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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偷得半日闲(1 / 1)

一个岳丈在上,柴荣原本怒火万丈的凶恶尽被从脚心里冲上来的一股气堵在咽喉,情急之下要脱口呵斥,却那一口气作怪似的,蓦然化成一口水呛在脖子里,眼前一黑,柴荣心里直道:“休矣,休矣,这竖子,这竖子,定不教他如意!”

又气又怒,气怒交加,柴荣一口气还没回过来,脚下一打滑,差点又栽进泥水里去,只觉手臂被人一拽,正好借住了这一股里,他也是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身手很是灵敏,一跃身便跳进了屋里,浑身发抖颤巍巍要找卫央拼命。

奇怪,方才还在眼前呢,一眨眼工夫去哪了?

莫不是逃跑了?

柴荣勃然大怒,卫央贸然一口岳丈在上,他这心里气是气,但这些天早就想通了一个道理,自家女郎看样子是要真便宜这厮了,这岳丈么,那也当得!

就算卫央心喜女郎蕙质兰心之下不及多想就来求亲,那也罢了,这厮是个不通礼数的,连大唐官秩都不清楚,指望他知道那些繁琐的仪程?柴荣早有这个觉悟!

可你一开口求了亲,立马转身就跑,再怎么没担当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啊!

“啊,这个,柴大官人,你可要站好啊,别在自己家摔了跟头。”怒火万丈便要召周泰带人捉拿,却听那一听就让自己血往脑门上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低头一看,抓着自己胳膊将自己……抡进屋里来的那只手,可不就是卫央的么?

至于为甚么要用抡而不用拽,柴大官人哪会考虑这两个字之间巨大的差距!

“竖子,竖子,你这竖子,你跑甚么?”柴荣眼睛一扫在屋子里没找到刀剑,也顾不得自己和卫央在武力值方面的差距,转过身来劈头盖脸一顿王八拳就往卫央鼻梁上冲去。

可怜这么一个有风度有理智的大官人,一时之间倒还没忘了当年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通常用的黑招。

卫央跳开,绕着屋子满地跑,一面叫着解释道:“你先听我解释,没这么招待上门客人的,你是名人,要注意涵养——你还真打?喂,宁儿,再不管你爹,我可真要下黑手了啊,插眼封喉踢小弟那可是我的成名绝技——宁儿?宁儿?”

一听到女儿的名字,柴荣满腔的怒火才渐渐消散了下去,他最知道自己这女儿的秉性,生来面子薄,倘若今日卫央请人上门来求亲,她心里喜悦,最多面子上过不去躲着不见人,可这竖子当面叫破,这让她薄薄的面子往哪里放?

深知自家女郎的节气,柴荣慌忙满屋子一招,只见卫央占便宜似的掐着女郎的腰,一手圈着她肩头,低着头极其凑近面容摇晃着叫:“喂,喂,醒醒啊,你可别吓人——”

柴荣也慌了,连忙往外冲要喊人,便听女郎幽幽嗔道:“卫郎自重,你,你快放手啊。”

没事?

停下脚步,柴荣三步并作两脚冲过去要从卫央手里抢人,哪料卫央比他还横,一侧身肩膀顶开柴荣,半饱半扶着女郎往床铺那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怎么这么没眼力,再说这男女授受不亲,好歹一名人,怎么比我还不注意影响呢。”

刚刚宴火的柴荣立时又三神暴跳,好悬没气出个一佛涅槃二佛升天,忍了好几忍,要不是这竖子抱着自家女郎万一摔着不好,他定会冲过去掐着这竖子的脖子,一边往死了掐一边声嘶力竭地喝问:“这到底是谁不注意影响?是谁?”

不过,要是知道卫央这会儿心里的感叹,柴荣定不会考虑那么多,失去理智般冲过去不管天塌下来要谁扛,先掐死那竖子再说!

“天可怜见哪,两世为人,除了上一次在那么刺激的氛围中抱红凤凰,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抱着女郎呢,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没出息啊?”被他一句岳丈在上骇地气血翻腾的女郎小猫一样蜷缩在臂弯里,怯怯地紧闭着眼眸,襦裙微微凌乱,忽闪着亮出美丽的锁骨,那片的颜色,也与脸颊脖颈一样红地通透了,来自天地最钟灵毓秀处的体香,原本不会怎么浓烈,很是淡雅,如今被翻滚的气血一激,卫央顿觉满口腔都是淡香,心神激荡差点泪流满脸。

将闭上眼睛瑟瑟发抖的女郎放在床铺,想了想拉开被褥替她盖住,卫央心道,都是自己刚才一时激动犯的错,看来,是该去面对柴大官人那张黑脸的时候了。

回头一看,屋里没了柴荣的影子。

卫央不禁奇怪,低声自语道:“奇了怪了,刚才还要掐死我的架势,怎么一转眼就这么放心地走了?不怕咱一个忍不住,这就干柴烈火了么?”

肋下一疼,低头一看,眼眸依旧死死闭着的女郎准确无比地伸出手,细嫩的手指刹那间化作了铁钳,揪着自己肋下的皮肉,左一圈,右一圈,原来是闺房必杀技啊,又一个无师自通的高手!

悻悻撇撇嘴,瞪着眼睛瞧着女郎飞快缩回手将自己埋进锦被之中,卫央咬牙切齿低下头去,重重往女郎脖颈里呵出一口热气,嘿嘿一笑附在耳畔低声道:“让你再装睡,等着,我这就找老丈人杆子提亲去,回头咱俩找个没人找到的地方,继续刚才的话题,不兴偷偷跑了,知道不?”

女郎将身子又一蜷,卫央拍拍手哈哈一乐,背着手往门外去了。

倒不是他真要提亲什么的,心里这不刚想完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将女郎抓在手里柴荣这就出现了么,原本想找他谈正事,哪知一放松就被女郎的风情腐蚀了精明,一张口倒把自己的打算给叫了出来。

不过,这会儿再找柴荣解释恐怕是不行的。那既是自己口不对心,也是对女郎的辱没,话既然已经出口了,管它是真是假,先蹚蹚水也不错,免得将来事情成了再开口太过急促。

“还有个因为小杜将军将会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咱都不怕,还能怕这点小事不成?”出了门,卫央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撑起伞到了二堂内,柴荣沉着脸坐在座椅上正等着他。

干咳两声,卫央凑了过去:“那个,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柴荣抬起眼帘,面色十分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火并的架势:“哦?甚么要紧的事情,莫非是契丹党项大军攻打马家坡子镇被你掐算到了么?”

你还行不行了,柴大官人?

就算咱刚才一不小心把狼子野心……那个真心话给抖搂出来了,可你这么讽刺地又说怪话又阴阳怪气,你给谁看?信不信拐了你女儿咱私奔出去,一两年带一群外孙回来祸害你?

狠狠地腹诽了一阵,卫央把脸一抹,索性在柴荣对面先坐下,大摇其头道:“错了,错了,要真是契丹人党项人杀到门前,我还会眼巴巴地跑回去送死?你当我傻么!我要说的是,忘了跟你打招呼了,柴大官人,早啊!”

柴荣恨不得抓起手边的物什劈面冲那张没皮的脸砸过去。

一本正经打完招呼,卫央左顾右盼着问:“我听说,那个我闻到早膳的味道了,柴大官人你偷吃完了吗?就没留点给客人吗?”

柴荣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呼吸再三,将滚滚的心头恼火压了下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卫央好一阵子,突然竟笑了起来。

“坏了,我把柴荣给气疯了,这会不会被后人唾骂?”卫央一惊,警惕地坐直了腰板。

柴荣笑过了,又出声地急促笑了一阵子,微微摇着头从手边拿起茶盅,再次瞧了卫央一会儿,低头啜一口清茶,舒服地伸直了双腿,毫无风度地在座椅上摊开双腿靠坐下去。

什么情况?

卫央有点傻眼,这柴大官人既不是疯了,又没有怒火万丈,这还让咱这滚刀肉怎么玩?一点配合的自觉都没有,这柴大官人还怎么在历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

从暴怒到风轻云淡,柴荣自有他的道理。

那么好的女儿这眼看着就要被那竖子得手了,作为当爹的,柴荣心情自然好不起来。可女儿长大了,那就必定要嫁人,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譬如生老病死,谁真见有神仙长生不老过?

原本柴荣不痛快的是卫央隐约竟有躲着这门亲事的架势,他躲了倒没甚么,可自家那女郎自清白被撞破,满心思都是怎样看待这竖子的好,眼见是个认准了死理的人,能有甚么法子去改变?

如今卫央那脱口而出的一句岳丈小婿,柴荣当时确是懵了,但不至于怒火滔天,只到了后来卫央占便宜似对女郎又搂又抱,想想在此之前这厮还欲拒还迎来着,柴荣自然免不了想找茬教训这竖子一顿。

至于现在风平浪静,那是柴荣瞧透了现如今卫央的心思了。

柴熙宁原本在卫央心里只是一个美貌的女郎,也只是仅此而已,他并不知柴熙宁的好。而如今柴熙宁与他就倭国倭人的一番对话,既显出她的聪慧,又一下子一个字一句话都说在了卫央这个后来人的心里,与他待那国那族的看法竟心心相印般叠在了一起。

卫央并非有残缺的人,他也喜美人,如今明白柴熙宁并非花瓶女郎,实在是个蕙质兰心的与美貌并不相悖的智慧的女郎,无论是睡梦里的厮见,还是心中仅有的那株只看待美人的好感瞬间发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那也在情理之中。

要怪也只能怪他说话没经过大脑,更要怪回到了这原州,他内心的警惕和戒备便松懈到了最低点。若不然,便是与外头的人玩笑戏谑,卫央也不会不经过头脑,哪里会出现这样的尴尬?

当然,这些原委柴荣并不清楚,他只瞧出了卫央待自家的女郎终究起了心意,而这厮跑来这里找自己胡搅蛮缠,却并不是这厮没话说了。他还有要紧的事情与自己说,只不过眼下正尴尬的紧,只好籍胡搅蛮缠试探自己喜怒如何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柴荣陡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对卫央的不满,并不是这竖子终究要成柴门的女婿,只是这厮自事发之后竟敢躲着自家女郎。

这就又产生了一个问题,柴荣很想知道自己为甚么会下意识地将这厮情愿当女婿看待?

“那个,柴大官人,你,你真没病吧?”卫央缩着脖子往前凑了凑,小心翼翼打量着柴荣,做出只要柴荣举手抬足他便溜之大吉的姿态,“要有病就要早治,真的,我不歧视病人。”

柴荣心平气和一口一口啜着已温凉了的茶水,笑吟吟从茶盅上沿瞧着卫央,就是不肯说一句话。

卫央也不高兴了,你从门缝里看人吧,那也罢了,有眼不识荆山玉的人多了去了,那没什么。可我在你面前既忐忑又卖力地套近乎,你倒看耍猴一样这么个姿态,当我年轻好欺负是吧?

索性他也不管柴荣了,抓起茶盅灌了一口水,噙在嘴里扬起脖子咕嘟嘟地一阵漱口,走到门口往外头噗一口吐完,大声叫道:“有人没有?来个人啊,饿死了快,有吃的但凡都拿上来哪!”

这种没皮没脸的上门客,刺史府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后堂里因下雨没有出门操训的柴荣扈从们正赌钱作耍,闻声面面相觑,老刘冲头领柴武叫道:“听这声音,可不正是卫央么,莫非使君不招待他早膳?”

柴武压压手:“都噤声,不见后宅里都没人跑出去照应么,这小子油滑地紧,我方才见女郎过去,又见使君也过去了,想是惹恼了女郎,使君寻他晦气了,莫教他寻着咱们!”

众人齐赞,到底是扈从头领,想问题就是深远!

站门口喊了半晌没人理,卫央愕然转过头看柴荣,很明显这柴大官人是吃饱了肚子才来偷听自己和柴熙宁的,你这么奸诈,你女儿知道不?

想起柴熙宁,卫央嘿嘿一阵冷笑,笑地柴荣不由毛骨悚然,厉声道:“你这竖子,笑甚么?战事将起,府中别无余粮,你先忍着一顿,晌午一发多吃些。”

卫央转身就往外走,柴荣忙叫:“作甚么怪去?”

卫央拿起纸伞回过头耸耸肩:“没法子啊,我没吃饭倒还可以忍到晌午会,宁儿可不行,我得带她出去找个食坊先填饱肚子。放心,不会花多少钱,相信宁儿还是肯借我点的。”

柴荣一刹那沉默了,这可真没法子讹着这竖子了!

“罢了,战事虽紧,但一顿早膳还是有的。”不敢肯定卫央的人品,谁知他带着女郎出了门会出甚么事情,柴荣捏着双鬓止住了卫央的举动。

最可恨的是,这厮一个大丈夫,竟会说出让柴熙宁先替他付钱的话来。

柴荣就不明白了,出发之前,府中拿给他用的那几万钱,难不成这竖子整日流水价花销不成么,怎地这么快就没了?

“怎么,带去的钱用没了么?”虽然恼火,柴荣还是决定倘若正途上用光了,该再支些的那还要支,一面命人去府厨取饭食,一面问对面坐回去的卫央。

卫央摇摇头:“还多啊,就到了镇里之后,借用镇民的锅碗瓢盆,我先替屯里出了几贯钱垫着。”

柴荣立时警惕起来:“那所余的哪里去了?”

卫央一拍额头:“哦,明白了,我的意思是说,宁儿现在还尚未出阁,为了我们以后的好日子,从现在开始该节省的那就要节省,你是当官的,俸禄高啊,我们可就不一样了。”自动过滤掉杜丹鸾俸禄也不少的事实,卫央又道,“再说了,瞧把你小气的,宁儿再能花你几串大钱了?要我是你啊,现在自家女郎想要什么给买什么,想怎么花钱怎么花。”

说完想想又痛心疾首感慨着强调了一句:“还能花多久了啊,唉!”

柴荣低下了头去,他总算明白了周泰为甚会一见卫央回来立马申请到外头查问公案去,这个人哪,天生就是个教人不得清闲的。

想起自己家中似乎也出了一个日渐露出这种苗头的竖子,柴荣眼皮一跳,心中总觉着那竖子今日又要闹出甚么事端,正想着,去府厨里取饭食的杂役忐忐忑忑地空手出来,后头跟着缩头缩脑的柴熙和。

“爹,我来请罚了。”没等情知不妙的柴荣喝问,柴熙和直统统往地上一跪,颇是光棍地抬着头道,“方才去府厨找吃的,不当心碰翻了灶火,也就是说,尚未用早膳的人,恐怕要饿肚子了。”

柴荣哪还能不明白这内鬼在实施他“给谈情说爱的男女创造条件”的计划,被卫央那石破天惊般一句话闹腾地再没兴致大动肝火,灵机一动索性挥挥手:“卫央,你——你带他们姐弟去外头食坊罢,回来之后,到二堂里等我。”

柴熙和差点一声欢呼,卫央瞧着这愣头青的目光也柔和的很。看得出来,他们兄妹姐弟的关系的确很好,柴熙和待宁儿这个姐姐,那是竭尽全力地用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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