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养颜蛊不是食脑蛆，不会变成神智全无的妖怪，所以，凤暖非常渴望林若溪醒来能记得他、认出他。
他就跪在浴桶边上，甚至双手攀附着浴桶边缘，就这么痴魔地盯着林若溪，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林若溪醒了，而且真的如蝴蝶夫人所说，经过童女的鲜血滋养，她在石屋中搞出来的伤，全都消失无踪，连脖子上被蝴蝶夫人掐出来的淤血青紫，都没了，整个人完美得就像一块极品美玉，让凤暖看得心荡神怡。
但，为什么她醒来不看自己一眼？
是没看见他，还是，头顶的一幕太震撼，她被吓到了？
“溪儿？”凤暖柔声轻唤，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痴迷。
林若溪没有理他，像根本听不见似的，她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九具童尸。
“溪儿？”伸出右手，凤暖颤抖着去触碰林若溪的脸颊。
指尖滑嫩到令人心悸的触感让凤暖浑身一抖，“溪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若溪还是不理他，任由凤暖那只恶心的手在自己脸上游走。
无边的恐惧漫上凤暖心头，他猛地用手扳住林若溪的头，强制性把她的脸扳下来，然后，用自己的额头紧紧抵住林若溪的额。
“溪儿？你看着我，你看，我是凤暖，我是……”
“我知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平静得令凤暖心惊肉跳。
凤暖一呆。
半响，他才不敢相信地捧住林若溪的脸，微微退后一点，仔仔细细打量林若溪的眼睛。
确信林若溪的眼睛里有瞳仁，也有焦距，他才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可以……”
“我又没失明，也没失聪，更没有疯，怎么会听不见看不见你？”
没有失明，没有失聪，没有疯？
她看得到，听得见，只是，不愿看他，也不想听他说话？
该有多厌恶，多嫌弃，多不愿面对，才会对他熟视无睹，她居然恨他至此吗？
眸中迸发出一丝切骨的怨恨，凤暖猛地俯首，对着林若溪的唇吻下去。
林若溪没有挣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觉得很恶心，也很厌倦，甚至很累。
但是，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反抗没用，意气用事的结果，只会有更多无辜的小生命，成为浇灌她养颜的洗澡水。
所以，和疯子打交道，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你也变成疯子，变成和他（她）一样没有原则、没有廉耻、没有良知的肮脏物种。
第二，忽视他（她），彻底忽视他（她），也忽视自己的身体，只把灵魂保护好，维持住自己的本心。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其实，林若溪能做到如此平静，不仅仅是因为头顶吊悬着的九具童尸，还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林若云的。
她有种痛恨到疯狂地想要自残的念头，让这具糜烂、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身体，更脏一点，更烂一点。但，她又不能再任性地把这具身体搞受伤。便是为了少造点罪孽，便是为了让更多的孩子们可以逃离死亡的噩运，她也必须忍。
林若溪的不反抗让凤暖受宠若惊，在最初的狂躁过去之后，他像是生怕再把她搞伤了，异常小心又无比痴迷地亲吻她。
只是，吻着吻着凤暖就感到不对劲了。
亲吻林若溪、占有林若溪是凤暖这辈子的终极梦想，他曾无数次在睡梦中梦到过亲吻林若溪，与林若溪抵死缠.绵。可是眼下，林若溪就在他怀里，身无寸缕，他就抱着她、吻着她，但是，感觉非但不好，还让凤暖觉得自己在亲吻一具尸体。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心寒，让凤暖厌恶到令人发指。
他像刚才迫不及待吻住林若溪那般，又惊慌失措地逃离她的唇，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林若溪一眼。
林若溪理也不理他，凤暖一把她松开，她便做了两个深呼吸，将凤暖造成的窒息感彻底缓解，再次抬头，异常温柔地看向头顶的童尸。
很显然，她这种冷漠到近似于残忍的忽视，彻底激起了凤暖的愤怒。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和羞愧，凤暖一把将她从浴桶中捞出来，像抱着个破碎的布娃娃般拼命摇晃她。
“林若溪？你不要给我摆出这幅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也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凤暖，再也没有人可以帮你。我救了你的命，把你从蝴蝶夫人手里解救出来，就算知恩图报，你是不是也该以身相许？”
“你可以再把我送回去！”
林若溪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而她，也没有低头看凤暖一眼，仿佛凤暖摇晃的，根本就不是她。
凤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相信地瞪视着林若溪，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
目光还是不收回，林若溪平静地重复：“我说，你可以把我再送还给蝴蝶夫人。”
“为什么？”眼眶中瞬间溢满泪水，凤暖将林若溪重新放回浴桶。
他在浴桶前重新跪下，虔诚又乞讨般冲林若溪伸出双手，颤声道：“溪儿？蝴蝶夫人要杀你，只有我能……”
“她不会杀我，在没有得到灵魂摆渡的最后法门之前，她都不会杀我，她会养着我，就像养一只鸟、一只虫，养一辈子。嗤……”林若溪笑了：“横竖都是一只鸟，凤暖？你以为被她养和被你养，有区别吗？”
“你……”
“嗯……有区别的，被她养，我最多每日听她絮叨，被她殴打鞭笞，可被你养，我还要承受你的侮.辱。所以，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不会！我不会侮.辱你，只要你不愿意，我以后都不碰你，我发誓……”
“你的发誓就像外面的风，来无影去无踪！”
实在被林若溪这么冷硬的话，和彻底无视的态度伤到了，凤暖站起来，他用帝王般孤傲的眼神居高临下打量林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