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望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不过一尺的距离,她却觉得遥远异常,抖索了半天都没碰到。其实,她心里明白,她这是在下意识地抗拒碰到,下意识地回避那令人痛心的事实,她害怕她这么探上去会是冰冷的触感。
但到底是活过一辈子了,一切的抵触逃避害怕不过一瞬而逝,在外人眼里她就是直接去探人小战士的鼻息了,这举动怎么说呢?在医者和旁观者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然而在家属亲人眼里就特么是不吉利的!
所以当那俩大兵在哭嚎之余瞥见钟希望在做什么时,几乎是瞬间就扑上去把她推到一旁,吼道:“你个小丫头在干啥?啊?你啥意思?啊?”
钟希望此时却咧嘴笑了,因为她探到郑曙光还是有呼吸的,尽管非常非常微弱。她记得空间里的机器人小拉说过,空间里有生产一种生命药丸,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她这一笑愈发激怒了那俩大兵,他们一致理解为这丫头是没探到他们兄弟的鼻息,让他们省省力气别再耽误大夫治疗其他病人了,所以他们那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牛眼带着嗜血的狞狰之气,那模样好像下一秒就能毙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除了一直关注钟秀病情的二奶奶和李福泰外,张安平,张安平的媳妇以及镇长都被这俩大兵的可怕模样吓住了,毫无所觉之下,后背便已然被冷汗浸透了。
钟希望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见那俩大兵像要吃了她的模样,心里也是一咯噔,随即便想明白是自己的举动触怒了他们,看来他们是真当郑曙光是他们兄弟的。
钟希望一时间还有些欣慰郑曙光这孩子的人缘不错,于是正起神色解释道:“我认识这孩子啊,他是郑曙光,小时候在我们村里住过,我刚才探他鼻息,发现他还有救,你们等等,我去外头求求老天,等会儿把求来的福气送给他,他一准能好!”钟希望一边说一边向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又想到钟秀还在痛着呢,于是冲张安平道,“大夫你赶紧给俺姑看看,那个小战士就不用你看了,我去求老天!”
众人都被钟希望神神叨叨的模样惊得呆在当场,都认为她这是被小战士一身的血吓成神经病了,说什么求老天赐福气,老天若是管用,还要大夫做什么,都特么求老天保佑去了!
而那俩大兵初听钟希望说她认识郑曙光,还说郑曙光有救时,他们是欣喜若狂的,尽管她说得毫无根据,但下一秒她又说出去求老天,他们的心一下子就从高空坠落低谷,差点没当场崩溃,敢情这丫头片子是在逗他们玩呢?都特么要出人命了,她还有心思逗他们玩,欺人太甚啊,于是心里的怒气一下子飙了出来。
“你个臭丫头片子,你把老子当猴儿耍呢,啊?”一个大兵气不过,猛地窜出去要拉扯钟希望的胳膊,结果被钟希望一个过肩摔,“嗙”一声砸地上,那力道不轻,灰尘都被震得飞起了一圈,摔得那大兵半天没爬起来。
“铁柱啊,你咋样了,没事吧?你可别吓俺呀!嗷——”另一大兵直接又嚎上了,那眼泪哗哗的,丝毫不比女人少,同他粗犷的外表真真是违和透顶。
屋里其他人也被彻底惊住,张安平那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没想到啊,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丫头居然把一壮汉给摔地上爬不起来,真真是奇景啊!
钟希望正急着出去找一隐秘地界进空间拿救命药丸,根本顾不了太多,所以当那个铁柱想去拽她时,她直接将人撂倒就跑了出去。
正是深冬半夜两点多钟,天空还飘着大雪花,房顶、墙头、地面皆被覆盖了一层雪白,夜色静谧暗沉,街上自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钟希望找了个避风的墙头直接闪身进了空间,同机器人小拉说明情况后,小拉取了一颗生命药丸给她。但同时提醒她,这个药丸非常珍贵,是专为空间的主人准备的,但每个主人只有一颗的限额。也就是说,空间只救主人一次,若是主人使用了这次机会,那么下次再遭受重伤,便会直接死翘翘。
钟希望一心急着去救人,随口就道:“能有一次起死回生的大机缘就已经很幸运了,奢望太多会遭天打雷劈的,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啊,我决定再修一门医学,等回去了小拉你就给我安排课程,中医西医我都学!”说完钟希望就从空间消失了。
小拉看着钟希望消失的地方,心有所感,这个新主人真是让它刮目相看,嗯,值得观察研究!
钟希望不过是眨眼功夫就从外头跑回来,回来时,那个铁柱还在地上趴着呢,而另一个大兵依然还在嚎哭。
“闭嘴吧,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啥哭,哭能解决问题吗?”钟希望没好气地批评那个嚎哭的大兵,后又伸脚踢了踢趴在地上装死的铁柱,“别怂了,赶紧起来,我要给你兄弟送福气,赶紧一旁老实呆着去!”
铁柱姓张,地道的山东农村小子,今年十九了,长得有点糙,浓眉小眼高鼻厚唇,看起来像二十九,为人倒是憨厚耿直讲义气,只是脾气冲了点,他的力气从小就大,跟着镖头师傅学过几招,到了部队后也是以力气大,身手好而备受领导表扬的,刚才被那小丫头一摔,疼是疼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他半天爬不起来,他是因为自己十九年人生累积下来的骄傲和自尊一朝被击碎了,觉得没脸见人了才装鸵鸟不起来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战友兄弟尤小烈哭天抢地活似他要死了似的。尤小烈哭得如此悲惨难听,他更是抱着逃避的心态,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如今他的逃避居然被个小丫头给看穿了,这让他的脸更没地儿搁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
张铁柱和尤小烈还是对钟希望的举动有些不忿的,都气哼哼地站在她身后盯着。
钟希望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手势动作,像佛门老和尚的双手合十,又像基督教的心口划十字“阿门”,总之就那么个意思,祈福嘛,还得神叨叨地说些话,如此才能装逼到位。
“郑曙光啊,我以各路大罗金仙的名义替你求福来了,来吧,张嘴吃下去,你就好了!”
张铁柱和尤小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嘛?这神棍说词说得还不如他们脑子里熟知的那些有范儿呢,纯粹就是瞎扯淡的吧!这小丫头没毛病吧,还说是小时候认识郑曙光,那应该叫那啥青梅竹马吧,咋看着没啥感情咧?见到郑曙光那是一滴泪都没流啊,还笑,对,还笑呢,太不是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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