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莫长歌整个人因为巨大的惯性往前猛地冲去,然后又被安全带弹了回来!
车子猛地停稳,距离防护栏仅有几厘米不到的距离。
心跳剧烈,呼吸急促,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清晰地看到那近在咫尺迷离缭绕的蒸腾云雾。
只是,若再进一步,不是触摸云海,而是粉身碎骨!
秦风却面不改色,淡然地将车挂挡、拉手刹、熄火,然后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从车后方绕到了副驾。
然后,他伸手拉开副驾驶的门。
啪!
空旷的山中,如银瓶乍裂,又似惊雷乍响,陡然迸发出一声大响。
秦风的脸上赫然多了一道巴掌印。
他抬头,就对上莫长歌那双喷着滔天怒火的眸子。
她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两人上辈子有着不同戴天的仇恨,唯有刻骨铭心、浸入骨血的恨意,才会令人迸发出那样惊人的力道,令他的脸立即高高肿起。
她的手也火辣辣地疼。
两人就那样直直对视,她凶狠愤怒,他淡然无波。
然后,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低头弯腰,探身进去给她解安全带。
她急促地呼吸着,紧盯着他,两眼变得通红,身子紧紧绷住,任由他动作。
只有她知道,这一刻她愤怒得有多么想要撕掉他!
可她偏偏没有任何行动,整个人都快要爆炸。
“下来。”他伸手。
她看向他,死死地抿着唇不说话。
他望着她充满愤恨暴怒的眼,还有那紧绷的姿态,突然就笑了。
被雨水淋透,却更显得轮廓分明的俊脸,毫无征兆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即便脸上带了个巴掌印,也依旧俊美无双。
“害怕吗?”他问道,唇角翘起的弧度仿佛能够勾人,而眼里的笑容更是能够晃花人的眼。
她突然就爆发了,愤怒地喊道:“秦风!”
“哎,在!”他甚至一本正经地抬手行了个礼。
沉默不过一秒,她的手就疯狂地捶了上去:“你tm是不要命了吗!你以为你能耐很是吗?你这么牛怎么不上天啊,你真以为这样很刺激很好玩是吗!你这个疯子,疯子!”
她手飞快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整个人疯狂扑打,像极了韩剧里面毫无形象可言的撒泼的欧巴桑,可是打着骂着,她突然就哽住了,眼里盛着一大泡泪水,愤怒地紧盯着他,固执得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着他的近在咫尺还笑得欢的俊颜,她哽咽着,又开始数落,“你这个脑残,智障,疯子!你,你……”
“我怎样?”他盯着她,眼里的笑容消散,郑重其事。
她却再次咬上唇,胸口气得不断起伏,只牢牢地盯着他。
“你在担心我?”他陈述道,眼底暗流涌动。
她不答,强忍住眼底的酸涩。
“为什么不肯回答我,连死都不怕,莫长歌,你tm还有什么怕的!”他突然转身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护栏上,砰的一声大响,伴随着他暴怒的声音,“告诉我,你tm还有什么可怕的!啊,还有什么担心的!”
她屏住气,瞪大了眼看他发怒,整个人彻底怔住。
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那歪斜着朝悬崖倾倒的护栏,莫长歌一颗心似乎被什么牢牢攫住,停止了跳动。
“啊,为什么不说话,说句你喜欢我就那么难吗?难道喜欢上我就那么令你难以启齿又羞愤吗!还是说你也根本弄不清楚什么是喜欢!莫长歌,你tm倒是说话呀!”
他暴躁,如同找不到方向的狮子,晕头转向,横冲直撞。
眼泪终于决堤,淹没了她所有惊惧担忧。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大吼道,“秦风!你这个混蛋!”
她伸手捂住了脸庞,那颗心仿佛被他绝望的质问凌迟了一遍又一遍,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不是这样的,秦风,不是这样的……”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那是怎样的,你告诉我?嗯?”他伸手托起她的脸,她那精致的脸庞,被泪水模糊,仿佛料峭寒风中一朵飘摇的花,分外令人心疼。
莫长歌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盯着这个无比可恶的男人,猛地拉过他的手,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鲜血如铁锈般腥甜的味道很快溢满口腔。
她抬起头来,唇角还带了抹殷红血迹,喉咙一滚,将口腔里的血悉数吞咽。
然后,他听见她女王般的宣告:“秦风,本姑娘就是喜欢你,没错!”
她睥睨的眼神,她霸道的语气,还有那不可一世的小表情,没错,这才是他喜欢的莫长歌!
他直接俯下身,将她抵在椅背上,狠狠地吻上了那带着血迹无比诱人的红唇。
他爱死了她的味道!
只能是他的!
他霸道地吻着她。
“莫长歌,这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后悔。”他吞噬着她口腔里的腥甜的残血,恶狠狠地说道。
一旦答应,他绝不容许她后悔。
谁知她反客为主,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猛地拉近令两人牙齿大力一撞,有些麻,然后他听到她低沉却认真的声音,“秦风,你是我的。”
如果死都不怕,她为何还要害怕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
“唔,鸽子……”
唇齿相碰,他们像是战场厮杀的兽,疯狂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力量与温暖。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却令他们沦陷得更深更疯狂。
空气中,有火星在碰撞,然后点燃烈焰。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冰冷的空气亲吻,冒出一个个可爱的鸡皮疙瘩。
他们,同时停住了动作,喘息着。
他舍不得她受委屈,而她还没有准备,他们同时默契停住。
“疯子?”
“鸽子?”
他们同时叫着彼此。
她抵着他的额头,突然就笑了,然后伸出指尖触碰他唇角同样的笑容。
“疯子?”她点着他的唇角,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管山风再凛冽、再寒冷,她的心却盛满了温暖。
他侧着脸,如一只大型宠物犬般蹭了蹭她的脸。
她受不了胡茬蹭在脸上的带来痒意,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闪躲。
他却仿佛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她躲他就追,又将一张帅脸蹭了上去。
她连忙伸手抵挡,嚷着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他戏谑出声。
她脸一红,想到刚才那令灵魂沉醉的亲吻,顿时有些羞涩。
“嗯?”他却是个脸皮厚的,非要纠缠不放过。
“秦风!”她恼羞成怒。
“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前所未有的畅快。
“疯子!”她气急。
他却捉住她的手,拉到身前,然后低头虔诚地落下一枚吻,如深海般明亮闪耀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她。
“等着!”
随后他放开她的手,然后转身走到了后备箱,从车载行李箱里取出一件塑封好的干净浴巾,走了回来。
他替她取下安全带,抖开雪白的浴巾,将她整个人包住,然后把她抱了起来。
“乖,带你看风景。”他抱着她,站到了摇摇欲坠的护栏前。
“啊!”
他故意往前一抛,吓得她连忙伸手搂住他脖子。
“这样才对嘛,抱紧咯!”他满脸得逞的坏笑。
她伸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枕骨。
“好了,别闹,看下面。”他含着笑,挑眉示意她看去。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蒸腾缭绕的云雾下,如墨般的湖泊隐现,如陷入白色天鹅绒上的一颗颗璀璨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彤云湖。
澄澈如镜,缥缈如云,清凌凌得让人抛却一切杂念的彤云湖。
就在这个世界一片混乱的时候,彤云湖却依然保持着它的美丽,它的高傲,它的神秘。
“有什么愿望想对它说吗?”
这来源于彤云湖的传说,据说只要诚心地向彤云湖大声地喊出自己的愿望,就能实现。
彤云湖很美,却没有被开发为景区,就是因为山路太崎岖,工程量太浩大,而且地处g市与b县的边缘,如何协商合作就是个麻烦事,所以一直搁置。
而这里,却是无数驴友的最爱。
这片神秘的处女地,正是因为没有被污染,才会那般美丽。
只是近年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周末来这里,烧烤或者郊游。
人变多了,管理却跟不上,垃圾随处可见,污染也在逐渐加剧。
这也是,莫长歌回到g市却一直不曾来过的一大原因。当然,除了不想和大家一起人挤人之外,没有时间、没有对的人也是重要的原因。
不曾想,竟然是在这样一个时刻来到这里。
高二那年,他们一行人约好了来这里露营,她本来想和成晞一起许下愿望,可最后成晞竟然缺席,没有参与露营,最后还是秦风,和她一块儿散心爬山,一直向上爬,然后发现了这一方具有绝佳视野的露台——这个位于山道拐角处用于应急停车和会车修建的延伸出来的露台。
距离高二,距离她的十七岁,已经过去了十二年,整整一轮。
十二年前,那一对青春正好的少年少女,许下最好的期许。
“有!”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风。
秦风会意,将她放了下来,确定她已经站稳后,伸手替她拢了拢浴袍。
望着温柔地替她打理浴袍的男人,这一瞬间,莫长歌甚至会恍惚,怀疑自己穿的是一件价值连城、无比珍贵的礼服,站在聚光灯下,等待着无数镁光灯闪耀,要不然他为何如此细致用心?
“怎么了,我的女王?”他挑了挑眉,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嗯,再接再厉!”她在他额头印上一吻,以资鼓励,脸却一点点红了。
“遵命。”他俏皮地接道。
山风一吹,掀起她的浴袍,仿佛如战袍一样,猎猎飞舞。
她唇角的笑容在山风中绽放,羞怯被激昂取而代之,然后她双手拢在唇边做喇叭状:“我希望!下一个牛年,再下一轮岁月,我们都在这里!”
都在这里——在这里——这里——里——
空旷的山谷间,远远回荡着她的声音。
“有生之年,我们每一个牛年,都在这里!”
两人的声音,在回响中重叠、应和,最终纠缠、消散。
他从身后将她圈住,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温柔而郑重地说道:“这一生,下一辈子,我们都在一起。”
山风徐徐,吹不散他眉弯的温暖。
感受到身后宽广温暖的胸膛,以及那紧密有力的拥抱,莫长歌左突右撞的心,终于安放下来,应和着他胸腔里频率,一声一声极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秦风,谢谢你。
她在心里如是说道。
然后闭眼,享受这一刻内心难得的安宁。
“冷吗?”许久,他问道。
她摇了摇头,但又马上意识到什么,很快使劲地点了点头,“我们上车吧。”
她窝在他怀里,有他挡着风,当然不冷,但是他呢,高烧刚退,还没好完全,这冷风一吹,还不知道会不会又发烧。
望着她眼里变幻的神采,他咧开了笑,“你在担心我?”
对上他明亮的眼,她的小心思仿佛无处可逃,脸微红,忙推了推他,“废话这么多,快上车啦。”
“遵命!”他蹲下身子上手就直接抱起她,在她的惊呼声里喊了声起驾,仿佛玩不腻这个抱抱的游戏。
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往他胸口埋,不想看他得意的笑,觉得脸烧得慌。
事实上,从挚友的角色突然转变为目前的情况,她暂时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或者称之为不习惯。
但她知道,她无法拒绝他,无法拒绝这种情侣之间本来就应该存在的小甜蜜。
既然她无法忽视这心意,就要去学会坦诚、学会面对。
可当车门关上,两人同时坐在后排,他再次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疯子,你放我下来好吗?”她有些紧张,总感觉车内流淌着一种说不清的气味,纠缠、暧昧、腥甜得令人心慌意乱的气味。
尤其是想到先前两个人差点儿失控的那个吻……
“我冷。”他竟然撒娇,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疯子?”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不受控制。
“别动,我就抱抱。”
“……”于是她只能任他抱着。
只是在这个滚烫的怀抱里,气温逐渐升高,将先前那些令人迷醉的气味蒸腾发酵,愈加浓烈。
她推着他,身子有些发软,只觉得再不下来,身体就会烧起来了。
“疯子,你放我下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飘忽而脆弱。
这声音落到秦风耳里,无比诱人,仿佛一只小手轻轻一拨,将心弦撩拨。
“别动。”他嗓音低沉,竟是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同时隐隐有些危险,手大力一扣,把她的脑袋摁到胸口。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即老老实实地埋到他怀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车厢一下子陷入了极度的静默。
静默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那呼吸,带着特有的频率,一点点敲打着脆弱的心脏,而他身上浓烈好闻的男人味扑鼻而来,无孔不入,与那呼吸声一道,挑战着她的承受极限。
她简直快要烧起来了,又好像能马上眩晕过去,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中,在这极度的清醒与迷离的交替里,他按着她的脑袋的力度,终是松了下来。
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正要睁眼,谁知就被他蒙上了眼睛,“别看。”
他的声音,透着迷死人的沙哑。
眼睛眨了眨,睫毛如刷子一般,轻轻的挠过他的掌心。
本来**未散的他,被这么一挠,欲念一下子就退了个干净,只觉得怀里的人无比珍贵可爱,是他小心翼翼呵护的举世珍宝。
他移开了手,然后轻轻地将她放下。
全程,她静静地打量着他,然后看到他的耳根,一点点逐渐变成了粉色。
“疯子,你的耳朵红了。”她虚握拳,食指抵在唇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死皮赖脸的人,耳朵竟然会红!她之前竟然都没发现!
“很好笑?”他猛地凑近,鼻尖就快抵住她,吓得她连忙一个后撤,坐到了披着的浴巾上,人就被扯着往后仰去。
砰的一声,她砸到了座位上,脑袋磕了下去,却没有任何想象中的疼痛传来,因为脑袋后,是他的大掌,而他整个人,顺势压到她身上,却控制着力量,两人贴得严丝合缝,却不至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瞪大了眼瞧着他,心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