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暂时没心思搭话,只是探出一只手来,放在我的颈脉上。m.
片刻,师父才松了口气:“还好你已经开启了三道灵觉,那邪祟只能迷惑你的心神,但还伤不了你的经络。”
乔三爷从篝火堆前走过的时候,发现卢胜材正趴在地上,赶紧弯腰检查了一下卢胜材的情况。
被乔三爷抓着肩膀这么一翻,卢胜材立即睁开眼:“该交班了吗?”
乔三爷转过头来,冲我师父叹口气:“这小子没事,单纯就是睡过去了。”
卢胜材揉着眼从地上摸爬起来,等稍微回过神来,见我正有气无力地躺在断崖边,这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你怎么了这是?”
我用力压了压气息,用手肘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又朝卢胜材摆摆手:“我没事。”
师父斜着眼望向乔三爷:“你是怎么站岗的!”
乔三爷见我师父发火,顿时有点怂:“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啊,出什么事了?”
师父朝崖口方向撇了撇下巴,乔三爷循着崖口方向一看,顿时眉头大皱:“怎么起了朱砂障,有邪祟?”
这会儿师父心里有火,也不想搭理他,只是从鼻子里吭了一缕闷气。
可闷气归闷气,有些话,师父又不得不说:“这一带有不少阴龄在千年以上的老鬼,必须多加小心,等明天上了路,能避就避,不到万不得已,别和它们纠缠。老三,你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得靠你来寻路。”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过五分了,刚才真是悬,估计师父也是到点起来交班,才发现我站在悬崖旁边,如果不是时间刚刚好,现在在断崖下,恐怕只能找到我的尸体了。
乔三爷和卢胜材各自回了帐篷,师父将我附到火沟跟前,捡来一些干柴,重新将篝火点燃。
被火焰烤着,我身上的寒意也渐渐弱了几分。
师父从帐篷里拿出一条毯子披在我背上:“鬼物能侵了你的心神,还是因为你现在心神浮动太大。你要是真想救出云裳,就必须把心沉淀下来。”
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师父的口吻中是带着一些责备的。
从小到大,师父从来没有骂过我,业极少责备我,他现在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就代表着他对我有些失望了。
我闷不做声地坐在篝火旁,慢慢调整着气息,试图让心境平稳下来。
师父说的没错,要想救出云裳,我就必须冷静下来。
“这一带鬼物繁多,野兽也不敢靠近,就算点了篝火,也没什么危险,反倒能借火焰中的阳气驱散鬼物。”师父在我身边坐下,缓缓说道:“厉鬼游魂都是看不到火的,但它们能感觉到火焰上的暴躁阳气。你看看周围的雾。”
我抬起头,朝着山顶周边望去。
除了我们置身的这个山头,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被白雾笼罩,雾气浓郁到了极点,一眼望去,除了浮白,根本看不到别的东西,就连山下的林影都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师父接着说道:“但凡鬼物聚集之地,必有虚形幻影,有时是雾,有时是幻觉、梦魇,雾气越浓,幻象越真实,就说明鬼物越强悍。”
听着师父的话,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师父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就会将他这几十年前积攒下来的经验慢慢灌输给我,即便有些话他已说了无数遍,可还是怕我忘记,于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说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回首过往,似乎只有小时候的那段日子,最为真实,也最为踏实。
师父那温和而又缓慢的声音在我耳边慢慢回荡着,终于让我那颗浮动不止的心沉了下来。
没有安慰,没有劝诫,只是慢条斯理的几句话,就能让我从躁动中安静下来,这世上,只有师父最懂我。
早上八点,断崖另一侧的雾散了,太阳在东天方向冒出头来,但日轮周围仿佛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虚虚晃晃,整个太阳也只剩下一个光线不算耀眼的白点。
但山下的雾气依旧没散,向前看,是大片茂密的丛林,身后依旧只有望不透的白色。
一片山林,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们草草吃了些东西,便顺着绳索爬下断崖,钻进了被巨树覆盖的古代丛林。
从山顶向下望,只能望见密不透风的树冠,看不出树的大小,进了丛林以后,走在一棵棵大树脚下的我们,就像是几只窜梭在巨人丛中的老鼠,就连林子里的灌木和杂草,都要比外面的高出大半截。
原本是个生气盎然的地方,可林间却浮动着一股浓郁的死气,暑季的闷热和偶尔压在毛孔上的阴寒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乔三爷在前面探路,师父则在队尾时刻保持着警戒,一路上,我只看到植被,却没有见到鸟兽,从树缝间透进来的阳光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如烟影一样,虚实难辨。
穿梭在这样的丛林里,乔三爷似乎也不敢大意,他的速度不快,时不时还要停下脚来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辨别一下方向。
没人说话,在闷热与阴寒交织的空气中,只有我们踩踏野草的沙沙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走到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附近时,乔三爷突然匍匐在地,并迅速回过身来,朝师父竖起三根手指。
那是乔三爷传来的暗号,师父立即会意,一边示意我和卢胜材匍下身子,一边迅速从背包中拿出鬼烛,吹一口气,将烛芯点燃。
火光飘荡间,压缩在烛身中的鬼气立即弥漫开来,只一瞬间,就遮住了我们身上的生气。
乔三爷见烛芯已被点燃,便凑在灌木丛的边缘,透过植被间的缝隙朝前方观望,我和卢胜材也跟着师父的脚步,小心凑了过去。
我也将一只眼凑在灌木丛的缝隙上,就见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排飘飘荡荡的影子。
虽然离得不算太远,可那些人影看起来非常虚,也看不清他们具体的样子,只能隐约辨认出领队的人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高帽,在他手里,好像还拎着一把没点火的灯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