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月,南越王司马玉珩选妃之事也算是结束了。共选了一位正妃,一位侧妃。
正妃就是苏玥,一如皇上所安排的。皇上会特地和苏家提出让苏家之女参选,这正妃人选本也就算是内定了。
而侧妃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家世一般,却胜在相貌好,当真是雪肤月貌,令人见之忘俗。
知道这样的结果,颜青雯倒是叹息了一声。皇权面前,多少人都只是被人随意拨弄的棋子,一生办点由不得自己。
知道苏玥和她的关系,在选妃结束之前,熙宁倒是问了问她苏玥的事。在记忆里,这位表妹倒是个不错的女子,大家闺秀,贤良淑德。
这些日子相处起来,也真觉得人品是不错的,配珩儿倒是正好。而且苏玥相貌不说倾城,却也很不错,更是胜在端庄大方,很适合做当家主母。
对此,熙宁也算放了心。虽说这门亲事由不得他们姐弟做主,可她心里还是希望这唯一的弟弟能有个好女陪伴在身边。
亲事定下来了,苏老爷自然也要到京城来,开始准备苏玥的婚事。而苏焕作为兄长,也是整日里忙碌的很。
苏玥也忙着绣起了嫁衣,到底是大家女子,女工也是不差的。一针一线,千丝万缕,绣出倾世的华美和女子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那大红的嫁衣,颜青雯却出神了半晌。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一针一线绣着她的嫁衣,要嫁给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
她知道当今圣上的名讳,还远远的见过一眼,便知道那是她曾经舍命救过的少年。虽然过了几年,可他的模样,她却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便觉得,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她和他终归是很有缘分的。后来她才清楚,他们之间纵有缘分,那也是孽缘。
楚家和他,终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表姐,你在发什么呆?”苏玥抬手在颜青雯眼前晃了晃。
颜青雯回过神来,笑了笑,“想着你竟然都要出嫁了呢!”当真不得不感慨,想着她初见珩儿,珩儿都还只是个孩子呢!
“表姐肯定也快了呢!”苏玥叹息了一声,“要不是出了变故,表姐的亲事怕是都定下来了。”
“不是我的,留不住,是我的,别人抢不走。既然会变成这样的,可见是真没有缘分,没什么好可惜的。”颜青雯笑笑,浑然不在意。
她反而庆幸亲事没定下来,不然还真有些难办了。安国侯府的确不错,只是那世子她不曾见过,更不可能想要嫁。
“倒也是这样。”苏玥也就不再多说,认真的绣着嫁衣,颜青雯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也就出去了。
出去便见苏焕正指挥着人在搬东西,都是给苏玥置办的嫁妆。有些东西是早就陆陆续续准备着的,而不少则是现买,苏焕便也忙着购置缺的东西。
“舅父也快要入京了吧?”颜青雯笑着和苏焕打了招呼。“说起来,我也快有两年没见到舅父了。”
“快了。表兄的官位也快要定下来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玥儿成亲之后再回去。”苏焕笑着。迎着阳光,笑意也无比的璀璨,甚至有些晃眼。
颜青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想要参加选秀的事,至今也还没和兄长说。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兄长。
兄长总说,等官位定下来了,离着上任还会有一小段时间,会在这段时间送她回家。她却是没想过要再回到颜家去了。
“表哥……我怕是……不回去了。”迟疑半晌,颜青雯还是说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兄长不会愿意她入宫,而表妹快成亲了,她也不想说出来给表妹添堵。
苏焕有些震惊,盯着颜青雯的眼睛看了好几眼,已经明了她不是信口玩笑。“你若是怕林氏,还有父亲和表兄为你做主,哪里就连家都回不得了。”
“皇上已经下旨选秀。”颜青雯没有说下去,苏焕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只是脸色并不好看,想来是怨她并不和谁商量,便自己定了这个事情。
“因为皇上?”苏焕紧紧的盯着颜青雯。“你不过是见过他一次而已。”
“皇上龙章凤姿,天家气派。”颜青雯微低了头,不让苏焕看清她的神色。当日偶遇南宫翊,即便她极力掩饰,却还是难免露出几分异样来。
那是她曾经当成信仰的男子啊!又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
便让表哥觉得,她是对南宫翊一见倾心,便想要入宫伴驾吧!她会想要入宫,确实还是有一点点私心的。
“你该知道,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恩爱至今。”苏焕抬手想要揉揉颜青雯的头,却又收了回来。
“可那也真的很让人羡慕啊!”颜青雯的声音很轻,似乎这话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曾经,她对顾娴最大的感觉,便是羡慕了。
羡慕顾娴能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南宫翊,羡慕顾娴能什么都不用顾忌的和南宫翊在一起,羡慕南宫翊一心一意的对待顾娴……
她会想,若她也能有个合适的身份,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南宫翊,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让表兄和你说。”苏焕抬步就走,颜青雯却拽住了他的衣袖。她用力扣住他的手腕,用力的指甲都要抠入他的肌肤。
“表哥……”
“这样的事情,不能由着你一意孤行。多少人看着那富贵繁华地,以为是最好的所在。却不知,那红墙内葬送多少红颜,流淌着多少女子的泪。”苏焕抬手扶了扶颜青雯头上的珠钗。
靠的那样近,颜青雯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心也慢慢定下来,松开了他的胳膊。
“是该告诉哥哥。”
“你不是个孩子了,凡事有自己的主意。只是那地方不是寻常玩处,进得去,出不来的。你要想清楚,不要等以后后悔。”苏焕语重心长的劝着。
颜青雯点着头,眼中泛起朦胧水汽来。
她曾入宫,不过是作为一枚棋子。她是楚家蒙蔽帝王的棋子,同样也是帝王用来安抚和制衡楚家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