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望见他想得入神,便没有打扰他,将东西归置整齐后就打算去孙来福家接人。
“咣当”一声,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头大力地推开,孙来福还没进门声音就喊了出来:“秦爷爷,俺娘病了,俺要去小李圩子找李华佗给俺娘治病,留她一个人在家俺不放心,俺就把她背过来了,你帮俺看着她一下!”
孙来福背着他娘冲进院子,蓦地与钟希望打了照面:“俺姐?你咋……啊,你又是来给秦爷爷送吃的吧!”
秦老头不由地挑眉,呃,这说法怎么听来很有点微妙的感觉呢?
“是呀,我来给祖父送点年货。”钟希望的话听在秦老头耳里就和顺多了,对嘛,快过年了,孙女给祖父送点年货不是应该的吗?
“那正好,俺姐,你帮俺看着俺娘,俺去找李华佗来……”孙来福将他娘送进秦老头家东屋的一个小房间的床上躺着,这个房间其实是秦老头给钟希望准备的,孙来福也经常过来,自然知道,所以也就没啥忌讳直接让他娘躺上去了。
钟希望一把拉住了孙来福:“你不用过去找李华佗了,我来看看!”
嗯?孙来福一怔,虽然心里疑惑钟希望啥时候又学会看病了,但他莫名地信赖她。孙来福回头茫然地看向秦老头和秦子栋,发现他们竟然也都没有任何异议的样子,想来他们也是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傻妇灵儿是发烧了,还烧得有点高,人都昏迷不醒了,嘴里一直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地呓语着什么。
诚实说,钟希望这还是她学医以来第一次给真人看病,不过她不紧张,只是有点小兴奋,虽然感觉这样的情绪有点对不住正在忍受病痛的灵儿。
如今的钟希望已经很有医者的风范了,走哪儿都将自己的银针带着,以便随时取用。
秦老头、秦子栋和孙来福都在外头等着,几人还是有点担心的,所以时不时地来个面面相觑。
秦老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这丫头看来又遇着高人了!”
“祖父你刚刚说什么?”秦子栋问。
“没什么。”秦老头不在意地回道,“去问问你姐药方子是啥,她说你写。”
“希望自己写不就成了,干吗还要我替她写?”秦子栋不经意地说道。
“哼!就她那狗爬的字,去医馆抓药不丢我的人吗?”
“祖父,你来来回回就逮着这点说她,有意思吗?反正她也改不了!”
“我就是气啊,你说说明明很好的苗子,看着也机灵,做别的都是上手就会,咋就在书法一途上惨不忍睹呢?如今连她小妹希楠的字都快赶超她了!唉!”
“咳!你们俩够了啊,再揪着我的字不放,当心我翻脸啊!真是的,你们这是不懂得欣赏,我这字要是在后世那就是个性,绝无仅有的个性!”
钟希望从东屋里出来,狠狠地白了秦老头和秦子栋一眼,这祖孙俩都挺会埋汰人的,还特么一唱一和的。
“俺姐,俺娘咋样了?”孙来福实在没心情和秦老头祖孙俩一起埋汰钟希望的字,虽然他也觉得她的字着实与她的人有点不匹配。
“嗯,没事,等会儿我熬点药给她喝喝就好了。”钟希望其实已经给灵儿下针清热了,顺便喂了颗空间里的滋补药丸,她的热度正在慢慢减退,至于熬药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那要什么药,我去李华佗那里买来!”孙来福听说他娘没事了,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要去抓药。
“不用,我记得祖父家里有以前没用完的几味药材,我去找来就行!”钟希望说着便去了东屋的另一个用作储藏室的房间。
秦老头在一旁撇嘴,故作刻薄地对他的孙子秦子栋说:“瞧瞧,这丫头比我这个家主都清楚家里有什么东西,你小子知道吗?”
秦子栋好笑地摇摇头:“不知道,储藏室的东西一直都是她在收拾。”
孙来福怪异地瞅了这祖孙俩一眼,蓦地回了一句:“俺姐这回又来接俺们娘俩去她家过年了,也不知她今年又会做什么好吃的,好期待!”
秦老头和秦子栋俩人突然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尤其是秦老头,狠狠地瞪了孙来福一眼,哼了一声,直接甩袖走人,心里却在暗搓搓地想,这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儿!
秦子栋觉得自家祖父越来越幼稚了,不过他比孙来福大四岁呢,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遂笑着道:“福娃,你才十一吧?”
“过完年十二了。”孙来福道。
“那你长得挺高啊!”秦子栋不自觉地就将他和自己的个头比了比。
孙来福看了他一眼:“嗯,应该会比你长得高!”
秦子栋突然觉得自己也好想狠狠地哼这死小孩一声,说话太特么噎人了!
“呵呵,是吗?有志气!”不生气,不生气,他已经是大人了!秦子栋给自己顺着气,随口又问道,“福娃,过完年,镇上的新学校就要开学招生了,你去不?”
孙来福斜睨了秦子栋一眼:“不去,俺姐教俺的字够用了,俺还得看着俺娘!”
秦子栋觉得自己问得过分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鼻头道:“那倒是,希望教得不会差!”
“嗯。”
秦子栋:……和这小子就没办法聊下去,两句就被聊灭了!
钟希望这时也找到了几味药材出来,见秦子栋和孙来福俩人在和睦地说着话,心里还挺欣慰的,笑着道:“你们小哥俩玩去吧,我把这药拿去熬了!”
秦子栋和孙来福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各自别开脸。
孙来福(秦子栋):切,谁稀罕跟他一起玩?!
钟希望在厨房熬药的当口,不由地想起自己替灵儿下针时的情形,她发现灵儿的脑部诸多穴位都有严重阻塞的迹象,她猜测灵儿或许不是天生弱智呆傻,而是后天得病造成的。
不过即便她想替灵儿医治,也只能慢慢尝试,毕竟灵儿都三十多岁了,时间太久了。她自己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所以并不打算说出来让孙来福知道,不然,万一她治不好,岂不是又让人家孩子失望吗?
灵儿睡了两个钟头后醒来,已然病好了,不过她还是喝了钟希望给她熬的药。
孙来福娘俩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后,便跟着钟希望回家过年了。
待钟希望离开后,秦老头又开始气不顺了。
“哼,这丫头不孝顺,也不说接我去家过年!”
秦子栋暗自翻白眼:“不是您老人家自己不愿去的吗?”
“谁不愿去了?我不愿去了吗?我说了吗?”
“你去年,前年,大前年,大大前年都说了!”
“那我今年可没说呀!”秦老头据理力争。
秦子栋:……也是呵,希望今年居然忘了邀请祖父和他去她家过年了!
“唉,不孝顺的丫头啊!我心口疼!”
“反正也没走远,要把她喊来给你看看吗?”
“哼!不需要!”
秦老头心情不美,于是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后忽然停下严肃地对秦子栋道:“那丫头给傻妇看病的事莫要对外乱说,知道吗?”
秦子栋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羞恼道:“我知道!你自己也是,别哪天喝了两杯酒就给说出去了!”他有这么不靠谱吗?还特意告诫他!
“嘿!你这孩子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哼,都是跟那丫头学的!那丫头太不孝顺了……”
秦子栋:……
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秦老头和秦子栋均是一愣,这丫头咋又回来了?
“明天我会做大块的红烧肉,大个的红烧狮子头,还有各种小炒和点心零嘴,祖父,子栋,你们今年去我们家过年吧!”
秦老头在听了钟希望说的吃食后就有点蠢蠢欲动了,但还是按捺住心思,故作淡定地拒绝,待钟希望又再次离开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秦子栋:“这回心安了?”
秦老头:“安了。”
秦子栋:“丫头孝顺不?”
秦老头:“孝顺……切,你小子真是胆儿肥了,居然也敢揶揄起祖父了?去书房面壁思过!”
秦子栋翻翻白眼,慢条斯理地朝书房走去。
“明天丫头送来的红烧肉和红烧狮子头不许你吃!”
秦子栋脚下一顿:“啊?不是吧?祖父,咱好商量……”
冬日天黑得早,回来的途中太阳还没落山,等到钟希望他们回到家,前后不过小半个钟头,西边天际只余一抹霞晕靛青之色,天空也像蒙了一层透明黑纱,光线明显弱了下来。
此时,二奶奶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即便在昏暗的天色里,那漆黑油亮的外壳也是格外醒目。
钟希望将孙来福娘俩送回家后便从院墙内的小门进了二奶奶家。
一个钟头前,二奶奶正生硬地陪着眼前的黑衣大块头说话。
温开水倒上了,瓜子花生也摆上了,不过黑衣大块头明显不打算动嘴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眼睛看着门外,只是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动着,显然是等得无聊了。
“小伙子,你别急哈,那丫头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呵呵呵……”二奶奶干笑着说道。
“嗯,我不急。”
黑衣大块头不是别人,正是李毅峰的得力保镖兼助手老罗。虽然被称作“老罗”,但其实此人一点都不老,甚至比李毅峰还要年轻,就是长得着急了点,看起来比李毅峰要年长不少。
此次老罗是奉命来给二奶奶和钟希望送年礼的,送的是高级点心,高级洋酒,高级布匹,以及高级化妆品。
在二奶奶看来,老板给雇工发点福利待遇也无可厚非,虽然送的礼有些中看不中用,但好歹人家有这个心了,她还是得怀抱着感激之情的,但这个老罗却执意要等钟希望回来就有点怪异了。
半个钟头前。
二奶奶好意试探道:“小伙子,李老板要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话,你跟俺说就行了,省得你在这干等着心焦上火的!”
老罗几乎动都没动,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
“不用,我等她回来。”
二奶奶抿了抿抽搐的嘴角:“那,你要喝水不?”
“不喝。”
“饿不?”
“……”明显犹豫了一下,但仍然坚定回道,“不饿。”
呵!面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大块头,二奶奶也是没脾气了,直接踱着小脚去厨房了,他不饿,她还饿了呢,跟他在那儿干耗着真是浪费时间!
二奶奶煮好了稀饭,馏了几个馒头包子,明显预留了那个大块头的分量。
然后,就在刚刚,钟希望过来了,老罗“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冲钟希望鞠了一躬,看得二奶奶眼睛发直,啧,也没见这小子对她这位老人家有如此尊敬的态度啊!
“希望姑娘,老板这次特地派我来给您和您的家人送节礼,老板说您上回送他的香囊他一直佩戴着,效果很好,让我代他向您表示感谢!”老罗几乎是背诵一样说了一长串话,而后又特地将钟希望引到他带来的节礼面前,“这是老板亲自去挑选的,希望您能喜欢!”
钟希望虽然感觉老罗的言行举止都因太过刻意而显得很是怪异,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
老罗见钟希望一直沉默着,似乎并没有被他带来的高级礼物给看花眼的样子,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分惊喜或是兴奋的神情,始终淡淡的,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心里想着,或许老板说得对,这丫头非常不简单!
想起临来时老板对他说的话,老罗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呃,希望姑娘,您有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要我捎带给老板的吗?”
钟希望一怔,随即便在心里呵呵了,有职场经验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讨要回礼也能说得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
二奶奶在一旁拉拉钟希望的袖子,小声道:“俺还以为是老板给俺们发年节东西呢,没想到不是,这是想要同咱们礼尚往来啊!”
老罗清楚地听到了二奶奶的话,一张黑脸虽然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状,但耳根却红了,明显是羞臊的!
钟希望也没有难为老罗,毕竟李毅峰确实帮了她的大忙,回家后取了几样东西当回礼,一小坛辣酱,一块卤肉(约摸二斤重),二十个咸鸭蛋,以及一张药席。
说到药席,这还是钟希望最初想到的赚钱的路子,只不过当时没有遇到慧眼识席的有钱人,导致她的第一个生钱法子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就在刚才,她考虑着该回些什么礼时,突然就想到了药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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