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声老和尚打的什么主意?张子初大吼一声:“别拿长江两岸百万生灵来吓唬我,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海岛观音跟长江两岸的百万生灵有什么关系?”
“是!”虚声大师恭敬地站起身来,指着海岛观音下方的那条鳌鱼说:“请檀越仔细看看,这鳌鱼头上的花纹。”
顺着虚声大师的指尖,张子初仔细研究起鳌鱼头顶的花纹。那些花纹基本上属于装饰性的,什么三叶草纹、饕餮纹、云纹应有尽有,独独有一条花纹雕得很粗糙,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来回几趟,组成了一个“w”形的图案。
张子初指着那条花纹对虚声大师说:“老和尚,你别告诉我这条花纹就代表了长江。”
“檀越真是智慧如海!”虚声大师点头说:“这条花纹正是代表了长江之水!”
“可这跟长江两岸百万生灵有什么关系?”张子初不解了,就算这条花纹代表了长江又怎么样?我还能拿一堆地图出来,画得更加详细,数据更科学。
虚声大师解释说:“这条花纹的位置是会变化的,它在鳌鱼身上的位置预示长江流域的水旱灾情。正常情况下,这条花纹在鳌鱼前鳍处,若降到鱼肚下,则代表了干旱,若升到鱼腮处,则代表了大水。”
“你吓我!”张子初吃了一惊:“现在这条花纹已跑到鳌鱼头顶上去了,岂不是说……”
“灭顶之灾!”虚声大师长叹说:“自从海岛观音雕成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恐怖的预兆。就连1954年,武汉闹洪水,淹了归元寺,这条花纹也不过是到了鳌鱼的鱼眼下方。”
“这事你该向国家气象局、水利部和长江管理委员会汇报才是!”张子初苦笑着说:“结果你却找上了我,什么意思?”
虚声大师说:“发现这个异状后,贫僧已将结果上报国安局特勤小组,由他们以内参的形式,督促有关领导召集国家气象局、水利部和长江管理委员会专家进行研究。结果,无论是从气象历史数据来看,还是全球水纹变化预测来看,专家得出的结论是长江流域今年大水的机率极低,即便有大水,也只是十年一遇而已,根本不值得做特别预案处理。”
“连他们都觉得没问题,我又有什么办法?”张子初奇怪地问。
虚声大师说:“由于此事非同小可,我又找了虚星宗的天星长老。天星长老与我本是莫逆之交,应我所求,不惜耗费十年苦修,用大占星术来预测长江流域的水情。”
“结果如何?”张子初也有点紧张。
虚声大师叹了口气说:“灭顶之灾!不过,从星相中,天星长老有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张子初几乎能够推断出,虚声大师来找自己,一定跟天星长老的新发现有关。
“此次水灾,不是天灾,而是妖灾人祸!”虚声大师忧心忡忡地说:“只有大智慧大功德大神通之人才能消除灾祸,保住长江两岸百万生灵的性命。贫僧就与天星长老合计,请各门派高人联手,务必要消除此灾。”
张子初冷笑一声:“只怕那些世外高人不肯吧!在他们看来,兴亡存绝,一切皆是天道。违天不详,就怕到时候多几道天劫,又怎么会随便出手?否则,西方诸国侵华时,他们也不会一个二个都缩头乌龟似地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虚声大师脸色一黯,显然给张子初说中了!半晌,才出声说:“贫僧自知,光以归元寺之力,只怕无法阻止这场灾难,还望檀越慈悲!”
“除了你归元寺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力量可借用了吗?”张子初心里一阵发凉,修行界都是些什么人啊?能冷血冷成这样的,还真不是普通的可怕。
“当然不!”虚声大师说:“也有不少宗派响应,如万灵门、如意宗、青竹寺等。但这些门派中鲜有高手,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元婴中期或三果果位。真正拥有大能力的八大门派高手,除了天星长老和灵隐寺的痴懒和尚两位高人之外,再也没人响应。”
张子初踱了两步说:“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虚声大师点头说:“如果虚元师兄在,他可以传出玉佛令,那样的话,至少道门三宗和灵隐寺都会看在世代交情的份上,派一部分人来帮忙。”
“你为什么不能传玉佛令?”张子初回头,目光炯炯地逼问虚声大师。
虚声大师恭声说:“玉佛令只有方丈才有资格传令,我只是代方丈而已。”
张子初左手往虚声大师面前一竖:“如果凭这个呢?”在张子初左手无名指,宛如一团云雾散去,现出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上面铸有一衣一钵,纯正无比的佛光照耀远近,让虚声大师满心暖意,飘飘然有飞升的感觉。
虚声大师定睛一看,浑身大振,忙整理袈裟,行了五体投地大礼:“虚声愚钝,不知檀越……不,应该是师叔就是佛戒持有者,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佛戒持有人本来就是佛门领袖,自然不再称檀越。虚元大师在入关前又跟虚声大师提到,对张子初应以师事之。按这个辈份来的话,虚声大师自然要称张子初一声“师叔”。
张子初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佛在心头,不在膝盖上,别动不动就下跪,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如果以佛戒传讯,能召集多少人?”
虚声大师精神大振:“佛戒乃佛门领袖,佛门大乘各宗自当严守所命,就算独立西藏的小乘佛教布达拉宫也会给礼节性地派出几名高手。不仅如此,道门三宗和儒圣教也同样会礼节性地派出几名高手。”
“万妖盟呢?”说来说去,虚声大师似乎一直不提万妖盟。
虚声大师说:“此次水灾乃妖灾人祸,弟子怕跟万妖盟有涉,故不敢轻易照会。”
张子初断然说:“好了,就以佛戒传讯吧!万妖盟也不例外,妖灾人祸,人不也再其中吗?不必太顾忌。”
“谨遵法旨!”虚声大师恭声说:“请师叔赐信!”
赐信?临时在心底通知了佛灵帮忙,很快,一团团金色的佛光从佛戒中吐出,落在虚声大师平托的双手间,化为一颗颗金色的佛珠:“一共三十六封,要送给谁你就自己安排吧!”
“是!”虚声大师面有喜色,这三十六封佛戒传讯,如果不出意外,至少能召集二十名渡劫期或阿罗汉果位的高手,这已经是整个修行界,除四大圣地之外的一半顶尖高手了。在他们联手下,辅以其他高手,足以控制半条长江,何况只是帮助抵御洪水而已。
张子初伸了个懒腰:“既然这样,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虚声大师想了想说:“只怕到时候,这么大场面,还得师叔亲临掌控才行!”
“狗屁!”张子初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我现在这模样,出来指挥三山五岳的修行者,谁会听话?我告诉你,不仅我不会亲临掌控,甚至还不许你泄露佛戒在我手中的秘密。你明白吗?”
“是!”禅宗传人一般喜欢随意而行,在佛戒的传承史上,甚至还几任的佛戒传人不仅没动用过佛戒,连法号也不为所知。张子初的要求,在虚声大师看来,还不算过分。他又是佛戒传人,对于他的话,除了回答“谨遵法旨”外,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子初见他迟迟疑疑的样子,猛然想起古龙的《孔雀翎》,天下无敌的武器不是暗器孔雀翎,而是自信,笑着安慰说:“放心吧!你只管带着他们去做,如果真的还有困难,到时候我会出手的!”
有了这个保证,虚声大师脸色一松,似乎长江水灾的危险已荡然无存:“多谢师叔慈悲!容弟子先帮师叔安排住宿。”
“不必了!”这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张子初拒绝了虚声大师的挽留:“我记得晚上还有一班火车到温州,你安排一张卧铺票吧!”
“弟子让空智送您,直接走绿色通道,就不必再补什么票了。”虚声大师的意见就是牛!
空智更牛,拉着张子初到了武昌火车站,直接找到了他们的站长,轻轻说了句:“奉方丈之命,送一位施主。”站长便亲自陪着张子初上了去温州的火车,并对乘务员和乘警再三交代,这是一位大人物,务必招待好,不得有一丝的疏忽。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就没人提到一个“票”字。
张子初一上来就发现这节列车很特殊,整整一节车厢,分隔成十个小间,每个小间看起来就像是宾馆里的单人房,自然不是有钱就能享受到的。乘务员的衣着打扮也不是平常铁路局那种难看的制服,而是穿成空中小姐模样,笑语盈盈,与普通车厢里的晚娘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惜,车厢好并不意味着旅程就愉快。从武昌到浙江南部的温州,要经京广线到湖南,再经湘赣线、浙赣线,这一路下来是老长的一段路。就在火车进入湖南时,一个急刹停车了,车厢里的广播及时响了起来:“各位旅客,现在是火车临时停车。接到前方通知,因忽降暴雨,造成山洪和泥士流,淹没了前方铁路,我们必须等前面完成维修后,才能重新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