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千钧一发之际,拳头入肉的声音猛然响起。
身上一轻,她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一道高挺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就看到林博文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紧接着,那身影扑了上去,骑在林博文身上,拳头如疾风骤雨落下,打得林博文一阵嚎叫求饶。
来人却置若罔闻,铁拳带着劲风,挟裹无尽怒火,砰的一声,直接砸到了他的小腹上,顿时将他揍成了一条煮熟的虾米。
“嗷——”
痛苦的嚎叫立即充斥着整间屋子。
莫洛吓得一跳,赶紧抹了眼泪,这才看清是谁。
陆明绅。
竟然是陆明绅。
眼见就要弄出人命,她连忙往前一扑,抱住了他扬起的手,“不要打了,陆明绅!”
望着拦在自己面前,衣衫凌乱脸带泪痕的莫洛,陆明绅满腔的怒意更是无法抑制,一个挣脱,拳头夹着呼啸的劲风直接砸上林博文的脸。
咔!
寂静中,甚至能够听见鼻梁骨碎裂的声音。
血,瞬间染红了林博文的面门和陆明绅的拳头。
陆明绅的拳头抵着林博文的鼻子,却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眼里的冰冷酷寒甚至令莫洛都不敢出声。
那一刻,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和杀气甚至令莫洛觉得下一瞬他直接将人杀了都有可能。
林博文剧痛无比,终是眼皮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莫洛颤抖着,身子一跌就无力地坐了下去。
下一瞬,一个滚烫的怀抱就将她环住。
这个怀抱让她联想到先前那无比恶心作呕的经历,她立即条件性地伸手推开。
怀抱顺着她的力道微微一松,然后她听见那在她灵魂深处留下无尽美好与希望的动听声音:“莫洛,是我。”
随着他的声音,那个拥抱极有力却不至于箍紧她令她觉得压迫,恰如其分地将她圈住,“别怕,是我,没事了啊,没事了啊。”
轻柔的声音落在头顶,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温和如水,将她轻柔包裹。
她紧绷的背脊、戒备的神经,终于渐渐松懈下来。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一晚遭受的惊吓,受到的逼迫、经历的绝望,所有负面暴走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她,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安全之所痛哭失声,将脆弱与惊惧释放。
她揪着他身前的衬衣,紧紧攥着,仿佛一个脆弱的孩子,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毫无形象、毫无保留地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陆明绅心如刀割,恨不得将林博文揪起来再暴打一顿。
要是他再来晚一步,她会遭遇什么!
他简直不敢再想!
回想起刚才进门看到的那一幕,滔天怒火再次沸腾!
他尚且来不及想要将所有的好都捧出去给她的美好女孩,竟然被这个畜生如此对待!
触及拳头上的血色,他眸光狠戾,这一刻,杀了林博文的冲动都有。
只是她紧紧地揪着他,拽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他的心被她的泪水荡涤,杀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密密麻麻的心疼。
双手紧紧地拥着她,任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许久,她的哭声变成了抽泣,渐渐低了下去。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抚着她的头,指尖穿过她的发,替她舒缓无法释放的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是停下了哭声。
只见她抬起头来,伸手抹了两把眼泪,然后看着他,之前的脆弱与无助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无法看透的平静。
然后他听见她由衷地说道:“谢谢。”
一声谢谢,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陆明绅身体顿时一僵,随即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她的眼:“我不是要你的感谢。”
她将凌乱不堪的衣服往下一扯,美好风光一览无余,“那你要我吗?”
陆明绅目光却一动不动,直直地望向她的眼睛,语气里隐有怒意,又带着祈求:“莫洛,别作践你自己好吗?”
她手却一扯,本就脆弱的衣服彻底变成碎布撕裂,随着她用力一扬,决然地飘洒在空中,然后幽幽坠落。
伴随着衣物坠落,她的声音也落在耳边,“要吗?”
艳丽的眉眼,决然而冰冷,直直地看向他,平静无波。
他直直地与她对视,却在那眼神中寻找不到丝毫情绪。
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猛地,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另一只手直接揽住她纤细滑腻的腰肢,往怀里狠狠一带,带着凶狠的怒意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手下的触感光滑细腻,带着微热的温度,令人欲罢不能。
唇舌软糯,带着她独有的芬芳,更是能轻易地勾起他的心狂跳。
他甚至感觉到,她在他掌下微微颤栗。
然而下一瞬,他却如触电一般将她推开!
“操!”他猛地一拳砸到地上,深深地埋着头,略带祈求:“莫洛,别这样……”
“呵呵!”她轻笑,“不要吗?”
她唇角戏谑的笑容,残忍而妖冶,眉梢眼角带着十足的挑衅,可同样和他手一般微颤的身体,却怎样也掩饰不了僵硬的姿态。
他不再看她,低头迅速去解衬衣的纽扣。
她身体发僵,可就在唇角嘲讽笑意还来不及完全绽开之前,那衬衣一拢,披到了她身上。
手指修长,从领子开始,一颗一颗的替她将扣子扣上。
扣到胸前时,手指拂过那抹温热,他却恍然未察,眸光专注地锁定扣眼,手指翻动,又继续扣下一粒扣子。
她唇角嘲讽的笑意就那样一点点僵了下来,在他专注纯粹的眸光里粉碎成渣。
心下震动,却在他抬头的那一瞬用标志性的笑容将自己完美伪装。
“陆明绅,是你自己不要的,所以——”
“所以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他打断了她的话,替她理了理衣服下摆,心痛得不能自拔。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莫洛我成全你。
恭喜你,你赢了。
莫洛,你赢了。
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如果这样做,岂不是和林博文那个畜生无异?
只是,莫洛你这样决绝,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陆明绅对你而言,就真的无足轻重?
心痛得无以复加,却只能保持平静的面容。
他站了起来,高大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莫洛微微别开了视线,然后听见了他走过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过来,身上不伦不类地批着她的浴袍,她却全然没有半分取笑他的心思。
他的衬衣贴着她的肌肤,他清冽略带烟草的味道无孔不入,一点点凌迟着她的心。
她知道她很绝情,可是她那么肮脏,怎么能够玷污那么爱干净的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情缘,放过彼此。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已无半分犹疑。
掏出手机,她低头翻出手机看了眼。
林博文说的那些话很令她在意,估计是莫长歌和秦风已经行动了,逼得他狗急跳墙。
果然,一打开新闻,就看到最新的消息,林业城涉嫌杀人被警方逮捕,林博文逃亡不知所踪。
陆明绅原本准备给莫长歌打电话的,结果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这条弹出的消息。
蛰伏了两年多的莫长歌终于行动,手段果决,一击毙命。在邻市那两年,有时候不方便,甚至是他代替她出面和祁连川碰头,所以他并不意外。
瞥了眼躺在地上还剩半口气的林博文,他当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他走上前去,朝她伸出了手。
“还能起来吗?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望向他修长好看的大手,她终是抬手,将手放了下去。
他一个用力,轻松地就将她拉了起来。
甚至力道有些没控制好,她往前一冲,撞到了他怀里。
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根本没这回事,放开她的手,问道:“你家医药箱在哪里?”
她扫向他满是血的拳头,走到电视机柜下面,拉出白色的医疗箱,然后提了过来。
“坐。”她说道,指了指餐桌。
把医疗箱放在餐桌上,她取出双氧水和棉签,正准备动手却被他抢了过去。
“我来。”
她以为他是要自己包扎,想到两人的关系,也就随他去了,谁知道他竟扯过自己的手,翻开手心,然后将双氧水倒在她手心上,喊道:“别动,很快就好。”
突如其来的动作,以及他那声别动,令她愣在了原地。
她的手心上,指甲掐过的纹路很明显,有几处掐破了,渗出点儿血。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可为了自己这么一点儿小伤,他竟然用自己重伤的手,替自己包扎?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正因感动太多,自卑感也就越重。
不在乎的时候,她可以披上盔甲,所向披靡;可当在乎了,就会开始比较,就会开始自省,越是这样,越发现自己的不堪和肮脏。
尽管她不想承认,却觉得陆妈说的的确不错,她配不上陆明绅,也不该和他有所牵扯。
趁着还只是感动,还只是的好感的阶段,将这蠢蠢欲动的芽儿直接扼杀才是正理。
因为根基浅薄,也不会太痛,不是吗?
“好了。”抹了药膏,他叮嘱道:“这天太热,没必要用创可贴,记住不要沾水。”
“嗯。”她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重新换了根棉签,沾了些双氧水,然后点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里,正是林博文先前咬的伤口。
她皱了皱眉,却忍住将那声“嘶”的抽气声吞了回去。因为这声未出口的痛呼,再一次提醒她刚才所遭受的屈辱,令她觉得无比难堪。
他却只专注于手下的动作,不经意地说道:“我是医生。”
对呀,他是医生,她只用当他是医生就好了。
专业的态度,专业的手法,的确是一个医生具备的职业素养,只是,哪个医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于危难,哪个医生会明明对她有所求却冷静克制,哪个医生又会如此了解她敏感脆弱的心思然后配合她演戏?
答案是没有。
所以她怎样才能将他单单当作医生?但她又只能将他当作医生。
撇开头,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却在做完一切之后默不做声地自个儿包扎起伤口。
她回头,就看到他咬着纱布艰难地缠着手掌的样子。
“给我吧。”
她望着他,面无表情。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颗心如在巨浪中翻腾坠落,不是滋味。
他将纱布递了过去,她低下头,认真地缠绕纱布,一圈,又一圈,不知为何,明明缠绕地是他的伤口,却仿佛疼的是她。
拿过剪刀,剪断纱布,打了个结,她放开了手,说了句好了。
“谢谢。”他说道。
一声谢谢,将两人距离拉开。
她身形一僵,突然想起她最开始说的那个谢谢。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呀。
唇角有些不自然,她敛了眸子。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警察敲了门。
望着屋内坐着处理伤口的两人,还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林博文,警察惊讶扫了一圈,然后说道:“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录口供吧。”
陆明绅站了起来:“人是我打的,我跟你们走吧,她受到了惊吓,这事儿和她没有关系。”
警察扫了眼莫洛,然后对上陆明绅的眼睛,有些了然,反正只要有个当事人就行,当即点了头,“那你跟我们走吧!”
很快的,有人进来将林博文拷走,为首的警察等同事把人带走之后也转身离去,陆明绅随即跟上。
“陆明绅!”莫洛喊道,原来她已经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陆明绅在门口回转身来,唇角挑起如狐狸一般勾人的笑,桃花眼勾魂摄魄:“怎么,舍不得我?”
看到他标志性的伪装笑脸,还有那眉梢眼角荡漾的风情,她心一震,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
就在她即将掐住自己的时候,就听见他懒懒散散的声音传来:“喏,你再这样,下次包扎我可就要收费了。”
她呆住,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他如妖孽一般迷人的俊脸上笑容迷离,如远山蒙了雾,叫人看不出深浅,还没等她看清,他已经转身走了。
门关上,灯光明亮,一切好像就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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