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的案子,除了十一爷在府中自尽,十三爷被圈禁外,还连带着秦俞府也没了。李诤把告发的证据递上去,秦瑭的罪证一条接着一条,七王爷桩桩件件牵涉其中,刑部发了通缉令,可是一两个月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常宁公主的人也在找他,甚至还去琦珑坊下了人头的死令,可七王爷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齐子都倒是撇得干净,那些涉事官员也没一个把他供出来的,原本以为他可以在此事上逃过一劫,可惜和玉楼的轻舞一听说寒守要被李诉权当街斩首,竟然去劫刑场。人不仅没救出来,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洛闵听说了劫囚一事,怕皇上知道了生气,命令李诉权把轻舞的来历查个底朝天,看看她背后还有什么人,齐子都和她来往亲密的事情,李诉权还没对和玉楼的老鸨用刑,她便直接招供了。
齐子都和七王爷有牵扯的事情,这才被翻了出来,侪贵妃在承乾宫跪了一个下午,念在小皇子的份上,皇上才把死刑改了流放。只是可怜了御史大人,在朝中不争不抢的过了一辈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罪。
年节的晚宴还不如平日节日的热闹,宫中的多数嫔妃都是第一次在宫中过年,原本还有些期待,但或许是皇上和皇后都病了的原因,听音阁大半的曲目都没听完,皇上就让众人们都散了。
尹贵人和赵贵人闲得无聊,回宫之后,两个人又开了一道席。往年在府里热闹惯了,一下子这般冷清,两人都有些不习惯。所以尽力假装欢喜和开心。珍妃是个沉得住性子的,加上操办年节一事,她早已经是疲惫不堪,皇上肯提前散席,她反倒觉得庆幸,回了宫,便倒头大睡。
侪贵妃家里出了事,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沉着个脸,把孩子交给奶妈,自己快步回宜和宫。婧贵人看着天上的月色,满腹心思。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只是太后宫里的一个侍女,今年,她竟然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宠妃了。可是六王爷他在哪里呢?他要是又喝醉了,谁会照顾他呢?玫妃倒是淡然,这宫里的日子过得多了,什么情绪也都麻木了。跟侍女闲谈一会,觉得这年夜里冷,就直接上床躺着了。
殿中烧着几盆大火,皇上还穿了好几件厚衣服,却还是觉得身上冷,不断的打喷嚏和咳嗽。安培生端了药进殿:“皇上,服了药便是会好些了。”皇上收回烤火的手:“药也吃了半个多月了,这病也未见起色,朕看,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安培生接过空碗,替他擦嘴:“皇上总是看折子到半夜,不肯听太医的话,好生休息。这再好的药,也不能发挥它的作用啊。”皇上看穿他,笑道:“你是怕朕生气,责罚太医是吧?”安培生打着哈哈:“奴才哪敢呐,只是太医们因病下药,这病人不听话,他们也没办法啊。”
皇上拢了拢衣服:“也罢,朕今日便是遵一回医嘱,早点休息吧。”安培生笑着上前替他更衣。皇上又咳嗽几声。帕子上带来一点点血丝,但两人谁都未注意到。
皇后久病未愈,脸上毫无血色,太医每日都来,药也一直吃着,但就是不见好转,含云着急,却又毫无办法,皇后这病,是在她自己心里,她放不开,又如何痊愈?
含云去太医院取药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皇后放下练字的笔:“怎么了?可是太医说本宫的病又加重了?”含云摇摇头,言道:“是关于皇上和婧贵人的。”皇后用手帕净手:“怎么了?”
含云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娘娘,这是皇上的药方,上面多了一味朱砂。”皇后接过,仔细端详:“你怎么会有这个?”含云解释道:“我方才去太医院取药,因为今日是年夜,所以太医院只要一位太医值班,他帮我取药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含云凑上前去,把朱砂的位置指给她看:“之前我去太医院的时候,是见过皇上的药方的,末尾没有朱砂。”皇后对着光源照了一下:“确实不一样,可这和婧贵人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太医院改动皇上的药方?”
含云言道:“奴婢觉得心惊的是,在当值太医的记录簿上,婧贵人让侍女一连半个月都去太医院去过朱砂。而皇上的药,好几次都是她宫里送的。”皇后摇摇头:“不对,这药方若是她改的,她又何必再去取朱砂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含云细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对,可是,娘娘,那您说,究竟是谁改了药方呢?”皇后言道:“皇上的药方由院长监管,他要是粗心没发现,倒也没什么,可是就连抓药和煎药的人都不知道皇上的药里,何时多了一味朱砂,那便是太说不过去了。”
含云分析道:“宫中能有此势力的人,除了珍妃,就再无其他人了。侪贵妃母家刚出事,大家躲她都来不及。怎么还有人肯帮她。至于婧贵人,正如娘娘所言,她已经取了朱砂,自然用不着改药方,尹贵人和赵贵人嘛,倒也没这个胆子。玫妃,她。”
“不对。”皇后打断她:“皇上出事,对珍妃和玫妃都没好处。”含云不解:“哪会是谁?”皇后忽然想到一个人,有些不安:“算了,你别管了。”含云问道:“娘娘,皇上那里,咱们要不要去禀报一声?”
皇后摇摇头:“你去了,怎么和皇上说?是你偷看了太医院的药方发现有人要害他,还是告诉他,所有太医院的人都老眼昏花?”含云垂下头,认错道:“是奴婢冒进了。”皇后把药方放在火上燃尽,七王爷已经出事了,她不介意皇上再出事,反正瑶青县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