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一丝风都没有，树影斑斓，阳光透过，照耀着那…痛哭流涕的少年……
林云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无助孤独的…孩子。
从来，林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悲伤…
此时的林云显得那么落寞，那么悲伤。
古灵能做到为他自爆，神魂俱灭，而林云连…最简单的拜师都未曾答应。
甚至，林云还曾怀疑古灵别有用心，但…别有用心之人能做到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哪怕古灵别有用心，但能做到这一步，别有用心又如何。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若林云什么都没有，高高在上的古灵又凭什么舍命相救，又凭什么以自爆换逼退黄泉冢四人，换来林云一条生路。
无惧别人贪图你什么，切莫连让他人贪图的东西都没有。
这是现实……亦是事实。
嗓子已经哭到沙哑，眼睛也再挤不出一滴泪，可那该死的悲伤…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许久…都缓过劲儿来。
“砰！砰！砰！”
林云对着那枚古玉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古灵留下的唯一遗物。
“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有些晚，古灵…已经听不到了。
林云双手合十，无比恭敬，跪在古玉前，沉默不语，好似在…忏悔。
“乖徒儿……”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气若游丝般响起。
“啊！”
这声音太突兀，林云心咯噔一声，身体不由得一哆嗦，惊叫出声。
身前古玉发光，幻化出炫彩光芒，紧接着有一团无形物质缓缓漂出，变幻间，形成一道透明虚幻的身影。
那身影，面目赫然是古灵。
古灵身影虚幻，虽然笑眯眯的，但脸上的疲态尽显，很是虚弱。
“你…你没死？”林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瞪大了红肿的眼睛，一脸惊诧。
“称呼师尊要用“您”，还有，你就这么希望我陨落么？”古灵翻了翻白眼，略带愠怒与斥责道。
这带给林云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难以消化。
“那…那……”林云小脸通红，有些手足无措。
“我自爆而亡，神魂俱灭。”古灵看着手足无措小脸涨得通红的林云，感觉很有趣，眼中尽是笑意。
林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你…啊不，您是……”林云指着古灵虚幻暗淡的身影轻声问道。
显然，古灵肉身已经湮灭，但灵魂却活了下来。
但…自爆是以灵魂为祭，以血肉为引，道法为火而催动，一旦发动就无法逆转，唯死一途，别无他路。
自爆，无疑是一种自我毁灭的手段，一旦开启，便是万劫不复，神魂俱灭。
这也是黄泉冢那四人为何如此笃定古灵已陨落。
“因为它。”古灵指着那枚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古玉道。
那枚古玉，是古灵从一座自太古封存的遗迹中所得，而其功效…便是保神魂不死，魂火不灭。
正因为如此，古灵才有底气果断而决绝地选择自爆，散尽道法，毁灭肉身。
但古灵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大到不可承受。
王者肉身毁灭，道法溃散，神魂亦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可以说，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第一次体会自爆的感觉…还不错。”古灵吧咂吧咂嘴，似有在回味着。
这一切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完全不在意…但其中的痛苦又有几人可知。
肉身撕裂，道法散尽，这种痛苦，至少还未有几人体会过…因为一旦体会，便是死亡。
而且…古灵现在只能算作一缕残魂，孤独的残魂。
林云感觉情绪激荡，泪水…又噙满眼眶……
“哭什么哭，要哭也是我哭，你哭个什么劲……”古灵看着满脸委屈的林云，斥责道。
“是。”林云深鞠一躬，拭去泪水，恭敬道。
“那么…现在可以拜我为师么？”古灵满脸凝重，躯体虚幻，盘坐于虚空，眼中尽是期盼，好似在迎接一场盛大的祭礼。
虽然林云之前已称古灵为师尊，但…那或许是林云极度悲伤下对古灵做出的…补偿。
古灵要的是…林云真正的答案，真正的答复。
微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好似在催促着林云。
“扑通！”
林云跪下！
“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
“砰！砰！砰！”
三个响头。
林云用尽了力气，将地面都震得在颤抖。
这是一场盛大…而又简陋的拜师礼。
没有见证，没有锣鼓喧天的宏大场面，只有师徒二人。
一人，一魂。
“乖徒儿。”古灵满脸欣慰，忙伸出双手欲将林云扶起，但…那虚幻的双手却无法触碰到林云的身体。
古灵怔住了，木然地看着穿透林云的双手，眼中…满是黯淡与落寞。
纵横东天，高高在上，受万众瞩目的王者…此时却连肉身都没有，想触碰自己的徒弟…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巨大的落差，足以将任何人逼疯，就算古灵再怎么乐天，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时间或许会冲淡一切，或许…不能。
林云伸出双手，缓缓抱着古灵，虽然什么都感受不到，触碰不到，如同一个傻子…但这或许能给古灵一点…慰藉。
深呼一口气，林云声音颤抖道:“师尊，我会为您重塑肉身。”
古灵情绪激荡，想哭…这残魂却不论如何都挤不出一滴泪，这种想宣泄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痛苦。
好久，好久了，好像有三百年了吧，这种被人安慰的感觉…真好。
到一定修为境界，灵魂，可以脱离肉身而存，肉身亦可重塑。
但…以林云现在修为境界，无能为力，甚至…同为道一境界的王者也同样毫无办法。
那不是简单的塑造肉身，经脉，血肉，道法…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
唯有超越王者境界，才有一丝可能。
但在东天，有没有那个境界的存在…都不确定。
林云说“会”为古灵重塑肉身，而非要。
这种话从一个刚踏入命轮境界的修士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贻笑大方。
但…古灵却无比笃定，他“会”的。
变强的疯狂念头在林云心底滋生，如同一枚种子扎根心田。
不顾一切，不计代价，变强，为古灵重塑肉身……
“好！”古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