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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27日
秘鲁,雅纳玛峰以东
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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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利检查完库尔森的索具,拍拍他的肩膀。
“登机!”他顶着强风,只来得及吐出一个词。
“登机!”
“登机!”
戴蒙一手按着他的帽子,顶风走向飞机:“莱利!”他喊了一声,幸好莱利听到了他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什么!”莱利站在螺旋桨后的气流里,他不得不大声嚷嚷起来。
“马尔多纳多!”戴蒙也走进了气流里,他攀住莱利的肩膀,冲着莱利的耳朵大喊:“下午!交火!ASA!”
“什么?”
“预言!”戴蒙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匆匆忙忙地画了张草图,举到莱利的面前:“马尔多纳多!ASA着陆场!”他画了两个点,然后又点了一个:“ASA遇袭地点!”最后,戴蒙展开笔记本,在相邻的一页上画了个圈,把这个圈和其他三个点用线连在一起。
“这就是十字路口?”
“命运的十字路口!”戴蒙大笑起来:“预言是对的!”
莱利戴上头盔,所有风噪在头盔和战斗服扣上的一瞬间消失了,只剩下降噪耳机里传出的处理过的嗡嗡声。
他拍了拍法师的肩膀,从他手里抽走了笔记本。
这架民用运输机本来可以运送15名不在乎颠簸、噪音和肮脏地板的乘客,但是在塞进5名全副武装穿着战斗服的士兵之后,机舱里就显得非常局促了。莱利扶着舱门,半蹲着把自己挤进去,面对士兵们。
“整个世界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行动。”他说:“要我说,这是他们的损失!”飞机颠簸起来,开始在沙土跑道上滑行。
“我们会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为了一个正义的目的着陆!”
他举起笔记本:“预言已经应验了!我们只要去完成我们的部分!”
“干掉他们!”士兵们喊道。
库尔森和他握了握手:“挺能鼓舞士气的,长官。”
“只希望我们能落得密集一些,这舱门太窄了。”莱利在地板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把枪横在膝盖上,顺便扫了眼HUD上队友的武器保险状态。
“船到桥头自然直,长官。”
正当基金会在南美的最后一支部队坐着一架80年代末生产的老飞机吭吭哧哧爬过安第斯山脉时,艾德正被复仇的怒火驱使着穿过丛林。
他要比那些王八蛋跑得更快,不管他们要直升机做什么,不管直升机里有什么,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鹈鹕12,回报,你的油量状况怎么样?”埃里克说。
“操你*的!你干的好事!*你妈的!”2号机驾驶员在频道里喊,声嘶力竭:“足够返航,传动系统油压低,还能撑着,*你*的!”
“看看。”老雷哼了一声。
“别添乱。”埃里克往前凑了凑,试图从一片连绵起伏的树冠间找到那片小小的着陆场。
全都是绿的绿的绿的,埃里克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出绿光了。
艾德又扒了几把不知道是腐叶还是泥土的东西盖在自己身上,几只甲虫悉悉索索地从里面钻出去,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老子干死你。艾德想着,把手雷用胶布缠在一起,他不知道这些进攻型手雷有没有足够的威力,只能全攒在一起。他也想过在电台里乱呼一气,只不过到底是他死还是直升机先搞明白哪个是他,还不好说。
他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艾德感觉自己只闭了一次眼,接着就听见了降噪旋翼拍击空气的轰鸣声。
“全能64,这里是鹈鹕11,我们看到LZ01了。”
“鹈鹕11,这里是全能64,正在标记着陆场。”埃里克看到有人从空地北面的林子里丢出几根燃烧着的信号棒。他飞在更高处,盯着鹈鹕12靠近着陆场。
“鹈鹕12,这里是鹈鹕11,你可以着陆了。”2号机的机况不好,埃里克也不敢冒风险让他继续悬停待命。
“回去就搞死你,”查克又在通讯频道里骂了一句:“听到没有,埃里克,老子回去就砍死你。正在下降。”
“全能64,鹈鹕12正在降落去接你们。”
地面回报:“全能64明白,乘客9名,其中一名重伤员。”
“鹈鹕12,你有8个乘客,1个伤员,紧急医疗后送。”
“明白,紧急医疗后送。鹈鹕11,我的传动系统已经过热,只能上3个。完毕。”查克词穷或是懒得骂了,稳稳地把直升机停在了四点耀眼的光斑前。
“全能64,只有3个位置。”
“全能64明白。”
埃里克稳住直升机,在稍高一些的位置悬停,他看到四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从林子里跑出来,旋翼的下洗气流掀得银白色的伤员保温袋鼓鼓涨涨的。
艾德藏在落叶下,正对着直升机的侧门,那几支信号棒将着陆场照得雪亮,从这里冲到直升机附近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两个人把担架放上直升机,又一路小跑回到林子里。
他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现在动手,只有一次机会是没错,但是看样子,他的对手看样子要分成好几批乘坐直升机离开。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想这么做的话,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就可以打扫好战场,按照既定计划随接应直升机离开了……除非他们根本来不及收拾战场,就像他们刚刚来不及收拾“老虎”和4排的兄弟们一样。
他们应该有一张非常紧张的日程表。
第一架直升机轰鸣着起飞。
他们追着那个没有名字没有声明没有资金链可追踪的组织跑到这个见鬼的地方,往自己的领子里灌满屎,享受蚊虫的叮咬,指望疫苗能起作用。然后,在一个见了鬼的晚上,被从天而降的光柱炸成一堆只能积在尸袋底部的碎块。
艾德开始回想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获得的所有简报。大头不是个好排长,但他可能曾经是一个好情报官,他可能是自愿来到这里并死在这里的,他生前说了很多废话,大概有那么几句是有用的。
他说在秘鲁可能存在两方势力,说对了,26日白天的两次爆炸中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来源,对了。
这些信息到头来还是没帮上忙,大头还是死了,而艾德的拼图里还是缺了太多碎片。
直升机少了一架,或者两架,这取决于他们有没有带上迫击炮班,艾德眨眨眼睛,吓走几只停在他眉毛上的飞虫。第一架直升机已经贴着树梢飞走了,第二架正在下降,他必须想清楚。
救援任务,这是救援任务,他们会把迫击炮小组留在后方。所以他们有三个班,三架直升机,少了一架,是意外事件……直升机在放下他们之后没有返回基地而是,停留在某地待命,在这个过程中意外损失了一架,没错,一定是这样。别急别急,慢慢想。他们从西北面飞过来,又向西飞走,西面就是现场,所以他们已经在现场建设了前进基地。不不不,从西面的山谷绕道飞回利马也是一样的。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等这架直升机?
他们为什么要用ASA的直升机?秘鲁军队有直升机,在袭击发生后不久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了,那些老米里-8运几个人没有一点问题。而且那帮家伙有从天而降的打击手段,怎么会缺直升机,怎么会一定要ASA的直升机呢?
他们需要ASA的直升机帮助他们混进ASA的前进基地,接触到现场。这个答案太显而易见了,但是……
如果他们又少了一架会怎么样?艾德心怀死志,他已经打定主意,就是拼上一条命也不会让那些凶手事事顺心。
这时,他突然瞥见北面林子里有人走动了一下,实际上艾德也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有人在往林子另一侧走,但是他确实看到在信号棒刺眼的红光后面,有一大团飞虫在追着一个什么东西飞,可能是一个脑袋被打掉了半拉的狙击手。
艾德没有细想,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动作印证了他的某个猜想。
在艾德面前不远的地方,埃里克快速检查了一下仪表:“读数正常。”
“读数正常。”老雷复诵了一遍。
“全能64,鹈鹕11正在起飞,很快会有人来接你们。注意安全。”埃里克轻推油门手柄到起飞位置,然后扶住驾驶杆,轻轻拉起总距杆改变旋翼攻角增加省力,同时控制着踏板对抗旋翼提供的巨大扭矩。
“鹈鹕11,祝你好运。”
坐在机舱里的人拍了拍舱壁,这个动作太明显了,埃里克和艾德几乎是同时接受了这个信号。
艾德抖散了一身的落叶和泥土,飞也似的窜出林子,一路冲过开阔地。他以前从来没试过在奔跑中精确开火,但是这时候肾上腺素不断地泵进他的血管,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控制感。坐在后座上的一个家伙刚和艾德对上眼,下一秒他的脸就变成了一个透光的大窟窿,抓着枪的手失去控制,把武器从机舱里甩了出去,被枪带牵着在舱门口一荡一荡的。坐在尸体对面的士兵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一具不断挣扎的尸体往舱壁上涂抹血迹,砰,他自己的脑袋也炸了,溅了身边人一脸。
他们打不中我,他们打不中我……机舱里终于有人开始还击,枪口焰在机舱里闪烁,照亮了活人和活尸。
“起飞!起飞!起飞!”
埃里克根本搞不清楚谁在打谁,他把自己尽量缩在座椅中间,一团灼热几乎就在他耳边炸开,老雷一声没吭往前一栽,脑浆糊满了半面风挡,尸体被安全带扯住,挂在椅子前面。埃里克猛推油门,提起总距杆,让直升机尽快起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直升机向右一沉,有人跳进了机舱,埃里克赶忙向左打杆,配平机身。有人嚎叫了两嗓子,紧接着又是砰砰砰砰四声枪响。
他听到有人在无线电里喊打飞行员打飞行员把直升机留下来,于是一踩踏板,让直升机在极其危险的高度原地回旋了半周。
“拉起!拉起!”
“别教我怎么飞我的飞机。”埃里克吼回去。
直升机颤抖着呻吟着在嘎嘎作响的金属变形声中险险贴着树梢窜进天空,一串子弹擦着舱门口一齐飞向天空,有几发在旋翼上磕了个坑,变向打着旋飞进夜空里。
“你看到他们了?你也想变成那样?”埃里克听到后舱有人说话,他探头往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匹被鲜血覆盖的野兽。几具尸体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漫无目的地扣着扳机,全然不顾弹匣早已经打空了。
飞行员缩回椅后:“嘿!呃……我只是想说欢迎登机。”
“我们待会儿再谈。”
艾德扯住活口被子弹撕开的脸颊:“我现在可以把你的下巴扯下来,反正你不怕痛也不怕死……”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俘虏的安全带。
俘虏很硬气地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喉音。
“然后,我会把你从这里丢下去,搞不好你只会摔断几根肋骨,还可以回去找你的朋友们。”他把手伸进嘴里,掰住俘虏的下巴:“也有可能你就躺在那里,慢慢体验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虫子们从这里爬进去,慢慢从你身体里面把你吃空,它们有时候要等很久才会吃到脑子里,在那之前你会体验到……完全的空虚和无聊,好几个月彻头彻尾的,无聊。”
艾德感觉到手里的脑袋停止了挣扎。
“第一个问题,简单点的问题。”艾德开始问话:“那个袭击我们的东西是什么?飞机?”
俘虏的喉咙被口水呛住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是就点点头。”
俘虏摇摇头。艾德把他的脑袋按下去,把口水倒出来。
“摸……摸滑……”
“很好,第二个问题。”艾德问:“你们是怎么中枪不死的?”
俘虏试图抬起两支被打断的胳膊,只不过小臂已经反着折下去了,在手肘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子。
“修……修……”俘虏很想指着什么地方:“袖……口。”
艾德揪起一支小臂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又揪起另一支:“放你妈的屁。”
俘虏拼命挣扎:“修……吸……吸用口。”
艾德卡着俘虏的头把他顶在机舱壁上,也不怕被咬,反正这家伙的下颚已经没几块肌肉连着了。他三下两下卸掉俘虏的插板背心,扯开里面的制服,胸口果然贴着一张像是胶布的东西。艾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张胶布扯了下来,发现俘虏还眼对眼地瞪着他。
“一,赤,性。”俘虏说得很困难,艾德听得也很困难,不过大致意思到了就行了。艾德把胶布贴在自己身上,好像是有点作用,至少身上的弹孔没那么疼了。
”第三个问题……“艾德从俘虏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期待。
“你看,我本来应该问你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你们怎么得到情报伏击我们的……”艾德喘了几口气,最后终于攒足了力气,把俘虏丢出了机舱外。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只要杀光你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