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福犹豫了一会,说道:“这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我们恐怕还得从其他地方着手来处理这个案子。”
我惊讶道:“为什么?有了监控录像,整个案件发生的经过一目了然,不是很容易帮助查清案情吗?”
王大福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这个点的监控录像最近正好有点问题,因此……”
听王大福这么说,我突然感到受了愚弄似的,忍不住有点愤怒,亦提高了嗓门冲着王大福说道:“这么重要的地方的监控怎么会出问题呢?难道保安部如此轻视这里的安防吗?”
“对不起,戴主管,您的心情我们理解,请您不要着急。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报警,知道这里的监控出了一点故障的,正准备派人来维修这里的监控设施,这不,我本来来就是为了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故障,却不料遇到了这样不幸的事情,这是始料不及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在监控设施的问题上争吵下去对事情的解决丝毫没有帮助,我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好吧,如果你能用其他方式进行调查,把案件查得水落石出,我也会配合你的,并且我也会让技术部的所有人员都配合你。我就不信犯了这件事的人能在这里躲藏多久!鲍勃,”我转向刘鸿飞说道,“请你立即通知技术部的全体人员,如果保安部就这里发生的事情要找他们问话,或者要他们提供其他方式的配合,他们可以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全力配合保安部的调查,对知道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隐瞒,也不得有任何理由拒绝配合。不过王部长,”我转身又对王大福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检查一下这里所有的监控和保安系统,我不希望今后再出现任何此类情况,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王大福点着头道:“这个当然,我会立即吩咐相关人员进行检查的。我们也对戴主管要求全体技术部人员配合调查的做法表示赞赏。有戴主管这样的大力配合,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这样最好,我不希望这个案件久拖不决。”
“请戴主管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调派保安部最得力的、经验最丰富的人手处理此案。不过,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请教,不知戴主管现在是否方便?”
“看来这间办公室是这件惨案的案发现场,”我平静地说道,“我对刚才突然冲动地跑进去查看有什么东西缺失了表示抱歉,我知道不应该那样做。现在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到楼下去,我会在一组组长的办公室里接受你的询问,你看如何?”
王大福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说完,他便和身旁的几个人低声吩咐了一些话,和我一起下楼去了,刘鸿飞则留在楼上协助保安部的其他同事进行调查。
我和王大福来到三楼原王晓宇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我刚才上楼去的时候没有关。其实,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办公桌的抽屉仍然锁着,此时是否需要打开它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一走进办公室就对紧跟在我身后的王大福说道:“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这间办公室里,那个女人从楼上坠落的时候,我正好看见。”
我这么说着时,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才那个女人坠楼的一幕,心境不禁为之激荡了一下。
王大福问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间办公室而不是在楼上您自己的办公室?”
我答道:“这间办公室原来是技术部一组组长的工作场所,我现在兼任一组组长,便过来看看,这里可能会有一些资料对我今后的工作有帮助。”
我没有告诉他有关刘鸿飞办公室里发生的龌蹉事,也正因为有那样的事情,让我觉得待在自己楼上的办公室里颇为尴尬,才在刘鸿飞的建议下到楼下来看看的。但那样的事情对我这样一个女孩子而言,终究是难以启齿的。
王大福点了点头,嘴唇紧闭,走到窗边。
窗户是打开的,窗外已是浓云密布,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时候,可以感到明显的寒意。
王大福把头伸出窗外,上下看了看,说道:“这间办公室好像正在您楼上的办公室的下面。”
我点点头道:“正是,所以当有人坠楼的时候,我正好看到。”
王大福道:“您的意思是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您正在这间办公室里,那个不幸的女人从楼上坠下来的时候,您是正好看见的?”
我说道:“我的确看见了。当时我正站在窗边,就是这扇窗户的旁边,就站在您现在站的那个地方。我看着窗外,我觉得从这里看窗外的风景还算不错,我是一个喜欢看风景的人,况且那时虽然天色有点暗,但还没有下雨,于是我就看着窗外。忽然就听到一声惊呼,紧接这就有一个黑影从上面掉了下来。我起初不知是什么东西,直到我从这扇窗户看下去时,才发现那是一个人,是一个长发的女人。”
王大福问道:“您听到了一声惊呼,是那个女人的惊呼?”
我说道:“是的,我确信就是那个女人的惊呼,很短促,但听起来很惊恐。当我看到有人坠楼的时候,我就找人通知侯凯胜医生,请他立即带人来救助。很快,他就带人过来了,把那个坠楼的女人用担架抬走了。”
王大福道:“当时就您一个人在这间办公室里吗?”
我说道:“是的,当时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是和鲍勃刘一起过来的,不过因为办公桌的抽屉无法打开,他就上楼到他的办公室里去拿钥匙了,所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王大福忽然问道:“你说刘鸿飞一个人到楼上去取钥匙?他是什么时候取钥匙回来的。”
我说道:“没有,他还没有下来,那个女人就从楼上坠下来了。之后我回到了楼上,回到了这里,才又看见刘鸿飞,他正在到处找我,毕竟发生了这么重要的案子,而且发生在我的办公室里,他需要我在场处理这件事。”
王大福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刘鸿飞是在楼上。他的办公室又在您的办公室的旁边,您的办公室里有什么动静他很可能知道,说不准他甚至还看到了什么。我们可以再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我说道:“你们可以向他了解,如果他那个时候正在楼上的话,他很可能会知道一些。”
王大福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个坠楼的女人是你们技术部的人吗?您认识她吗?”
我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她好像不是技术部的,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您知道,我才到技术部不久,对这里的很多人都还不太熟悉。”
其实我对这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但我一时竟无法想起她到底是谁,因此没有把这一点告诉王大福。
王大福道:“原来是这样。如果您能确定这个坠楼女人的身份的话,请尽快告诉我。我会去找刘鸿飞了解一点有关事情的经过,我也会去找侯凯胜了解一点那个女人目前的情况。不久前才发生了一件跳楼事件,今天又发生了一起坠楼事件,最近基地似乎有些不太安稳啊,而且两个案件都和技术部、和您的办公室有关,这似乎故意安排似的。因此戴主管,这段时间请您务必多加注意,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王大福说完,便匆匆地离开这间办公室,回到楼上去了,他在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在王晓宇的办公室里又待了一会,横竖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决定到侯凯胜那里,看看那个女人到底如何,有没有救活的可能,我实在想从她那里知道更多一点情况。
当我走出技术部大门的时候,只见外面天色昏暗,寒风凛冽,大雨正狂。
我看了看天空,鼓足勇气,奋力撑起了一把大伞,走出了技术部大楼。
我刚出门不久,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我手中的伞竟然把持不住,被风吹得向上翻起,并且飘到我身后。雨水迎面打来,全部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感到如针刺一般地寒凉。我弯下腰,拖着伞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待到风小一点的时候,急忙把伞整理好,抹去脸上的雨水,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顶着风、低着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去。
基地里到各个地方几乎都是这样弯弯曲曲的小路,很少见到平坦大道,因此即使有汽车也无法开动,更何况在基地几乎看不到什么汽车。我原以为这样的路更适合花园般的生活,现在倒想如果道路宽阔平坦,或许我可以乘坐汽车就直接到侯凯胜办公的地方了,不至于在狂风暴雨中遭受这样的辛苦。
雨大风狂,我紧握在手中的伞任暴风雨肆意地蹂躏,好像简单的玩具似的一会儿被吹得翻上去,一会儿又被刮得翘起来。忽然一片伞面被阵风吹得脱离了伞骨,“扑啦啦”地响个不停。我已顾不得这些了,在这样的天气里行走,也只能尽量让这脆弱的雨伞遮挡住头部,而身上、腿上、脚上就根本无需也无法遮挡了,于是走不出很远的路,我身上的衣服皆已湿透,鞋子里也进了水。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矮小的房子,便急忙跑上几步,来到那座房子的门前,站在檐下,正好可以稍微挡住一点风雨。我几乎紧贴在墙上,把雨伞收起来,挨着墙角放好,用双手把衣服上的水拧掉,又脱下鞋子倒掉鞋中的水。
我努力睁开被雨水浸泡得有点酸痛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世界,只有层层叠叠的风和密密麻麻的雨。大雨好像瓢泼似的,哗啦啦地不住从天上倾泻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了。
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真是活见了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突然涌起这样的冲动,非要选在这个时候到侯凯胜那儿去。
我在那幢矮小的房子的房檐下站了一会,却不见雨有变小的迹象。为了不耽误时间,只得撑起那把已经破损的大雨伞,摇摇摆摆地继续上路,向侯凯胜办公的地方——医学中心——慢慢走去。
这又怎样呢?我想,反正衣服都已经湿了,反正鞋子里也都是水,就算雨再多淋一点,再多进一点,还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吗?我于是几乎不再顾及雨点会不会打到我身上了,只是顶着风努力地向前走去。
等我来到侯凯胜办公场所的门外时,我好像完成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长征”,几乎成了一个刚从水里钻出来的“落汤鸡”,拿着一把破碎的伞,还把它当做宝贝似的。看门人瞧见我这副落魄不堪的模样,吃了一惊,还以为从那里突然钻出来的水鬼呢,再仔细一看,方才认出是我,忙说道:“原来是戴主管,不仔细看,一下子还认不出来呢。下这么大的雨,怎么您亲自过来了?”
我解释道:“有点急事要找侯医生。他在吗?”
“在的,在的。”看门人说道,“戴主管可以把伞放在这里,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我把伞放在看门人准备的一只塑料桶里,看了看自己淋得透湿的衣衫,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曲线毕露,颇不好意思,却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向门里走去。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无不向我投来讶异的目光,我只得假装没有看见,匆匆地向侯凯胜的办公室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