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珞摇头又叹气,他了解弟弟的个性,这件事已经没得转圜,就算平瑞答应一时不娶那女子,他也不会再听从爹娘的安排另娶他人。
于是父子之间的矛盾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家中将不得安宁。
“去叫人把你二哥找来。”平珞说,“在东苑说话不方便,让他过来。”
祝镕说:“我去叫,我走得快些。”
但是被大哥瞪一眼,就老实了,他想去和二哥串供的心思,被平珞一眼看穿。
“如今在弟弟妹妹面前,倒是有个做哥哥样子的。”平珞道,“在我跟前就可劲的贫,你都二十一了,还当自己小呢?早些收心成个家,别学你二哥胡来,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祝镕轻声道:“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还是韵儿最先看见,我又无意中撞见,我不比您早知道几天。”
平珞皱眉:“韵儿也知道?对了,她伤得怎么样了,一清早我也不好过去,怕惊动了祖母。”
祝镕说妹妹没事,二哥的事她也只知道的大概:“那丫头长大了,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瞎嚷嚷。”
平珞却轻轻一叹:“昨日你巡查关防,不大在跟前,我母亲被贵妃娘娘叫去,一直说话到离开围场。估摸着不能有好事,必定是许诺了母亲什么话,还是要送韵之进宫。”
这件事上,兄弟几个早有商议,大哥和二哥都舍不得妹妹去给四皇子做小,莫说做小,做正头皇子妃也不成。韵之的个性,进了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平珞说:“想要不让韵之进宫,唯一的法子是让她先嫁人,可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好人家。”
祝镕很是无奈,贵妃一旦对外宣布要纳韵之,他们就再也无法正面抵抗,到时候落得欺君之罪,全家受牵连,韵之承受不住这样的罪过。
争鸣进来送新鲜煮好的茶水,本是好心巴结大公子,却因为二公子的事,莫名其妙被一顿训斥和警告,命他决不能纵容公子在外面厮混胡闹。
见争鸣一脸害怕和茫然,祝镕心里好笑,赶紧把他撵走,要他去兴华堂看看大老爷起了没。
平珞心里烦得很,见他还有心思偷笑,气道:“谁让你坐下的,一边站着去!”
祝镕无奈,老老实实在边上站着,不多久二哥终于来了,人家睡得好香一觉,硬是被叫醒,稀里糊涂地跟过来,脸上还压着两道印子。
“你们两个差不多年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接下来一两年,家里必定围着你们这件事忙碌。”平珞说,“现在倒好,开了这么一个头,把往后的路都堵死了,你们还偷着乐呢,想着能和长辈们斗一斗是不是?”
祝镕满心坚定,绝不出卖二哥,谁知平瑞开口就说:“他的事您别担心,老太太跟前都说准了,就等着下聘礼提亲。”
“二哥!”祝镕急了。
“当真?哪家的姑娘?”平珞来了精神,“奶奶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能这样?”祝镕气坏了,“刚才大哥怎么问我,我都没出卖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柔音在哪里告诉他。”
兄弟三个大清早在屋里吵吵闹闹,争鸣这边麻利地去兴华堂看看大老爷起了没。
经过清秋阁,见言姑娘带着香橼在剪花枝,他上前打了个千,说道:“姑娘起的好早。”
扶意和气地说:“你也好早,这是要去兴华堂?”
争鸣笑道:“正是,去看看大老爷起了没,我们公子被困在屋子里了。”
扶意不禁担心,但又不好多问什么,还是香橼机灵,问道:“三公子怎么了,谁困着他?”
争鸣委屈巴巴地说:“天才亮,大公子就来了,把三公子一顿骂,连小的都挨了呲儿,吓得我直哆嗦。这会儿二公子也去了,哥儿俩正挨大公子骂呢。”
扶意不禁笑了,赶紧侧过身去。
在韵之和小妹妹跟前,颇有威严的三哥哥,老太太屋里吃饭时,都不忘训斥四公子不安分念书,没想到转身去了兄长跟前,也有挨骂的时候。
扶意一想到那个人,平日里威风惯了,要做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就觉得有意思。
争鸣不敢久留,向扶意问好后,便往兴华堂去。
扶意想着一会儿祝镕或是大公子、二公子也要从这边过,她赶紧带着香橼退回去。
回到房里,香橼也笑着说:“原来三公子在大公子跟前,还是小弟弟呀。”
扶意笑道:“是啊,要是叫韵之知道,一定把她乐坏了,成天就是她挨骂的份儿。”
香橼羡慕地说:“这一家兄弟姐妹真是好,连我都觉得,不论发生什么,心里有依靠,有底气,就什么也不怕。”
扶意道:“你不是有我吗。”
香橼欢喜起来:“那是,小姐既是主子也是姐姐,我是有依靠有底气的。”
扶意道:“收拾一下,我们去看韵之,要她躺上两天,该闷坏了。说会儿话,我还要回来给平珒上课。”
原以为这样,能避开遇见兄弟三人,可到了内院没多久,正哄着韵之喝药,门前的婆子说,三位公子来给老太太请安,顺道看望妹妹。
韵之一脸嫌弃:“怎么三个人一道来,他们要是敢骂我,我就装晕过去,吓死他们。”
好在来时,老太太一并跟着,昨天的事横竖怨不得韵之不好,祖母也不许几个做哥哥的责备妹妹。
但见一个屋孩子都长大成人,比起映之平珒她们的光景不同,昔日围着身边转的小娃娃们,转眼都这样大了,老太太满心安慰地说:“奶奶不盼你们出人头地,有什么大作为,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我就能瞑目了。”
韵之撒娇道:“您一大早的说这话,一会儿他们三个又说我不好。”
平珞果然一本正经:“你好好的,谁来说你不是?且老实静养几日,待好了,让你嫂子领着去一趟宰相府,不论闵延仕在不在家,也要谢过人家救命之恩。”
韵之暗暗腹诽,她还没追究闵初霖险些害死她,但原本满肚子愤怒,一想到昨日护她周全的那个人,火气顿时也消了。
原以为昨夜那奇怪的心思,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可是一早睁开眼,眼前依然是围场上的惊心动魄和那个人的温和亲切。
她伏在祖母怀里,不说话也不吭声,瞧着像是被哥哥们欺负了,实则心里乱哄哄,未开窍的小姑娘,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看望过妹妹,兄弟三人也要赶回去洗漱更衣,预备上朝的、预备当差的,各有各的忙碌。
扶意替老太太和韵之,将三位公子送出来,平珞对扶意就客气多了,说道:“姑娘在清秋阁教弟妹功课,已是十分辛苦,不必来理会韵之,让她静养便是了。”
扶意欠身称是,没多说什么,更不敢多看一眼祝镕。
目送三兄弟出院门后,才转身,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她没来由的脸红了。
心里总觉得,似乎连大公子也知道了他们的事,难道是祝镕说的?
但祝镕就怕扶意误会,竟独自一人又跑回来,扶意忙停下脚步,等他到了面前,问道:“怎么不走了?”
祝镕匆匆道:“我就说一句,是二哥出卖我,没有你答应,我绝不会到处显摆。”
大清早的,扶意羞得满脸通红,生怕叫这屋子里的旁人看见,侧过身道:“知道了,赶紧走吧,一清早的说什么胡话……”
祝镕一步一回眸,终于在出门前见到扶意抬起头的笑容,这才安心地离去。
扶意缓缓呼吸,不得不拿手当扇子,驱散面上的燥热,她向来是不怕热的,难道是京城的夏天比纪州威猛?
自然,心里很明白是怎么了,可不敢对任何人说。
而刚才,她也终于见到在哥哥们面前的祝镕,果然平日里的大哥哥模样不见了,满身的少年气息,新鲜极了。
“意儿。”一进门,就见老太太喊她,扶意赶紧走上前。
老太太让她坐下,也松开了搂着的孙女,正色道:“昨天韵之的娘,去贵妃跟前呆了半天,我猜想不能有好话,但你们不要先乱了阵脚。我与四皇子妃的祖母是几十年的好姐妹,纵然我那老姐姐不在了,我在他们家里还有几分体面。我会想法子,暗中煽动他们给贵妃施压,不叫贵妃敢轻易给四皇子纳妾。”
韵之弱弱地向祖母磕头:“多谢奶奶……”
“傻孩子。”老太太心疼地说,“可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像平瑞那样,做事先斩后奏。这原就是大人的事,先让大人们来解决,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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