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博哥就办完了离职手续,我本来以为在这种老厂子里办辞职会很麻烦,谁知道就是找张信纸写上“本人因个人原因申请辞职。”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而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马超问博哥,辞职的话工资怎么算。
“我这个不牵扯。”博哥说道,“咱们厂子工资是上开支,上月底发的我这月工资,我也是干满这个月才辞职,正好下周是这月最后一周我用年假凑上就行了。”
“那你值班的钱怎么算啊?”马超问,我们当月值班的钱都是下个月底才发出来的。
“就那三四十的滋当我做贡献了。”博哥边夹菜吃边说。
午休时间还没过,刘老师就进技术组来了,叫我和马超带着另外那俩小孩一块下去擦机床。我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定修班又进新床了,再看马超,他正看了一半书,闷闷不乐地把书合上,去找帽子和手套。博哥把手机放下,说道:“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来到定修班以后才发现,班里的人还都在屋里睡觉没出来。
“刘建华丫真C蛋,这么早就把咱们薅下来了。”两个小孩走在我们身后还有一段距离,马超回头看了看然后说。博哥进到班里把班长叫醒,两人站在窗口抽烟。
我悄悄走到梁浩身后,然后用两只手照着他的两侧肋部一捅,梁浩立马坐直了,转身一看是我,小声骂道:“你丫有病啊!吓我一跳。”
我乐呵呵地看着他说:“这不帮你们擦机床来了嘛,走,抽根烟去。”
厕所里,梁浩问我和马超:“听说博哥下周就辞职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他下周歇年假把这月过完了就辞职。”
“那你和马超会不会很惨啊?连后援也没了。”这其实也是我担心的问题,虽然博哥不是领导,但作为二楼唯一一名管理岗的大学生,他其实身份地位是仅次于四名领导的,在技术组里博哥也不待见赵一茗,这种靠不光明手段上来的人,也只有李天雷会和她臭味相投,一口一个“姐”叫得亲着呢。李天雷虽然来的比博哥晚,而且也没有管理岗,但都说他是主任助理,这个头衔到底有什么作用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内幕这一点是肯定的。我和马超虽然总是被刘建华拿来当催使唤,但在技术组里,因为有博哥的存在,赵一茗并不能把我们两个怎么样,等下周博哥一撤,技术组里恐怕也会猴子称大,那时候才是我和马超的苦日子呢。
我看着马超问:“有辙吗哥们儿?”
马超摇摇头说:“我觉得咱俩只能一来上班就下楼,定修、制造和生产三个班轮着转悠,争取别让楼上的人逮着,真逮着了就说下来请教机床问题来了。”
“你这肯定不靠谱,咱车间里都是摄像头,领导那电脑能直接看,他真调录像看见咱俩满车间乱串比你在楼上当催还惨呢。”
“那怎么办啊?”
“先顾下周吧,下周不是你质量体系外审嘛,博哥也不在,咱俩就留楼上说整理材料呢,让干嘛都说忙不开。”
“你俩这对儿大催啊,还真没我们楼下干活儿的舒服。”梁浩抽着烟看着我们俩,继续说:“怎么就你们俩惨啊?”
这回轮到马超看着我问:“你说为什么啊?我原来真没觉得有这么不爽。”
“其实吧,”我抽了一口烟说,“我就是觉得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
“我C!”他们两个同时感叹道,“你要这么说咱就没法聊了。”
“不聊就擦机床去。”我把烟头扔进坑里,由于坑位里没多少水,烟头还亮着火光并没有熄灭,于是我解开裤子拉锁,一泡尿浇灭了残存的那点光亮,同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外面定修班里的人慢慢悠悠伸着懒腰从班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我们三个也潜匿在了擦机床的大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