甚至为没能帮他争取更大的利益感到抱歉。
“哪里哪里。”采购部经理客气说道:“傅先生的生意就是亏本也要做的。”
傅威再次感受到父亲的威信,当她下班回到家里进一步感受到这种威信的能力。铁青着脸的傅林涛把那张小纸条扔给傅威,骂道:“你做了些什么!”
面对雷霆大怒的傅林涛,傅威懵了,那张纸条上当然是杨小阳“敦煌内衣店”的地址。
“你干了什么!”傅林涛怒不可遏。
“为了一个小孩子你致公司利益于不顾,为了所谓的感情把自己的脸面弃之不顾,你说,你还是我傅林涛的女儿吗?”
傅林涛的言语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傅威就是风雨中摇摆不定的翠竹,她艰难的在风暴里坚挺不倒,脸色白了又黄,黄了又变得通红。她终于嚷道:“我追求我的幸福有什么错?爸爸你把公司看得高于一切,因为那是你的事业是你的命根。但我不要你那样的事业,我的事业我的追求是小阳,是他的爱情!”
傅林涛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得面前冲他大声说话的人是女儿傅威。怒极反笑的傅林涛冷笑道:“好个爱情,好个梁山伯祝英台!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豁出去的傅威顽强的说道:“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和小阳在一起轻松惬意,这是不是爱情?就算不是我也认命,因为我觉得这就是我追求的爱情!”
傅林涛楞住了,他曾有他的爱情,但不代表他理解世上一切的爱情。“他也爱你?那个ru臭未干的小子?”
傅威扬着头说道:“他不爱我不代表我不能爱他,单相思也好姐弟恋也罢,我只喜欢他,我~~只~~爱~~他!”
只爱他?傅林涛嘴里像咬破了四五枚苦胆。他伸出指头指着傅威:“什么是爱?你懂个p。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你去看看他想交易什么先!”
傅威第一次没被父亲的气势压住,她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的爱情是心和心的交易,你认为的交易不适用于我们。”
傅林涛张张嘴,突然发现整场谈话被女儿误导,由她违反公司的行动变成爱情是什么的大辩论。他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很聪明,不过我们先讨论你危害了公司的不恰当举动。”
傅威长长吐出口气:“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要怎么惩罚我都没意见,但你无权用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干涉我私人的感情。”
望着女儿平静的脸孔,傅林涛怒气全无,他冷静的说道:“要是我以父亲的身份呢?”
“你就不能把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
没想到女儿的狡辩恰到好处,傅林涛在苦笑之余感到一丝欣慰,商场不就是一个一个语言陷阱?他点点头:“这场交锋你赢了,作为输家我不追究这次的行为。但作为父亲我要正告你:我~不~同意~你和~杨小阳的~事情,永远不会!”
也许傅威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她头一次在傅林涛面前充满自信的说道:“我会让您心甘情愿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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