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浔阳嘟着嘴,眼里噙着泪花,头发散乱着,脸上一块黑一块土的,一双手紧紧地捏着破碎的战甲下的裙摆,站在那儿倔强的望着郑伯。
“刚才你一直都在,对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姬浔阳打破了这个安静的环境,她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郑伯,那一双眼里饱含着痛苦,还有哀怨。
“你长大了许多,但对敌的经验还是太少,以后还需要多锻炼。”
郑伯平静的开口道,话语里听不出态度,但唐长右突然感觉到很冷,这种寒冷是来自郑伯的疏远,以及话语中的冷淡,像是来自高山雪原。
姬浔阳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话语中的冷淡,所以只是一瞬间,姬浔阳的倔强便坍塌了,她毫无力量的瘫坐在了地上,像是支撑她倔强的东西没了。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泪水滑过了姬浔阳的脸庞,留下了两道很是显眼的泪痕,她终究是个女子,很多东西伪装着坚强,是要给人看的。
“不,你很好,但你是我的学生,是这大周的公主,是这一方战场的主帅;既然已经选择了路,那边要一直走下去,有的东西需要担当的,女子也不例外!”
郑伯再次开口道,他在黑雾中的脸一直很平淡,他的话语也是愈发的冷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姬浔阳的手狠狠地抓着地上的血色的泥泞,她的一身长衫更加的脏了,语气里也更加的无助,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小姑娘。
“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学生!”
郑伯转过了身子,他不在看着姬浔阳,黑雾合拢了来,再也看不清郑伯的脸,但从这一句话中,唐长右听出了郑伯的一丝感慨,还有无奈。
“学生吗?多么古板的一句话啊!一直以来,我从不认为你是守规矩的人;从小我就自以为自己的眼光很好,拜了你为师,做了你的弟子,把你当做了心中的人;直到了今日方才明白,其实我一直是个瞎子。”
姬浔阳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手里胡乱的抓着写泥土,嘴里喃喃自语。
这一切郑伯没有听见,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愿意听,反正在狄戎大军的方向有鸣金收兵的声音传来时,郑伯一步一闪烁,便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来时无影,去时无终。
“当!当!当!”
铜锣的声音不断地穿透在战场之上,很是急促,狄戎的将士像是退潮的大浪,不断地往后退去,一波接着一波。
战场上的尸体成群的堆叠着,没有战事这段时间自然是有各自的士卒来收回这些尸体,将士战死,马革裹尸而回。
唐长右一直是站在大狼的尸体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但这些依然阻挡不了他刚才看了一场大戏。
之前看见姬浔阳的武功路子,听见狄戎将领对他的评价,唐长右一直以为她和郑伯只是普通的关系;到了后来,郑伯出现,为姬浔阳疗伤,将其从死亡的鬼门关拉了回来,姬浔阳看向郑伯的眼神应该是感激加上崇拜的,只可惜那时唐长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些。
突然,唐长右想到了之前姬浔阳看自己神色时的羞红,那时候还自恋的以为是姬浔阳看上了自己,想到此番,唐长右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想来那时候是自己打扰到了他们,不过,看郑伯的表现,他们之间似乎只是姬浔阳一厢情愿而已,这算是师生恋了吗?
“真是一场劲爆的大戏啊!”
唐长右在心底嘀咕道,懒散的人总是有些八卦的,唐长右就是如此,对于这场八卦,他很感兴趣。
郑伯是何等样的人物,即便是面对周天子依然是丝毫的不虚;拿姬浔阳呢,大周的公主,周天子的妹妹,传言还将会是楚世子的未婚妻;而她本身似乎是一直在反抗着什么,是在反抗着这被安排的命运吗?
这一切都是这般的扑所迷离,在唐长右眼中,镐京的水是愈发的深了。
大周方面也开始收兵了,狄戎的大军退去,也不知何时会再次来,但这一仗想来是让狄戎受损不小。
特别是在狄戎收兵之时,来自大周军队反扑,留下了不少狄戎士卒的尸体。
穷寇莫追,当狄戎的大军突出了后来的墉国等国赶到的联军设下的屏障之后,大周便不再追了,后面是深山老林,谁又知道狄戎会设下怎样的埋伏呢?
战场之上,不断地有士卒来回穿梭,扛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卒往着西虢城池的方向退去,这场大战算是有了一个初始的节点,不过这些都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的才是重点,或在明日,或是后日,狄戎的大军便会再次到来。
时间便是金钱,狄戎大军经不起时间的拖累,时间越是久,变数便会愈发的多了,谁也不知道大周其他诸侯的援军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到时候,这场战斗对于狄戎来说就是必败的战斗了。
这是夏日,还不到秋收时节,但狄戎还是想多虏一些东西回去,所以他们根本不满足豳地,才有了这再次南下的动机。
若是打下了西虢,那么西面的秦地,密地等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他们的目标很大,胃口更大,所以对于镐京方面来说,西虢是最不能丢的地方。
北面的豳已经灭了,在丢了西虢,西面的秦没了,到时候镐京便是直面西戎北狄了。
时时面对生还是死的拷问,周天子是无法忍受的,加之三川岐山之地是太祖起家之地,这是不能丢的,所以这一场战斗对于镐京来说是最大的一场赌注,只能胜,不能败。
而这一切,就是看明日狄戎再次卷兵而来的大势,他们是否能够抵挡得住了。
“天已经黑了,接下来便是打扫战场了,你受了伤,先到城里休息会儿吧;再说了你这一身,是该洗洗了;如果我是郑伯,理都不会理你。”
唐长右,走到姬浔阳身边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轻声开口道;他微微皱着眉头,五脏六腑带来的创伤让他需要先休养一番。
“我不要你管!”
姬浔阳低垂着头,一把甩开了唐长右的手,大声的哭喊道。
一手全是血色的泥泞甩了唐长右一身,脸上衣服上都有,一股刺鼻反胃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但随后,姬浔阳抬头看向唐长右,带着希冀的眼神问道。
唐长右知道姬浔阳问的是什么,什么是真的,无异于是唐长右最后的那一句话,虽知是安慰,但依然是选择了相信,郑伯说的不错,她是长大了许多。
“嗯!”
唐长右的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点头答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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