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章太监也温柔
乖官和沈榜的见面中规中矩,这一对师徒按照官场惯例来说,应该是比父子还亲的,就像是浙江巡抚蔡太和苏松巡抚梁文儒,这两人未必是什么好人,但是当初都不遗余力地想救自己的老师,无它,官场惯例耳,但这一套不合适沈榜和郑乖官,乖官日后明显是不可能走科举路线了,而沈榜更是靠着这个名义上的学生才得以提拔。【高品质更新】
倒是国丈,黑着脸儿,碍着沈榜在,不好多说,不然说不准先就要因为强抢阁老家闺nv的事情要教训儿子了。
沈榜在郑家用了晚宴,这才仔细和乖官谈论官场之事,乖官也有心要帮衬这位老师,宁bō安定,他做事也少些麻烦,何况如今安家在宁bō,自然要把大后方给安顿好。
故此,他对沈榜拍了iōng脯,倾尽全力支持老师,沈榜听了这话,心中底定,对于这个几乎等于送上的学生,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希望能够走正经路数施展一身才华,可惜,正经的文官路数他没走通,一直在京县县令这个位置上半死不活吊着,相比较浙江布政使李少南,升迁速度如乌龟爬,他清楚李少南是巴结宫里头公公们上位的,那么,他沈敦虞靠国舅上位并无任何不妥,可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对味……
乖官并不算眼眉多么通挑的人,并没看出老师心中那一股淡淡的不甘心,何况,学生劝说老师没后台做不成事,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奇怪了,还是董其昌稳重,陪坐在旁,喝着茶时不时ā一两句话,但是就点了沈府尊:老府台,官场尽皆如此,想做事,先要学会做人啊!既然上了国丈的船,就不要惦记那点文人的矜持了,只要能一心为民,何必在乎到底是抱的谁的大uǐ呢!
沈榜心知肚明,微笑着喝茶,心中未免就想,唉!自己还是历练不够,在这上头,却是还没一个举子看得开。
这倒不怪他多想,乖官的大名有大半是吹出来的,但董其昌和陈继儒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像是陈继儒未满十岁就成名,在天下垂大名十数载,董其昌在江南亦是垂名几二十载,认识往来的几乎都是一时名士,认识乖官后更是被乖官那匪夷所思异想天开的念头所影响,这壹加壹绝不止等于二,所以董陈二人自恃,认为天下余子碌碌,他们三兄弟才有资格把大明从眼下表面强壮内里全是虚火的境况中解救出来,虽然有些狂妄,却也并非没有道理的。
沈老爷本是为了强抢阁老家闺nv一事而来的,不过如今看来,却是不需要他担心了,故此,说说话,喝喝茶,眼瞧着月上云端,也就告辞了。
乖官亲自把老师送出去,回来后就瞧见老爹一张臭脸,不得不说,在这上头他眼力还是不错了,当下就装乖卖萌,嬉笑着上去,“爹,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要不,您揍我一顿?”
被他厚着脸皮一说,郑国丈哪里还打得下手,儿子提也没提是替他这个老子出气,可儿子不提,不代表这事儿不存在,实在颇有些暗合
的大道,看着儿子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他能下得去手么?
“乖官,爹不如你,你读书多,本事大,不过你到底还年幼,凡事要慎重,莫惹祸……”国丈只能柔声这么对儿子说了。
接下来数日,乖官就和董其昌陈继儒为伍,偶尔也出拜访以前认识的一些文人,去年乖官甫扬名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读书人,这些人万没料到,国舅爷居然亲自登拜访,jī动不已,倒是给乖官挽回不少口碑。
读书人,三个字,但这里头包涵的群体很不一样,像是宁bō府学的那些秀才们,这些要么就是富家子弟出来谋个身份地位,要么就是一心思想着考举人考进士,但是除了这些人,还有无数的读书人,有些年纪大了,绝了进学的念头,闲来教几个小小童,这也叫读书人,有些著书立说,修身养这还叫读书人,有些看破世情,携妓出游风月,这依然叫读书人。
像是乖官如今往来的这些,大多就是后者,基本都是有些名声在外的,但又不是官身,历史上这种人是牢ā最大,和那些正在仕途上挣扎的官员相比,他们其实也是一路人,唯一好些的,不过就是脸皮还不够厚,有个叫做尊严的东西还不好意思扔掉,或者说不好意思直接扔掉,总还讲究一点文人风骨。
像是以前乖官不是国舅的时候,凭借着一首木兰辞,这些人也登拜访,不过乖官成了国舅,这些人反倒不上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乖官亲自登人家就不搭理乖官,不管怎么说,明朝中后期的读书人,还不像清朝的读书人那么迂腐,写出来的八股文透着一股子腐烂的味道,这时候的读书人即便写八股,也讲究一个清新明朗,读来未免一快,等清朝的八股,那就不忍卒读了,完全就是假大空,把一个意思翻来覆去的用各种辞藻编织起来,看起来之乎者也碎了一看,里面屁的内容都没有。
故此,乖官与这等人为友,倒也有乐趣,他如今谱儿大,出行屁股后头都有一堆人跟随,那些人嘴上不说,心中也是羡慕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管宁华歆划席绝jiā的典故说起来好听,但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做到管宁那般修养的。
而陈继儒这厮还是把王阁老家闺nv仰慕郑国舅的文采夜奔国舅的故事编了出去,他随口说出去,没几天就传扬了出去,故事未必多么不堪,无非就是有nv怀ūn,也不算多么离谱,关键这个怀ūn的nv子是阁老家的小姐,这未免就是当众扇脸了。甚至有很多人其实心知肚明的很,什么有nv夜奔,不就是国舅给国丈出气故意抢阁老家的闺nv么,但是,强抢民nv哪儿有才nv夜奔来得有诗意,挂在嘴边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故此,集体失明,把强抢民nv就遗忘了,一致认同后一个说法,王阁老家的王蓉蓉小姐仰慕国舅文采,觉得申时行申阁老家的二公子才貌不够出故此开大明朝野先河,带着贴身丫鬟对国舅自荐枕席……
申时行是苏州人,王锡爵是太仓人,苏、松、太历来是江南富庶地方,文风鼎盛之地,在明朝中后期更是商业繁华之所,故此这个说法很快就到了苏州和太仓,把申家的人气得是三尸暴跳,申家二公子更是连都不好意思出(按说,这时候应该有人穿越到申家二公子身上,然后,废材变成牛人,教训了未婚妻和jiān夫,练成绝世神功……哈!)。
话说三兄弟四下串联,为的是人民曰报,陈继儒的享大名十数载,从七岁就开始名扬天下了,他既然挑头办报,何况又有国舅撑腰,读书人讲究个什么?不就是立德、立功、立言三项么,如今这办报,就是立言的一种,何况乖官还开出高薪,多高呢!月俸十八石,这时候一石米大约半两银子,十八石相当于九两纹银,相当于五品官的俸禄,还承诺,有休沐日,这休沐规矩么,大家都是文化人,咱们不说空话,按唐代规矩办。
明太祖朱元璋是农民出身,朱元璋认为,老子当年为了吃上牛都造反了,给你们俸禄已经很不错了,还想休沐?做梦,故此,明朝官员休假就三天,过年、冬至和太祖诞辰。
所以说,明朝官员贪鄙,真的不能全怪官员,朱重八这厮太小气也是极大的原因,老子一年干到头,俸禄才那么一点儿,还没休假,卧槽泥马,nv人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呢!
而唐代休沐就宽泛了,后世的什么黄金周跟唐代一比,未免就小家子气了,唐代是旬休,十天休息一次,听起来很少,但是唐代有庞大的带薪假期,像是过年啊冬至啊什么的,一律都休沐七天,俸禄照样拿!此外,举凡端午、中秋、重九……等等等等但凡说得上来的节日,甚至还包括皇上诞辰、太后诞辰、如来诞辰、观音姐姐诞辰、老子诞辰、夫子诞辰……总之,一年不休满一百天大家都不干。
如此算下来,也就是说,大家每年有一百两银子的薪水,然后还可以享受差不多一年四分之一的带薪假期,甚至,乖官还说了,凭啥当官的有冰敬碳敬,咱们大伙儿都是名士,不比他们那些做八股的家伙要高贵?咱们也得有。
这样七算八算下来,大伙儿每天收入直bī内阁阁老,换了你,你跟不跟国舅干?
故此,短短数日,人民曰报就收罗了一堆人才,乖官每天晚上回去,都要把这些话当笑话说给小倩听,不过,有一天闹了个笑话,颜清薇小姐来看小倩,结果乖官刚收罗人心,心uā怒放之下一进就扑过去,差一点把颜小姐扑倒,搞得大家很尴尬。
这些小儿nv事,就暂时按下不表,乖官开始连日给众人讲述后世的一些价值观念,譬如说,什么叫炫耀消费,炫耀消费导致贫富分化,使国家动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些海商动辄一顿饭数百金,而读书人要去哄抢祭祀夫子的冷猪在这样的环境下,官员如何不贪鄙?换我我也去贪。
总之,乖官捡能讲的讲,这些都是和陈继儒、董其昌讨论过无数次的东西,他虽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董陈二人都是一时绝的人才,把这套东西编得很圆,按照乖官的看法,三人已经够格在大明开宗立派了,就像是心学那般。
不得不说,明朝的读书人眼界还是比较开阔的,也有探讨jīng神,这些东西要是放在清朝说,绝对大逆不道,但明朝中后期正是百uā怒发的学术蓬勃时期,乖官的言论并不算离谱,比他的言论离谱的学说多的是,别的不说,像是仁义礼智信被斥为五贼,这虽然只是个别学说现象,但可想而知这时候对学术的宽容。
报还没办起来,但是争论已经开始了,瞧着一堆读书人在那儿口沫横飞争论,到底朝廷对士绅不纳粮是好还是不好,乖官就有成就感,不管怎么说,这个头算是开起来了,一个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不是么!
当然了,路漫漫其修远兮,乖官也没痴心妄想一天就搞定天下人的思想,这毕竟不是打仗,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到了月底的时候,天气愈发炎热,乖官不耐烦热,走到哪儿都一堆昆仑奴跟着,冰鉴随身带几个,导致宁bō人看见黑黝黝的昆仑奴就知道了,国舅爷上街啦!
有时候乖官未免也自嘲,怎么没人给我起个净街虎的绰号啊!我可是强抢过民nv的啊!按道理,应该是一出大街上就喊,净街虎来啦!然后呼啦一下就满街空旷……
实际情况是,宁bō人如今对国舅爷很有好感,为何,这可是当街大骂阁老家全是刮来的民脂民膏的,这样的国舅,五百年出一个,何况国舅的老师宁bō府如今正在按原先的价格大肆收灯芯草,虽说江南大旱,很多天不下雨,可越是这样,官府还能按照原来的价格收受灯芯草的举动就愈发显得可贵,据说民间已经有人喊沈榜沈府台为沈青天了。
国舅整日与一帮名士为伍,急煞了一个人,浙江巡抚蔡太,这可是准备要把闺nv嫁给国舅的拜把子兄弟钟离的,蔡太先还稳坐钓鱼台,后来得知钟离还在扶桑未回,这时候国舅得了大批金银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估计锦衣卫早就把消息递到皇上跟前御览,内阁似乎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蔡太就着急了,如今这局面,有些看不透啊!叫了爱妾十九娘来一起参详,就打定主意,赶紧把闺nv嫁出去。
但是堂堂一省巡抚,要亲自登推销自家nv儿,还是推销给国舅的拜把子兄弟,一个武将,这个……任凭蔡太脸皮再厚,还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故此把他急得每天团团转,可合适的冰人又不好找,关键就是说的亲并非国丈的亲戚,难不成直接去寻钟离的家人?且不说他以前是绿林出身,家人不知何处,即便知道,本来就是为了抱国舅大uǐ的,去钟离家中岂不是舍本求末了么!
最后蔡太坐不住,老着脸皮就跑了一趟南京,跟南京守备太监牧九公说了一下,这南京守备太监的位置,本来有谣言传说要座位上要换人,可结果光打雷不下雨,最后大家也都明白了,估mō着,牧九也是在京里头活动过了,这位置看来暂时也动弹不了。
听到蔡太拐弯抹角说的话儿,牧九公白净无须的脸上就lù出一丝说不出味道的笑容来,蔡太也知道,自己这么急吼吼的去抱国舅的大uǐ,牧九公怕是心里头肯定不舒服,不过,抱住了国舅的大uǐ就是抱住了德妃娘娘的大uǐ,就是抱住了皇上的大uǐ,这时候却也顾不得可能会跟牧九公之间出嫌隙。
幸好,牧九此人肯跑到南京做守备太监,虽然也贪银子,但野心和脾比起北京那些,还是要淡得多的,到南京为官,不就图个安逸,竞争不大么!何况蔡太一直也把他奉承得很好,这趟来,也送了银子,牧九也不愿意和蔡太出嫌隙来,虽然略有些不痛快,却也答应了,把蔡太欢喜的不行。
看在银票的份上,牧九亲自跑了一趟宁bō,这老太监登的时候,乖官迎来了一个客人,苏州曹大家,曹鸳鸯正缠着乖官去南京见一见郝文珠,好给她和郝文珠二人编写唱本。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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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212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