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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纱血影(九十八)(1 / 1)

<>(猫扑中文)东瑶从太常宫行出,神色略有些沉重。她不知道宋浅与子瑜的生魂将何去。

就像她不知道,当眼前这个省断之境崩塌之时,她与晟风又会在何处……晟风瞧出东瑶神色有异,便快步行到她的身侧。

“有什么不妥?”晟风问道。东瑶缓缓摇了摇头:

“生时游走存亡边缘,了结时又果决痛快,我大抵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明了地感知,生死无常。这一生,爱也好,恨也罢。黄泉省断之后,一碗孟婆饮下,终是归于六道轮回。只是生时执念的一切,彼时再看,方知不过尘沙……”见东瑶这番话的悲怆,晟风心里隐隐也有了不详的预感:

“这宫中发生的一切让你忧心了?”东瑶停下脚步,看向晟风。宫中之事的确让她心忧。

人帝生死关乎三界是否有变。可东瑶知道,省断之境中,她无能为力,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这之后,断生魂罪孽轮回。

既知忧心无用,便也再无奢念。眼下她在意的是,一朝境碎,她当真能眼睁睁看着晟风再次消失于自己面前么……一时间,东瑶静默无言,却在晟风的注视中渐渐沉溺。

梅妃的薨逝比宜妃的更加突然,当消息传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手中的茶盏滑落,哐当落地,碎成一片。

“你什么?”太后惊讶地看着前来报信的太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哀家方才没听清,你梅妃怎么了?”太监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应道:

“今儿一早,太常宫的梅妃娘娘薨了……”太后身子一软,瘫坐在贵妃榻上: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

“太医去瞧过……是娘娘得了急症……”太监何曾见过太后这般模样,生怕自己的禀告生出些许事端来:

“太后要保重凤体才是。”

“急症……”太后沉吟:

“没是什么急症?”

“一时半会还没消息,皇上先遣了奴才来报……”太监话语刚落,便见太后意欲起身:

“皇上现在何处?”

“回太后的话,皇上在太常宫……”

“岑息!岑息!”太后急急唤着伸出手去。岑息赶忙上前搀扶住太后。

“哀家要去瞧瞧……”太后刚完,却只觉得旋地转。

“太后!”岑息忙搀扶着太后复又落座,又命人端来了参茶侍候太后服下,这才见太后微微缓过神来。

岑息轻轻抚拍着太后的胸口替她顺气:

“太后千万别心急。您自个儿的身子要紧……”话间,岑息摆摆手,示意那太监退下。

“岑息……”太*住岑息的手,一向威仪的她声音竟隐约有些颤抖:

“宜妃,梅妃先后薨了,如今皇后被禁足懿祥宫,哀家听人来禀,道皇后似是有些疯癫。这宫中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啊!”

“太后……”岑息回握住掌中的手:

“太后切莫这般想,宜妃那是以死谢罪,至于皇后娘娘,奴婢听闻皇上下旨禁足的同时也让徐达彻查先皇后和齐嫔谋害静嫔一事……”到这儿,岑息十分得体的止住了话语,她知道,有些话能从主子口中出来,却断不能出自她口。

“这么,谋害静嫔的是……”太后沉吟,一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见状,岑息便又道:

“至于梅妃娘娘……太医既是得了急症,便是谁也没法左右。如今凑巧这些子事撞在了一处,太后便会有此想,可桩桩件件分开来,也分明是有缘由的……”经岑息这么一,太后似是心里通透了许多。

轻叹了一声后,情绪也平复了些许:“你去太常宫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

“可太后您......”岑息略有些不放心。太后摆摆手:“无碍,叫她们侍候着便是......”岑息没再多言,只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太常宫赶去。

太后舒出一口气,抬手扶额,厉咳了几声,便觉得整个人有些疲惫。似是略有些昏沉的陷入睡眠。

“瞧见眼前的这一切了么?这都是你的报应!”

“谁!”太后抬眼朝着殿中看去,那略带着几分嘶哑却熟悉至极的声音,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胸口。

那是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声音,让她一次次从噩梦里惊醒。可此时听到,太后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急急从贵妃榻上起身,四下探寻着。

“不必费力寻了,我是谁,你心里自然清楚。”那个声音在殿中回响着:“或者,我就是你的噩梦......”

“你费尽心机,将他扶上皇位又如何?”嘶哑的声音带着嘲笑:“如今还是要看着宫中大乱,他在龙椅之上,却摇摇欲坠......你怕么......”太后的手略有些慌乱地在雕花桌上摸抓着,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丢掷出去。

可惊慌之中,却只是碰翻了桌上的香炉。残香余烬扑洒出来,烫伤了太后的手。

痛叫一声后,太后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沉睡中打翻了茶盏,热水扑在了手上。

一旁打着盹儿的宫婢回过神来,急急上前,只瞧了一眼,便魂飞魄散地跪在了太后的脚边:“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蠢奴才!”太*着手腕厉喝一声,:“还不拿药来!”看着宫婢急急离去,太后才知方才不过又是惊梦一场。

可那声音出的话尚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难道这宫中真的要乱了?捏着手腕缓缓抚摸着,太后的眸光沉了下来。

却容澈命岳绍将一切打点妥帖,并将消息严密封锁后便带着素念从太常宫离开。

素念神情呆滞地回到悠然阁,便坐在一处动也不动。容澈叹了一口气,行上前去,将手轻轻搭在素念的肩上,却察觉素念的身体微微收紧。

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疏离,让容澈不免缓缓收回了手。

“皇上很久之前便想杀了宋浅吧......”感觉到容澈的手指离开肩头的一霎,素念沉声开口。

容澈悬在半空的指微微抖了抖:“为何会这般想?”素念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道:“皇上曾允诺要好好周护宋浅,也是诓我,对么?”听到素念这般,容澈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缓缓碎裂开来:“你竟这样想......”搁在绛紫水仙裙上的手微微收紧,素念听到字句缓缓从自己口中倾吐。

每字每句都像是锋利的匕首一般,割在她的心上,也割在容澈的心上:“即便有妖物附在宋浅的身上,可她有何罪?皇上却无丝毫犹豫就将那利刃刺入宋浅腹中。”

“她分明朝你袭来,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她伤了你?!”容澈捏紧拳骨,难以抑制气怒与激动。

素念泪眼迷蒙地看向容澈:“皇上自有周护我之意,可皇上更清楚,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对宋浅出这般重的手。在剑兰山庄中,她已替我承下一切,四处流离。原以为在璟王府上,她能与所爱之人相知相守。谁知,璟王他......”到这儿,素念深吸了一口气:“将宋浅托付于皇上,本求安心。原以为在皇上的庇护下,至少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可事到如今,我却瞧得清楚,君王确为君王,容不得半分私情。只有这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容澈看向素念,便见她起身凄惨一笑:“皇上要的这江山,失了宋浅尚可,失了我尚可,却失不得岳氏一族。”

“素......素......”容澈宛如被刺中了心头最柔软之处,连声音都轻轻颤抖起来。

素念仰起头,缓缓闭上眼,仿佛在最深的记忆中找寻思量着:“有多久......皇上不曾这般唤过我......年少时,于林中相救,我见过那玉树临风的少年,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当我唤出‘皇上’二字之时,与皇上,早已殊途。”容澈注视着素念,她虽近在自己身前,却只觉疏远到不可触碰。

心知素念早已下定决心,却连一句劝阻的话都不出口。纤指轻抬,素念从脖颈处缓缓解开盘扣。

当着容澈的面,将身上那件宫袍褪了下来,只着了一件杏色的中衣。目光中有不舍,可更多的却是埋怨。

素念以为,此生惟爱,她断不会对眼前这男子有丝毫的恨意。可如今才知,命途之定,却也非她心意所能左右。

宫袍落地,有一滴清泪从容澈的眼中滑落。迷蒙中,他看到素念再度抬起手,将发髻上的宫钗珠花全部卸落。

发髻散落的瞬间,素念从袖摆上撕下一缕,转而束在垂散的长发上。悠然阁中,容澈静静注视着素念。

面色苍白,杏色中衣的她站在阁中,浑身散发出一丝冷厉沉静的气息来。

她的确与这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全然不同......这一朵凛冽芳香的花,盛开于江湖,也只有在江湖中才开的最烈最美。

而这宫中,只会让她垂败。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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