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狗?”
徐母打量着乔弘片刻,迟疑又肯定地说。
乔弘小时候体弱多病,一直养不好,后来不知道谁给出了个主意,说起个好养的贱名,于是就有了二狗的乳名。后来身体渐渐好起来了,乔弘对于二狗这个名字颇多不满,渐渐的,乔家人也不再喊这个名字。
“二狗”两字一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阮甄恐怕会捧腹大笑。然而此刻大家表情都很严肃,她咬着唇,面无表情地看向乔弘。乔弘也没想到过了那么久还有人能叫出自己小时候的乳名,再三打量着徐母,与小时候印象中的小叔婆渐渐重合。
他愕然地喊了句:“小……小叔婆?”
徐母轻轻地点头。
沈禾的脑子有点乱,她看看徐母,又看看自己的母亲,终于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母轻叹一声,知道那桩陈年旧事今天是非提不可了。
约摸半个钟,沈禾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内心不由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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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人口众多,分为大房和二房,关系也错综复杂,徐京墨的父亲出生于大房,是乔家老爷子的宝贝心肝,自幼就是捧在手里也怕掉了的那一种。
徐父喜爱昆剧,在戏台上对徐母一见钟情,不顾乔家反对,义无反顾地取了徐母为妻。这本该是一段麻雀变凤凰的佳话,未料好景不长,再美好的童话都是在王子公主成婚后戛然而止,问题就出在了婚后。
在徐京墨只得几岁的年龄时,徐父出轨,徐母离婚,带着徐京墨离开,从此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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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弘万万没想到乔家千辛万苦想找的人会是徐京墨。
阮甄也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的,自己帮忙找了那么久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沈禾更是想不到自己的男朋友和乔家会有这样的关系。
提起往事的徐母想起后来的事情,面对着沈母不由有几分羞愧,至始至终,目光都不敢与沈母相碰。沈禾母亲即便是问心无愧,但听到出轨二字时,难免会联想到自己的丈夫,心里始终不舒服,可是她今天来要的就是徐母的一个态度。
乔家有钱有权,是个人都知道。
人人盼着嫁的豪门,她却不想女儿淌这趟浑水,乔家大房与二房的明争暗斗乱得一塌糊涂。他们沈家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护着长大的女儿,不可能跟着徐京墨走进那么复杂的环境。
她丈夫和徐母的事情,她可以暂且放下,徐京墨不能选择自己的母亲,她也不会因此迁怒,但是女儿的未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
平日里向来和蔼唠叨的慈母形象瞬间变得强硬。
“平心而论,你和徐京墨回不回乔家本来跟我们沈家没关系,”看了乔弘一眼,又说:“但是乔家内部有多乱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们沈家家境人脉虽然比不上乔家,但是无路如何我也不愿意女儿跟乔家人扯上关系。”
徐母说:“我当初既然离开了,就不会回去,我儿子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沈母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不会反对禾禾和京墨。”
她起身,看向沈禾。
沈禾立马说:“妈,我和你一起走。”
阮甄一看就知道自己闺蜜有话要和自己的母亲说,也不便跟着,在沈禾开口后就说了:“我想起有点事,伯母,禾禾,我先告辞了。”经过乔弘身边的时候,她垂下了眼,疾步绕过。
乔弘知道机会来了,和徐母说了句:“我下次再来探望小叔母。”随后,紧跟上阮甄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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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的路上,沈禾面对自己的母亲难免有几分心虚。
她今天能找来这里,显然就是知道过去的往事,并且选择了与两位哥哥同样的做法——隐瞒。丈夫出轨,当事人最后知道,还迟了那么多年,心里不会太好受。
“妈……”沈禾动了动嘴皮。
沈母倒是露出一丝笑容,平静地问:“从苏州回来后知道的?”
沈禾点了下头。
沈母说:“你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是你身上出现了破绽。我们沈家里,你的两个哥哥,还有你爸,都是奥斯卡影帝的人选,唯独你被我们保护得太好,在亲近的人身边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摸摸她的脑袋,说:“京墨这女婿,其实要说没有芥蒂是假的,但是撇去他的母亲这个因素,他是最适合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爱,禾禾呀,一个人深爱另外一个时,眼神从来不会欺骗人。”
沈禾问:“爸知道你知道了吗?”
沈母没有回答。
沈禾心情有点沉重,好一会,才说:“妈,你会不会怪我和哥哥……”
“我怪的人只有两个。”
沈禾想替自己的父亲说几句好话,人都是自私的生物,从女儿的角度出发,她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家庭破裂,可是沈禾忍住了。她站在自己母亲的角度去想,以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她握住母亲的手。
“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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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深思熟虑之下,在当天就在电话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徐京墨。
徐京墨听后,沉默了很久。
他第一句问沈禾的是:“你还好吧?”
沈禾愣了又愣,忽然间,内心好一阵柔软。
这个男人把她的情绪放在了第一位。
“徐京墨。”
“嗯?”
“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的,我知道我哥哥们还有你,都把当成了小公主一样,生怕我见到半分黑暗。但我内心也能很坚强,你们不用刻意保护我。”
“我知道。”他又说:“我只是见不得你有任何不好或者不开心的情绪。”
沈禾心里又柔软了几分。
徐京墨这会又说:“我等会就回上海,乔弘既然已经知道,乔家那边一定会找过来,”顿了下,又说:“禾禾,我没跟你提过,是因为我认为没必要。”
沈禾“嗯”了声,说:“我知道的,在你离开乔家的那一刻,你就没想过回去,你姓徐,不姓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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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墨乘坐高铁回到上海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乌镇雅园。
乔家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他前脚刚到,后脚就见到了乔阔与乔弘。
徐母的房门紧闭,显然是不欢迎这两位乔家的人。徐京墨虽然远离乔家,但这些年乔家寻人的消息还是略有耳闻,同时也是担心乔家会用强硬手段逼迫母亲回去,在乔家那边也多有留意。
因此见到乔阔与乔弘,立马就能对号入座。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说:“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谈吧,现在已经晚上了,没必要打扰我母亲休息。”
乔阔说:“爷爷和爸爸都很想念你们。”
乔弘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唇角,透露出一丝嘲讽的意思。乔阔当没看见,继续说:“我是后来爸爸收养的养子,爸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单名一个……”
徐京墨说:“乔阔是吧。”
乔阔有些诧异,随即又说:“我只是家里的养子,并没有乔家的血缘,真正有的人是……”
“你”字还未说出来,就被徐京墨打断。
“我姓徐。”
乔阔被呛了下。
徐京墨又说:“我想我的态度表现得很明确,乔家,我和我母亲是不会回去,乔家大房的财产我也不感兴趣。至于我父亲,当年能狠心不要我,现在也没必要说什么挽回的话。”
乔阔说:“爸得了癌症末期,时日无多。”
徐京墨面色微变。
乔阔似是看到希望,说:“你不回去我不勉强你,但爸爸很想很想见你们一面。今天得知你们的消息,如果不是医生拦着,恐怕也早就过来了。”
徐京墨说:“我会转告我的母亲,但是也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
乔阔连忙说“好”,又把医院地址给了徐京墨。
他眼巴巴地看着徐京墨。
乔弘说:“话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吧,乔阔,这是最后一次你拿老爷子来压我,下次未必奏效。”说着,他又看向徐京墨,脸色有几分复杂,说:“艾伦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不对。既然你是我的小堂叔,没有自家人为难自家人让别人看笑话的理由,我会……”
徐京墨淡淡地说:“没必要了。”
乔弘见状,又说:“行,不管你回不回乔家,我都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