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不就是搞事,搞事,搞事么……
没有小故事可以说,这章还是没到正题呢。
谁有被锁章节的原稿,给我一份吧。
这章继续短小,因为我没时间……下一更是真的遥遥无期咯。愿乡(二)
石府花园廊道里,秦玉凌与未靡,如今或说是石银姗同褚希言,一前一后行来,到了水亭之中坐下。
秦玉凌吩咐丫头道:“你去后厨里吩咐人做些糕点,只捡表哥同我爱吃的做来。”
又吩咐另一个丫头道:“你去拿副棋过来,我同表哥切磋几局。”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小姐……您何时会下棋了?”
秦玉凌默默在肚里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是现下就开始学嘛……还不快去!”
这个石银姗看来是半点棋艺也不通,也不知她到底会啥,可别露陷了才好。
好容易支开了下人,只剩二人相对而坐。
秦玉凌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一袭柳黄色纱裙,十足鲜亮明媚,垂挂髻上簪了两只珠身金翅的蝴蝶,别提有多娇俏可人。
可秦玉凌只觉滑稽。若不似未靡向来不通世事,不苟言笑,换做是谁坐在秦玉凌对面都该笑疯了。
秦玉凌压低了声儿道:“仙君为何会在此?”
未靡道:“一进这愿乡,正是褚希言这肉身踏进石府之时。领路的家仆唤我表少爷,约莫是来探亲的罢。”
平日里未靡几乎从来面无表情,可这面无表情出现在褚希言身上,便是奇怪别扭了。也难怪方才石母屡屡要问“言儿今日可是心事不顺,怎闷闷不乐”……亏得秦玉凌打圆场才勉强应付过去。
秦玉凌只得提醒道:“仙君如今既成了褚希言,言行少不得要伪装一二才行,若还似平日这般冷厉严肃,不多会儿别人就得疑心你了。”
未靡缓缓瞅了他一眼,思忖了一阵,方才道:“……我不知。”
秦玉凌一愣。
冷冰冰话似拒绝,可他是何等聪明人,瞬间明白了未靡的意思。
我不知,不如说是我不会。未靡并非不识大局的刻板之人,也明白这愿乡的规则,哪怕贵为仙君,再不情愿,此刻他也必须扮演褚希言。然而他是真的不会,因此……
他是希望秦玉凌能够给他建议的。
只不过高高在上的仙君,怎说得出“教我”这两个字来。
秦玉凌眼里浮上一丝笑意,他竟觉得这样的未靡有些可爱……我的仙君啊,若非是遇上我这样知心解语的,你可如何是好……
秦玉凌替他斟了杯茶,道:“褚家与石家,都是此邑的大户。褚家的情况你还需自己设法探听,我这边也会继续打听。方才见的这石府夫人是石银姗的母亲,你要唤她姑母,至于我……石银姗,是你的表妹。”
未靡点头,没有插话。
“褚老爷子仍是当家之主,若你回到府上,需唤一声父亲。褚夫人大概是早就没了,但对褚老爷子续弦仍该称一声母亲。褚老太太仍健在,就是你的祖母,我的外祖母。”
“方才听母亲以及丫头们话中有提,褚希言博古通今,才情卓逸,去京中游学了一年,前不久才归家。你的举动,需贴合他的身份,就比方……我倒霉成了个女人,也得时刻提醒自己扭扭捏捏拿些女儿姿态不是?”
秦玉凌眼珠一转,故意托腮,偏着脑袋一笑:“我呢,你该如何称呼我?”
未靡完全没在意他是什么神情,嘴里硬邦邦吐出三个字:
“……石银姗。”
秦玉凌恨不得一口茶喷他,愤愤道:“哪有连名带姓称呼自己表妹的!”
“哦。那是如何?”
“表妹,或者……”
秦玉凌微微扭头,去看那池边柳色,掩去脸上薄薄粉红:
“……或者……姗儿……”
那对坐之人面如春晖,清淡柔和,那声化作绵绵东风,轻轻唤了一句:
“……姗儿……”
……吹皱了这一池云淡风轻,柳色青青,水波潋滟,圈圈层层,叩荡心门……
只不过是一声唤。那声不是他的声,唤的也不是我的名,可为何,为何……
可恼,这易红的少女面儿,慌张藏不住的少女心呵……
此后二人在丫头返回前继续交换些信息,想法也不谋而合——该是去探访一回这故事的另一主角的时候了。
秦玉凌借口思念褚老太太,去褚府小住一日,同母亲知会了一声,带了个随身伺候的丫头清芽,便同未靡一道出了门。
褚希言的随从唤作流惠,模样倒是也算周正清俊,以秦玉凌识人的眼力,大体能确认流惠对褚希言该是尊敬且忠心的。
他二人突入愿乡,势单力薄,秦玉凌少不得多多考量,仔细盘算。
“流惠,”秦玉凌掀了车帘,露出张杏花含露般的小脸,对着外头骑马的流惠道:“去趟百里杏林吧。”
流惠一怔,而后面色有些凝重:“表小姐,这不妥。”
“有何不妥?”
“……百里杏林可是韩三公子开的。”
秦玉凌道:“我知道,你们别进去,我和清芽进去,抓几味药给老太太做香囊。难不成还能把我俩小姑娘给丢出来不成。”
“想抓药哪里没有,何必去百里杏林?”
秦玉凌学着小姑娘的样子一嘟嘴,推了推旁边未靡:“表哥……”
未靡些许嫌恶地斜了秦玉凌一眼,冷冷道:“她说去,便去。”
流惠又是一怔,心下定是觉得主人反常,又不得不应:“是。”
此邑之中有四大族,韩褚石孟。四族之间在官也好,在商也罢,代代相互牵制,明争暗斗,势同水火。到这一代时,褚石之间有姻亲关系,因而亲厚些。但褚韩之间,却是数十年积仇攒恨,俨然是相见分外眼红的仇家。
也不知这褚希言是中了什么邪,偏喜欢上韩家三公子韩知玉。
秦玉凌起初探知到韩知玉身份时,就苦笑不已,这两家既是世仇,难怪褚希言求而不得,只能寄愿于此。
韩家长子在朝为官,次子从商,剩个三子,性情淡泊,无心权术,无意富贵,只喜好医学药理,便开了家医馆——“百里杏林”。
马车行到城东,远远离了那川流街衢,喧哗市坊,见一大院落,外边种着大片杏树。
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粉墙青瓦,春杏浓稠,风过枝头,沾衣拂袖……
如此风雅之地,是有怎样的主人。
马车在这小杏林中停下,秦玉凌不等清芽搀扶,直接跳下来。虽是韩家地界,倒也不露怯,大摇大摆跨进了这“百里杏林”。
屋内整洁明亮,入目是满室的药柜,药香浓郁。几个药童往来,称药、煎煮。素色纱帘束起,一张上好紫檀木方桌后坐了个年轻人,正在专注写着方子。
秦玉凌步履轻盈,走到那桌前椅子坐下:
“郎中,抓药哩。”
那人抬眼应道“好”,一瞧见面前是石银姗,不由猛地站起身,瞳仁一缩,面色一沉……
秦玉凌不动声色打量起来:此人身量纤瘦,风姿清举,气韵温文,玉面堂堂,眉如墨画,眼似星点……不怪乎褚希言会瞧上他,这模样倒也是秦玉凌欢喜的那型。
只不过,这个人让他厌恶。
秦玉凌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敌意,这分敌意或许是石银姗这具身体里所埋藏的情绪,或许正是他自己的情绪……
而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面前这年轻人对待石银姗,何尝不是几分敌意。
“石姑娘,此番你又想做些什么?”
是压抑了愤怒质问的口气,想来之前石银姗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秦玉凌眸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道:
“找你瞧病啊,我还能做什么?”
韩知玉克制了情绪,问道:“方才说是抓药,怎么又要瞧病了。”
秦玉凌挑衅道:“一见韩公子心里便开始不痛快,岂不是要瞧瞧。”
他是来各方试探韩知玉的,因此说话毫无顾忌。不过这韩知玉倒是好教养,并未发火,只是压低声音道:
“上回掀了我这一张桌子三个药炉还嫌不够,是非要闹得家中父辈都知道才好?”
秦玉凌连忙顺着话问:“我上回为甚掀的你自己晓得。”
韩知玉隐忍怒火,无可奈何摇头道:“褚家与我韩家本就有过节,我与褚兄本就该避嫌,我纵不理会他又何错之有?”
这一句话便探听到两件事:一是石银姗曾为了韩知玉冷淡褚希言而上门找茬,二是褚希言的仰慕之情韩知玉多少是知悉的,只是一直疏远。
既得了有用的消息,又听外头好似来了病人,秦玉凌见好便收,打算离开。忽又回头狡黠地笑笑:
“我呀,其实是专程来告诉韩三公子,我表兄从京中回来了。”
韩知玉听罢,眉峰攒聚,神色闪躲,有些不自在:
“……这与我有何干系。”
而后便下了逐客令:“石姑娘若无他事,便请回罢,莫耽误了他人诊病。”
马车之上,秦玉凌同未靡大致描述了在百里杏林里的经过。
那小丫头清芽也插嘴道:“这韩三公子是一如既往清高,先前表少爷不计前嫌,有心相交,对他也相当热络客气,可他总是给表少爷冷脸,叫表少爷下不来台,难怪小姐生气呢。这回表少爷从京中回来帮衬了,看这韩家还张狂多久。”
秦玉凌心忖这丫头是自小跟着石银姗的,算作石银姗的贴心人,但看来还并不知晓褚希言对待韩知玉那份分桃断袖之情。这份情感,或许只有褚希言自己知晓。况且听这表述,韩知玉是向来抗拒褚希言的,要将这二人撮合到一起,确是不易。
转念一想,便觉意兴冷然,闷萦心口。
虽说撮合的是褚希言同韩知玉,可现如今这褚希言……
是未靡啊。
秦玉凌悒悒不乐地又撩了帘子,见马车已行到街坊,秦玉凌道:
“流惠且将车停下。”
未靡不解:“作甚?”
“既要去见外祖母,两手空空怎好,少不得置办些礼品。”
语罢也不等未靡,径直跳下车去,清芽赶紧跟着去了。
流惠在外头嘟囔道:“这表小姐可是懂事了,从前哪里知道这些礼节……”
未靡不语,掀起车帘,看那明黄色的娇小身子渐行渐远……
秦玉凌进了家装潢气派的首饰铺子,东挑西拣选了对成色好的金耳坠,又打算去买些邑中出名的糕饼。
糕饼铺子在首饰铺的临街,秦玉凌懒回马车,便自行前去。
路经一座酒楼,楼上似乎有人争执打闹,声响动静颇大。
忽从楼上飞出了一个酒坛,正从秦玉凌头顶砸下!
“啊!”
身后清芽一声尖叫,秦玉凌亦愣在当场——闪避不及,眼见那酒坛子愈来愈大,朝自己脸上飞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蹿出,将秦玉凌拦腰一搂,直接扑倒在地!
“砰——!!!”
酒坛子应声而碎,就在秦玉凌脚边。
心中狂跳不已,惊惧未定,片刻之后秦玉凌才睁开紧闭双眼。
虽是倒在地上,却并不觉痛……
一个男子将他紧紧护在怀中,摔倒时故意侧了身,让自己先着地,使他得以免受摔伤……
秦玉凌缓缓抬起头,凝视这个男子。
而他也在注视他。
秦玉凌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瞧见了他的仓皇、怜惜,和……痴迷。
“姗姗……”他唤。
秦玉凌有些慌了。
他不惯,他不惯。活了这许多年,谁曾这般目光热切注视过自己?谁曾这般小心翼翼对自己爱护备至?
强势如他,本也不需要他人呵护,可是为何……
他太清楚这一切都只属于石银姗,他只是有些慌了。
清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奔来搀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再一瞧秦玉凌身下之人,双目圆瞪,讶道:“……孟公子?”
周遭有人围观指点,有人帮着呵斥楼上,有人推开了人群急急挤了进来——
先是一妙龄女子,冲到了那孟公子身边,揪着他的袖口,泪眼通红:“孟郎你……你可吓死我了……可有受伤……”
那孟公子拍拍她手,爽朗笑笑:“若云,不妨事的。”
那叫若云的女子才看向秦玉凌。
这眼神看得秦玉凌浑身冷颤——
怨毒。
的确说是怨毒也不为过。
秦玉凌犹在思索这几人关系,又是一人扒开了人群,挤到秦玉凌身边……竟是未靡。
未靡上下扫视了秦玉凌一眼,又看看碎在一边的酒坛,约莫立刻就明白了秦玉凌不曾受伤。
孟公子见了他,倒是收敛笑容:
“褚兄,你便这般放任姗姗乱走的么。若非是我,姗姗今日可得头破血流。”
未靡自然是不识得他,听他对石银姗语气亲昵,话中又有责备,便冷了脸抿着嘴不答话。
秦玉凌立刻打圆场道:“多亏孟公子相救……也不知如何感谢公子才好……”
那孟公子一副讶怪的神情望着他:“姗姗……你怎么了……你我之间,何须客套?”
秦玉凌心道不好。这个孟公子与石银姗看来比较熟稔,若没摸清底细,就该露陷了。
亏得未靡冷冰冰一句:“既无事,便回去罢。”
秦玉凌忙不迭点头,拉着未靡欲走。
倒是孟公子急道:“姗姗险些受伤,难道就此作罢,不去讨要个说法么?”
未靡回头睨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气得孟公子直跺脚。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