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慌忙去寻找,看了半晌,阿初道:“夫人,没有锦公主的身影。”
沐倾城不信,忙开口,“你们速速去寻,一旦发现她的影子,即刻射杀,不留活口。”
月姬、阿初、阿若忙应答一声,匆匆去了。
辛夷留守在她身畔照顾,其他人亦是将她围拢在中间。
战场已经白炽化,然而阿初几人回返,却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启禀夫人,锦公主并没到场。就是朱槿和关三爷也没曾露面。只有刘裕带着两个副将,在与谢琰对决。而且,像是知道有人要对他们下杀手似得,我们根本靠不近身。”阿初目光冷清,隐隐现出不悦。
两姐妹被沐倾城从豹园救出来,一心想在她的面前努力表现。时时都有惊喜给她,可惜今日却不能如她所愿。
沐倾城脸色冷清,狠狠瞪着交战的兵马,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刘裕,果然狡诈。”
但狡诈本就是战场上的优势,比如此刻,早已将谢琰的人马打的落花流水。
那谢琰,却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了。
沐倾城一怔,盯着战场看了许久,低声道:“把这些死尸的衣裳扒下来。”
几人一楞,辛夷道:“做什么?”
沐倾城冷声道:“伪装成咱们的人,冲进去。”
月姬慌忙出声阻止,“你有孕在身,不能瞎掺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如何回去建康府与公子玄交待?”
众人点头,都不肯配合。
沐倾城冷冷扫视众人一眼,转身走向了死尸,她在亲自扒拉死尸的衣裳。
这些人都是谢琰的人马,换句话说也正是她和公子玄的人马。可他们死了,她并没有一丝悲伤之情,只想要借助他们的衣裳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几人不敢再拦阻她,只好跟随她一起,去扒拉死尸的战甲。众人将战甲套在身上,眨眼就成了参与战斗的模样。
大家望着沐倾城,沐倾城盯着战场中刘裕的方向,低声道:“你们大概没看出来,刘裕根本不想要谢琰的命。他想要活捉谢琰。”
战场上一派混乱,大家当然看不清刘裕的目的。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没人询问,只等她开口解释。
她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和鄙夷,“刘裕当然不会要谢琰的命,今日一战,他本就是借用了锦公主的饵,设了一个杀谢琰的局。只可惜如真杀了谢琰,锦公主必定要与他再次决裂。他想要获得美人心,却是一辈子都难了。”
几人像是听明白了一点儿。
她仍旧冷着脸道:“所以,咱们要混进去,射杀了谢琰。”
谢琰是她的兵马,是她的大将,为她也打了大大小小好多次胜仗,杀了刘裕和锦公主许多得力的人马。怎么今日,她来到此处,不该是营救谢琰离开吗?
辛夷一怔,“这……”
虽说北国一战,淝水一役,他们虞美人对谢琰那是恨之入骨。可如今,沐倾城帮着公子玄打天下,谢琰更是他们的幕僚和战将,怎么却要在此刻取了人家的性命?
别说是辛夷,就是月姬、阿若、阿初,甚至其他几个亲卫都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沐倾城似乎有些累了,她不大愿意为她们阐述她的想法,只是冷冷道:“你们听我的便是,只要射杀了谢琰,刘裕之兵,不战而败。”
几人不懂,她已当先冲了出去。
众人无奈,只好飞快跟上,小心翼翼护卫在她身侧,陷入了那一片轰鸣雷声中。
眼看左突又突,始终无法接近谢琰,辛夷道:“不如,咱们先去射杀了刘裕。只要靠近过去,我的箭法,你是知道的。”
月姬忙阻止,“万万不可。你看那刘裕身旁尽是好手,咱们还未靠近,早就被他察觉。他手中的连环弩也不是好惹的家伙,若是伤了倾城,如何是好?”
辛夷重重一哼,只得作罢,继续寻找谢琰的身影。
几个人不敢分兵,一直混在一处,往谢琰处接近。
阿初年纪最小,可身手却是最好的。此刻,她跟在沐倾城身旁,远远瞧着谢琰,忍不住问到:“夫人,奴还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杀了谢琰呢。他可是您的一员大将,您亲手杀了他,岂不是成了为刘裕的助攻?”
可不是,他们本是仇敌,她怎能去给刘裕帮忙?
沐倾城冷冷一笑,或许是因为她本就喜欢阿初多一些,当下也不再回避,只是低声道:“淝水一役,谢琰杀了我的多少兵马心腹,杀了我北国多少热血男儿?他早就该死,活到现在已经赚了。”
阿初目光一闪,没有接话。
其余几人因为忙着护卫她,却并没听见她的话语。
她继续道:“他本就是该死之人,当初在广陵城中,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想要杀了他。可惜因为锦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了杀掉他的时间。后来,我将他招募入府,也并非看重他的才华。我只不过是利用他来对付锦公主而已。”
或许是因为仇恨压抑地太久,或许是因为这一刻的战场实在有些诡异,她难免多露出了几句真心。
“今日杀了谢琰,必定离间刘裕和锦公主。他们夫妻一路血战至今,早已是铜墙壁垒,难以攻克。可惜,一个谢琰死,嫁祸与刘裕,便要从他们内部掀起腥风血雨。”
阿初一惊,“怪不得您一定要射杀谢琰,只因为刘裕此刻用的就是连环弩……”
沐倾城冷笑一声,“当然。”
她眸光一闪,仰头瞧一眼天色,“锦公主,不会安心在营帐中昏睡,只怕也赶过来了。”
若论当世枭雄,沐倾城绝对能排上一号。甚至,她的名号还会十分的靠前。当初在北国,她便血勇无双,乃为锦公主一员大将。今日,她沐若兰的名号更是深入人心,九州天下谁人不知呢?
当之无愧的红粉枭雄。
智谋无双。
她的确是料事如神的。
因为锦公主,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
山道中,喧嚣声震耳欲聋,火器的炸裂声,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声,仿似就在耳畔。锦公主穿着寻常的衣裙,正穿过茂密的丛林。
刚刚钻出来,就被眼前的战况惊呆了。
两军人马早已混战成一团,若不是因为战甲颜色不同,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的人。而此刻,即便是穿着战甲,大约也要分不清了。
因为那战甲之上,早就布满鲜血,将两种颜色的战甲都染成了血红。
血腥味引人欲呕,满眼的残肢断臂,满眼的尸横遍野,脚下是粘稠的血河,身畔是急速略过的劲风。锦公主刚一战定,脑袋中嗡的一声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