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祸不单行(1 / 1)

()说时迟那时快,潘世昌就跟弹簧似的,倏地就弹到了莫子卿的身前,高举大刀,便要一刀砍下。//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住手!”一声娇咤,潘世昌立即感到了一阵古怪的森森寒意。

抬头看向白染宁,发现她正手持弓箭,尖利的箭头,正堪堪对着自己。

潘世昌眼角一挑,轻蔑地以余光面对她:“想杀我?就凭你!”

“是,就凭我!”斩钉截铁,白染宁知道,越是危急时刻,越是不能露怯。

潘世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你可知,神箭手都不一定能阻止得了本将,在你的箭射出的瞬间,我就可以要了这男人的命!”

白染宁毫不怀疑地点头:“我知道,你的速度很快。”

潘世昌得意大笑:“是,本将的速度当然快,除非你有本事,能在本将挥刀前将本将杀死,否则,本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杀了他。”潘世昌笑得越发猖狂,能看到白染宁无措绝望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我做不到。”是,她不可能做到一击必杀,这是弓箭,不是手枪,她从来没有用过弓箭,能将弓弦拉开,已经很不容易了。

潘世昌目光变得狠毒,“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他,再杀了白瑞,然后让无数的男人一起轮\奸你!”

妈的,这男人贱透了!

白染宁心中压着一股火,却又发作不得,她必须忍,不忍的话,死的就不是莫子卿一个了。

“所以,我求你,放了他。”白染宁声音清冷,无波无澜。

“不可能!”

“你要我怎么做?”

“交出白瑞。”

“你先放了他。”

潘世昌大怒,恍然间,他发现自己总是被白染宁牵着鼻子走,“废话少说,不交出白瑞,本将就杀了他!”

“别动!”白染宁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也不知白瑞和桑芸是否已经平安脱困,为了保险起见,她必须再多为他们争取些时间。

“你杀我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这样,不但这个男人的命可以保住,你们一家人的性命都可以保住了。”潘世昌像个跳梁小丑,恶心的嘴脸让白染宁一阵反胃。

“潘世昌,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那个心肠歹毒的妹妹。”

“可以,只要你有命回去。”潘世昌笑得狰狞,“不过,在这之前,本将要先砍了他的脑袋。你最好放下你手里的弓箭,不要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本将,你这是在白费力气!”

潘世昌的耐心显然已被耗尽,莫子卿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潘世昌这一刀下去,他必死无疑。

“我能!”白染宁拉满弓弦,目光紧紧盯着潘世昌举刀的那只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弓箭上。

抛开一切,畏惧,担忧,害怕,紧张……这一切的一切,都从脑中摒除出去,周遭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连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白染宁静下心来,极力感知周围的一切,放大视觉,放大嗅觉,放大听觉,将一切的感官全部放大,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张弓,拉弦,射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箭矢如流星般,擦着干燥的空气划过,半空中仿佛燃起了火花,羽箭携着雷霆之势,生生穿过了潘世昌的臂骨,剧痛之下,潘世昌手一松,长刀落地。

白染宁紧跟着,又是一箭射出,只可惜,这一箭再也做不到上一箭的精准,偏离了潘世昌的心脏,羽箭只钉入了他的肩膀。

“都给我住手!”来不及细想,白染宁上前一步,抽出腰间匕首,抵在潘世昌的喉头上,“谁敢妄动,我就杀了他!”

潘世昌大怒,想他堂堂总兵,驰骋疆场近十年,面对凶猛顽强的敌人,都未失手过,没想到,如今竟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安危,下令道:“杀了他们!”

白染宁将匕首往前送了送,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你倒是挺MAN的,可惜,你的勇猛用错了地方,你死了,我大哥便能理所当然接替你的职位,他是镇南将军,比你更得人心,你死了也就死了,只是成全了我的大哥,你不觉得亏吗?”

潘世昌也是一时没愤怒冲昏了头脑,此刻听了白染宁的话,仔细想想,发现自己若是死了,确实太过冤枉,倒让白瑞捡了个大便宜,这么一想,心中便生出了对死亡的惶恐,又一连声道:“退下!都退下!”

白染宁舒了口气,她还这怕这潘世昌宁死也要杀了自己,看向一旁虚弱的莫子卿:“你还能走吗?”

莫子卿勉力撑起身子,道:“可以。”自己已经犯了一次错,怎么能再次连累她,就是爬,他也要爬着离开这里。

白染宁可没打算让他爬,那多费时间啊,眼珠一转,对一名骑马的士兵道:“你下来。”

士兵没有军令,根本不听她的,白染宁握刀的手一紧,威胁潘世昌:“命他滚下来!”

潘世昌为了保命,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你下来。”

那士兵就跟机器人似的,潘世昌命令一下,他立刻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上马。”冲莫子卿努努嘴。

莫子卿伤的很重,连上马都是个问题,拽着缰绳,几次都从马背上滑落,白染宁要多急有多急,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一张脸憋得青紫青紫。

好不容等莫子卿爬上了马背,但他身子一晃,差点又从马背上摔下来。

咬咬牙,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莫子卿身上伤口太多,必须尽快止血。用力在潘世昌颈后狠狠一劈,再将昏迷的他一把推出去,趁着所有士兵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主帅身上时,白染宁飞快上马,也不管东南西北,狠狠一踹马肚子,马匹立刻飞驰而出。

“抱紧我!”身后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马颠的这么厉害,不抱住她,肯定要被颠下去。

身后的人却没反应,身子摇摇晃晃,好几次都差点跌下去。

白染宁急了,一只手绕到背后,摸索到莫子卿的手臂,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又换了一只手,将他另一手臂也缠在自己腰间。

“宁儿,你还是在乎我的……”微弱的声音,透着难言的欣喜,莫子卿抱着她的手,竟抖得厉害。

废话!她当然是在乎他的,不管是谁,只要曾帮助她的人,她都会舍命相救。

“你别说话了,我们必须赶去前方的小镇,你的伤拖不得。”放眼远眺,却是一片苍茫,连条路都瞧不见。

“不行……潘世昌……会追来的。”

“管他呢,先治伤。”潘世昌被她打晕了,醒来还需要些时候,没有主帅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暂时对她构不成威胁。

“宁儿,你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白染宁恼火:“死死死,就知道死,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要将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带回京城!你都忘了吗?”

莫子卿靠在她背上,半晌没说话,忽地,轻声道:“宁儿,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子卿,你闭上嘴巴好不好?”他不嫌累,她还嫌烦呢。

“宁儿,你还在怪我吗?”莫子卿的神智似乎开始有些迷糊了,不停地喃喃:“我承认,是我的错,可我这么做,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你不该进宫的,更不该爱上萧祁夜,他不会给你幸福,因为他是皇帝,他做不到像我这样随心所欲……我看着你被冷落,被人嘲笑,我心里难过,你是我的,你应该是我的,为什么我没有珍惜,为什么……”

啊啊啊啊啊!好烦啊,莫大爷,您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倾诉衷肠啊,我也没时间回应你,而且,这么煽情的话,会影响我骑马的心思,原本就不怎么会骑马,现在更不会骑了。

抱着马脖子,白染宁脑袋空空,也不知现在该干嘛了,耳朵里,只听见莫子卿无意识的深情表白:“宁儿,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我们一起去江南,那里山清水秀,最适合居住了,莫家在那里有亲戚,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忘了,你不喜欢我,你说过,你不喜欢我,因为我利用你,所以,我不配拥有你……宁儿,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法来逼你,但……但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萧祁夜的手里重新夺回你……宁儿,你别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一边说,一边抱紧她的腰,好似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的。

白染宁越听越烦,就像有只猫爪子在心里乱挠一样。

莫子卿这个人,一直都是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哪怕是气急了,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曾经她以为,这样云淡风轻的男人,一定不会有伤心失态的一天,凡事在他心里,都是一缕看不见抓不着的轻烟,眨眼间就能随风而逝,却不曾想,他撒起娇来竟会是这等模样。

撒娇?娘诶,莫子卿真的是在向她撒娇!

“宁儿,不要走,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是不是?你说是不是?我……我还留着你的肚兜呢,我现在就还给你,你别生气……”

说还就还,莫子卿从怀中抽出那件绣金菊肚兜,摸索着,想要塞进白染宁的衣襟里,手摸啊摸,竟探了进去。

白染宁一个激灵,差些从马背上跳起来。

她里面可是真空的啊!

莫子卿已经彻底神智不清了,哪知道她里面根本什么都没穿,他只执着一件事,就是把肚兜还给她。

因为肚兜是贴身穿的,所以他潜意识中认为,要还肚兜,就要把肚兜塞进她的里衣内,这样才算是还。

白染宁双手抱着马脖子,马匹又在疾奔中,根本腾不出手去制止他,结果就由他一路摸了进去。

男子冰凉的指尖与肌肤相触的刹那,白染宁浑身一颤,脑中飞速转了几个弯,心一横,干脆让他摸吧,反正他也已经神志不清了,万一要是死了,这摸也就白摸了,她何必跟一个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的人计较呢?

莫子卿,你可别死啊,要是死了,我这趟险也就白冒了。

撑住啊,一定要撑住!

这句鼓励不是对莫子卿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说的。她怕自己忍不住,把正在她胸口乱摸的莫子卿一脚给踹下马去。

所以,忍,一定要忍,不管他摸哪,都得忍。

心字头上一把刀啊,简直比凌迟还难受。

随着马匹胡跑,竟真的跑进了镇子,看见一家医馆,白染宁返身抱住莫子卿,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幸好边上有堆草垛,否则非得摔死不可。

没办法,马被她那情急之下的一个飞腿给踹疯了,正常的马她都不会骑,更别说疯了的,只好用这种非主流的方式下马。

背起莫子卿,两腿撒的比兔子还快,她都不晓得自己哪来这么大力气,竟能背起莫子卿这足有一米七八个头的大男人!

“大夫,快救人啊!”一头冲进店内,白染宁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医馆里的病人不多,坐堂的大夫还有空闲的,一看她背着个血人进来,全都吓了一跳。

“快,背到里面去!”越是偏远小镇,人的心思就越是淳朴,一看到伤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救人。

白染宁连忙根据大夫的指示,将莫子卿背到了医馆的后堂。

后堂的几间小厢房中,也躺着几个身受重伤的人。

河谷镇鱼龙混杂,哪一国的人都有,不同国度的人生活习性不同,对别国的人又难免心存排斥,争端是少不了的,因争端而受伤更是常有的事,大夫都见怪不怪了,可伤成莫子卿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姑娘,你夫君是怎么受的伤?”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一边为莫子卿止血,一边询问。

“老大夫,他不是……”正想表明自己与莫子卿不是夫妻,却听老大夫一声惊呼:“这……这伤……”

白染宁忙朝榻上的莫子卿看去,只见他两边的锁骨,分别有被铁索洞穿的迹象,血流不止,还化了脓。

“这是……这是大燕的军将,用来虐待北秦俘虏的方法啊!”老大夫颤抖着手,仔细看过莫子卿的伤,忽地转头,一脸戒备地看向白染宁:“你们是北秦人?”

“我……不是,我是大燕人,他也是。”白染宁连忙解释,生怕被老大夫误会,不给莫子卿治伤。

“姑娘请回吧,老朽虽然爱财,但也懂何为民族大义,看到没?”老大夫伸手指向医馆外的一块牌匾:“北秦人与狗不得入内。”

果然,还是误会了。

“老丈,我们真的不是……”

“四两三七,五两红花,八两赤参,速速包起来,我家公子急需。”一个声音自堂外传来,白染宁心道,谁这么讨厌,非要在这时候打扰自己,随意往外一看,顿时一僵。

老天,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她可算是体会了。

“你们快走!北秦狗不要污了我的医馆!”老大夫不由分说,便将白染宁往外赶。

“老丈,老丈,行行好,我……我们真的不是北秦人,你看我们哪点像是北秦人。”

“你跟老朽解释也没用,你这样的,老朽见多了!”

“老丈!你也太心狠了,北秦人大燕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吗?身为医者,当要悬壶济世,普济众生,你这样见死不救,又怎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医者仁心,你却是狠心,毒心,坏心!”

“哟,这话说的倒是挺中听的,我很久都没听到过这么别致的言论了。”堂外,男子低沉磁软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戏谑。

白染宁脸都白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老大夫被她一通言论叱责得满脸通红,作为一名自认仁心妙手的医者,老大夫不容任何人诋毁他的医德,冲着白染宁,吹胡子瞪眼:“小女娃胡说八道,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你这么刁钻的丫头!老夫不医他,那是因为你们北秦人丧尽天良,恶迹累累,这河谷镇的百姓,哪一个没受过你们的压迫,想让老夫救人,可以,你杀了我老夫吧!”

靠!大爷,我承认你很有骨气,如果不是莫子卿性命垂危,我真想吟两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可我不是北秦人,您跟我摆大义凛然的谱,我也感受不到啊。

“老丈,有话好说嘛。”白染宁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泪眼迷蒙地看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莫子卿,“我们真的是大燕人啊,我夫君为了抵抗北秦侵略者,才会被对方折磨的,他们恨我们大燕人,所有才用大燕对待北秦俘虏的方式来对我夫君,老丈,求您救救我夫君吧,他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许是她说得情真意切,那老大夫竟然被打动了,略一思索,叹道:“好吧,看在你与你夫君如此恩爱的份上,不管你是北秦人还是大燕人,老朽就当做回好事,为子孙积福吧。”

白染宁心中一喜,忙感激涕零道:“多谢老丈,老丈宽厚仁慈,好人必有好报。”

“厉害,厉害!”忽地,耳边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好听却极为欠扁的男声紧跟着传来:“女人,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本座当真佩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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