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若的心中,闻凉玉不仅是东丰国的水军大都督,更是那些武将们的军魂,最重要的是她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器,即便有朝一日不能为己所用至少也不能成为敌人的利刃。所以,他从来不认为闻凉玉是一个人,她是一个兵器,一个足以威慑诸国的利刃,她只能属于东丰国,只能属于陛下。
“韩先生?先生,您在想什么?”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韩若的回答,杨进奇怪的抬眸望过去,就看到韩若的脸上有杀气一闪而过。先生在想什么,又是对谁动了杀心?
韩若闻声收回心神,对杨进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沉声问:“杨进,如果大都督不再为陛下所用,你说该如何做?”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韩先生还想对大都督动手吗?杨进心一沉,脸上的笑容也满是不自然,干涩道:“我不敢乱猜。”
“但说无妨。”韩若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杨进,势要他说出一个子丑寅卯。
杨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有心立大都督为后,大都督便是不再统帅三军也是位高权重的皇后娘娘,我们能对她如何?”局时大都督依旧是主子,他们依旧是仆从,这并没有改变。
这话韩若喜欢听,可若是萧千渡不除,闻凉玉的心便不会回到陛下的身上来。此刻韩若还不知道闻凉玉已经交了都督令和统帅三军的虎符,更不知道她已经和萧千渡一块离开,否则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一直都希望大都督能够早日成为我们的皇后娘娘,毕竟这些年大都督劳苦功高,对陛下又情深义重,陛下也认定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只是有一个人却非常碍眼,只要有他在,陛下的心愿只怕永远达成不了。”韩若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可那双眼却如尖刀一般看着杨进。
杨进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无奈道:“韩先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是个粗人,实在是猜不到您的心思。”
他的心思如何能让他猜到?韩若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微笑和煦,道:“杨进啊,你可知道大都督为何不愿意嫁给陛下吗?”
“是因为萧千渡?”杨进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蠢人,立刻便猜到了关键。再说,那些陪在大都督身边的日子,他可是看得清楚,萧千渡虽然是敌国人但对大都督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这种好有别于陛下的恩宠,好像比陛下的恩宠来得更纯粹些。
“没错,就是因为此人。”韩若对萧千渡可谓恨之入骨,丝毫不比西林朔少多少。要不是这个男人的存在,闻凉玉早已经是东丰国的皇后娘娘,他身为军师辅佐闻凉玉这么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局时闻凉玉成了皇后,必定会重用曾经的旧部,他韩家还愁不能鱼跃龙门成为一等世家?
韩若是一个家族利益至上的男人,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得上家族的荣耀。韩家,终究是要站在巅峰俯瞰别人的,所以当他的大哥提出要送家族中的女儿进宫的时候,他并没有持反对意见。相反,为了增加成功的可能性,他甚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庄姜也送进宫为婢,只为能帮着韩家那三个嫡出的女儿更快的争得圣宠,光耀韩家门楣。
杨进很奇怪为何韩若提起萧千渡的时候会咬牙切齿,在他的印象中,萧千渡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他。“韩先生,您对旭王殿下似乎怀有敌意?”
“旭王殿下?杨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西照国的旭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韩若一声冷哼,瞪着杨进的眼神不怒而威。
杨进无奈,他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没想到却会引来他的怒气。“韩先生不用生气,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很奇怪为何韩先生提起萧千渡似乎比陛下还要生气。”
“怎么?你怀疑我有私心?”韩若一瞬不瞬的盯着杨进,半晌之后才冷哼道:“我便是有私心又如何?你我跟着大都督多年,难道你不希望大都督和陛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再说,陛下对大都督的心意如何你也知道,你忍心让陛下伤心吗?”
闻言,杨进沉默许久,终究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点头道:“韩先生说得没错,陛下对大都督的心意如何,你我都知道,想必大都督也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竭力找回大都督,让陛下抱得美人归吧。”只是这样做多少有些对不住萧千渡,杨进不敢再想,他怕自己会后悔做了刚才的决定。
见杨进如此上道,韩若的脸上终于现出笑意,点头赞道:“不愧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御前侍卫,就是比寻常人要深明大义。”
“韩先生快别这样说,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杨进的脸上满是愧疚,这愧疚倒不是装的,他是发自内心的对萧千渡产生了愧疚之情。
“不,你无需受之有愧,你今日的决定让韩某刮目相看,请受韩某一拜。”说着就要下拜,被杨进手忙脚乱的扶住。
杨进吓了一跳,韩若的身份地位远在他之上,他一个臣下如何能受得了他的一拜?“先生这是做什么,当真是折煞我了!”
接着杨进的搀扶,韩若缓慢的起身,对杨进沉声道:“杨进啊,记住你今天的决定,我们的命都是陛下给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是,杨进明白。”杨进无奈,却也只能应承。闻凉玉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若当真算起来,他的命也该是大都督给的,而不是陛下。这一刻杨进还没有意识到,在他的心里闻凉玉远比陛下重要。此刻他也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早已经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抓住大都督抛来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