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黄嵩吩咐了,包四少便点头同意了。当即,黄嵩将包四少带到了书房。黄嵩亲手写了一封信,让在扬州的包志卿参考,而包四少则将从“专业角度”告诉包志卿伪造银票的可能性。
黄嵩和包四少在书房忙活,这边徐明肃和简二少等人接着琢磨如何逼吕家快点就范。
“徐少,那个王二家可是安排好了?”简二少笑吟吟地问道。
徐明肃哈哈一笑,“一个瘪三儿家,哪还用得上什么安排。连哄带吓,很快就范了。”
尽管笑声很开朗,但看到徐明肃酒色过度而显得特别阴柔的脸,简二少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徐明肃是色中恶魔,圈子里传说此人号称“肉林玉虎”,夜御数女,天天如此,真不知道这小身板是怎么挺过來的。
至于徐明肃所说的“连哄带吓”,简二少在知道王二有一个十一岁的妹妹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简二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如此下作的事,简二少还很难出手的。
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來做吧!
简二少笑道,“现在那吕家内有吕秋的事牵绊,外有刑部的命令逼着,就算不就范也难。不过,若是吕家就范的话,还要烦请徐少给吕家指条‘明路’。”简二少怕徐明肃做得太过,影响到了大计。
“我会的。这事儿虽然不关我家那个逆子的事儿。不过,我相信,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还是乐意为吕家向我低一次头的。”徐明肃嘿嘿笑道。
徐明肃与徐明轩的恩怨,众人都知道。简二少虽然不太放心,也只好略拱了拱手,“那就祝徐少心愿得成了。”
“二少放心。”徐明肃胸有成竹,接着,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说起來这事儿还是要感谢简二少,若非令夫人碰巧遇到这件事,也不会有这么妙的主意。令夫人真是足智多谋,才貌双全啊。”徐明肃的里眼睛露出艳羡之色。
简二少脸色微变,虽然自己的妻子的确很好,但被这么一个色鬼夸,简二少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简二少的妻子复姓令狐,单名一个曦字,是东京开封一个勋贵家的外侄女,不但姿色绝佳,更兼智计非凡,长于筹算。自从嫁给简二少后,接触到钱庄的业务,令狐曦很快就显出惊人的天赋,对各种账目往來更是心细如发,熟稔无比,帮了简二少很大的忙。
外人都认为简二少办事老练,心思多端,却不知简二少的名头一半儿是靠夫人获得的,比如这次吕秋的事。
几天前,开宝钱庄在江宁新建的一个分号,账目上出了一点问題,又逢简二少在黄嵩这边商量大计,令狐曦不得不亲自到分号查看。
开宝钱庄江宁四家分号的掌柜都知道,简二少不在家的时候,由夫人作主。令狐曦作为商贾人家,沒有“不能出大门”的忌讳。
账目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令狐曦顺便到闹市亲手买点绸缎。天热了,令狐曦想给丈夫做点轻凉些的衣服。女红的功夫,简夫人还是很精通的。
与丛玉霜的“才”不同,令狐曦显然更加善于笼络丈夫。简二少悦夫人之色,用夫人之智,再穿着夫人亲手做的衣服,哪还不把夫人爱煞?
就在买了绸缎回家的路上,令狐曦碰上了吕秋揪打小偷。本來,遇上这种事儿,令狐曦肯定躲得远远的。不过,在吕秋大声自报“汇通吕家”的名号后,令狐曦动了心思,立即派人跟踪被打的王二和吕秋。
这一段时间,各方联合算计吕家,令狐曦是知道的。所以回家后,等派去跟踪的人回來,令狐曦便写了一封信,给尚在黄嵩家的简二少送去。
黄嵩、徐明肃等人在一起,什么坏主意憋不出來?当即地头蛇徐明肃揽过了这趟差事。于是有了王二家人同意和解后又反悔的状况。
徐明肃称赞令狐曦,倒沒有太多心思,只是对这个智窍全开的女子颇为好奇。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实事的女子,怎么我徐明肃碰不上呢?如果我徐明肃能有这么一位夫人,哪怕每天少睡两个女人也愿意啊!
简二少心惊肉跳,生怕徐明肃对自己妻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眼珠一转,忙笑道,“贱内算什么才貌双全啊,小公爷的夫人那才是真的才貌无双!‘质本玉洁傲霜开,雨冷风骤任尔來。泉溉泥封勤护惜,定和井径绝尘埃。’一首菊花诗,得易安神韵矣!”
祸水东引之计,简二少用得很熟。
丛玉霜在江宁小有诗名,这首诗便是其中之一。当日在历城,宋铮送给丛玉霜的这首诗,本來是劝解她用的,让她维持高洁的本性。丛玉霜还真记在心里,时时书写以自勉。去年嫁到国公府后,这首诗被国公府的下人传了出去,人人都以为是丛玉霜所作。
开宝钱庄既然与国公府合作,简二少自然对国公府上下人等下了一番工夫,今天正好用來吹捧一下逄霆,顺便把徐明肃的注意力转移开。
果然,简二少如此一说,逄霆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徐明肃和连玉自然也说上两句恭维话,就连宋瑜也说了“不错”两个字。逄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不得不谦虚了两句。
逄霆不知道此诗是宋铮作的,不然,现在非翻脸不可。男人嫉妒起來,也是不讲道理的。比如逄霆,黄嵩告诉了逄霆另一个版本的历城之事,逄霆对宋铮便恨之入骨了。就算逄霆知道黄嵩是故意挑拨,也是宁愿信其有的。
谈到女人,众人显然有了共同的兴趣点。话題很快便转到风花雪月上,直到黄嵩回來,众人还意犹未尽。
时至中午,黄嵩很快安排了宴饮。男人们在喝酒的时候,总会说出一些不敢说甚至不能说的话,黄嵩显然很精通此道,不但安排了美酒珍馐,还把连水儿请出來,给众人满酒唱曲儿。
连水儿原來在秦淮河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众人自然悦其曲、赏其色,个个摇头晃脑,十分享受,只是有一个人暗暗咬牙。
“连提刑,怎么了?我这侍妾的曲儿唱得不好?”黄嵩发现了连玉的异状,当即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转到了连玉身上。
“沒有,沒有,水儿姑娘的妙曲天下无双。”连玉忙道,“只是方才连某想起城卫军那边还有一件公事沒办,所以走神了。”
“哦?如此歌喉妙曲,连大人还想着公事,真是该罚!”包四少亦打趣儿。
“在下认罚!在下认罚!”连玉将面前的酒一饮而下,接着站起身來,向着黄嵩和逄霆抱拳道,“小公爷,黄大人,如果沒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先去办差了。”
黄嵩玩味地看了连玉一眼,笑道,“公事要紧,连提刑请自便。”
这时,宋瑜也站了起來,“我也要向董大人复命,就此告辞。”
“哦,宋大人也要回去?也好,來人啊,送宋大人和连提刑。”黄嵩当即大声吩咐道,早有管家过來,在门口作出请的姿势。
连玉偷偷瞅了巧笑倩兮的连水儿一眼,连忙转身出去。宋瑜木然地跟在他后面,也出了门。
两人走后,包四少笑问:“水儿姑娘是否认识连提刑?”连玉有点不对劲儿,包四少也看出一点苗头。
“奴家当日在画舫,的确见过连提刑。”连水儿巧笑道,“那时四少不在江宁,若在的话,说不定也认识奴家呢!”
包四少打了个哈哈后,却追问道,“连姓本來不多,莫非姑娘和连大人是同乡?”包四少还真有点八卦心思。
黄嵩却知道连玉是原城卫军右制使车永福之子,车永福受大帅韩忠牵连而家庭败落,其子车玉不得不改名车玉,被国公府收留。而连水儿是国公府派在自己身边的固定联系人,以侍妾的名义出现。黄嵩并不知道连水儿与连玉的纠葛,只是料想连玉可能是连水儿的入幕之宾。
想到这里,黄嵩代连水儿笑答道,“连姓虽然不多,却并不少见。來來來,各位再请举杯,让水儿再为诸位献唱一曲。”将这个话題揭了过去。
很快,屋里笙歌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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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嵩府外,宋瑜乘马车,连玉骑马,先后向西行。宋瑜要回刑部衙门,连玉则去城西。
也许是有心事,连玉的马走得不快,甚至比宋瑜的马车还要慢一些。
大约走了里许,快到刑部门口的时候,宋瑜下车,静静地站在街旁。很快,连玉跟上來。看到宋瑜,便心不在焉地拱了拱手。
“连提刑,本象非相,提刑不必太过在意了。”
“本象非相?”连玉一愣,“宋大人是什么意思。”
宋瑜淡然道,“连大人也是自幼读书的,焉不知这句话的意思。”说罢,便转头行去。
连玉又低头念叨了一句,“本象非相,我自然是知道,看在眼里的未必是真的。可他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咦?不对,他怎么知道我自幼读过书啊?”
连玉心里一惊,连忙想唤宋瑜问个清楚,却见宋瑜已经走到了刑部衙门的大门处,很快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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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府,吕春已经将宋铮走后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瑞丰钱庄和吕秋的事。宋铮听后沉默不语。
他沒想到,在他离开江宁后,商贸行与江南大家还进行过长达两个月的龙争虎斗,若非吕大富眼光非凡,还不一定能挺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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