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博,你这几年来一直哄骗百姓所得的银两,贿赂官员花费的银两,我都一一记录在账目中。现在已全部给了县令大人,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账房先生对着季戈非常恭敬,说到县令大人时,还专门转身向季戈鞠躬行礼,但看着顾令博的眼神,冷淡而疏离。
顾令博还是不敢相信。
季戈就将顾令博曾参与过的,一桩桩诈骗事件中的家属也带了过来。
顾令博看见季戈将这些事也翻了出来,不禁大惊失色,连连求饶。
而顾夫人已经被这一一件件的事情和顾家的真相惊得愣在了原地,此时看顾令博已经开始求饶,便知道这些事情他是真的做了。
可她不能失去顾令博这个靠山。
她能够活得这么潇洒肆意,便是因为顾府的钱财。如果顾令博被抓走了,那么府中的财务就不再属于她,日后她定是要过得非常落魄。那样的日子,她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她跪在季戈面前,哀求道:
“县……县令老爷,青天大老爷啊,你放过我们一马吧,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下的那些事,现在现在他已经改过自新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就行了。”
顾令博见众人之中,只有顾夫人一人在为他求饶,不禁有些感慨世态炎凉。
季戈根本不听顾夫人的乞求,直接让人将已经戴上枷锁的顾令博带走。
顾夫人在他们身后大声喊着饶命,膝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膝盖处已经染上了鲜血。
自此,顾府彻底大混乱了。
之前那守门的小厮大喊着去找顾令博时,顾府中的人便知道顾令博惹了官司,就要被关进大牢了。
于是,在季戈和顾令博对峙的时候,丫鬟和家丁们都悄悄地偷着顾家的贵重物品。
他们大包小包的装着,时不时还要咒骂一声顾家的富贵来得肮脏。
“我听说啊,顾家之前是山匪。他们这钱来历根本就不明,现在经历了那么几代,骨子里的劣性根本就没有减少,能够做到这么大,就是因为他们贪婪自私。”
一个丫鬟将抢到手的玉镯子在日光下照了又照,非常骄傲的说道。
另一个人连忙应声道:
“可不是吗?那顾老爷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东西,他经营的那些店铺,都是靠着掌柜在管。他只知道花天酒地,看见女人,脚就走不动路啦。”
二房陈氏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可是她院落里非常安静,并没有人到处乱跑。
旁侧小院中的奴仆见她屋中这般安静,以为没有人,就进门来抢。
陈氏想要拦住他们,可她一直烧香念佛,体质十分虚弱,被人一推就跌倒在地。那些丫鬟小厮们没有理会陈氏,直接进门去抢东西。
手中拿着念珠,陈氏默默地坐到角落里,看着她们将东西哄抢一番。
三房就更糟了。
她在进府之前就嚣张过一段时间,虽然之后被顾夫人压制住了,可很多人对她积怨已深。此时众人见顾令博失了势,那些往日跟她有仇怨的丫鬟家丁们都到了她的院中,将她殴打一番。
二房陈氏,听着隔壁院落里的惨叫,不禁皱紧了眉头,嘴中更加大声地背着佛经。
四房的烟芜见顾老爷真的就被那群人给拖走了,气地将屋中的器皿都摔碎在地。
她哭喊着,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好不容易过上这般富裕的日子,还没到一年的时间,顾令博就倒了,她也成了最年轻的寡妇。这让她十分的不甘心,她想着凭自己的美貌,怎么着也至少能够再潇洒十年,然而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让自己的心腹把袁氏请来,自己又在房中破坏一番。
等袁氏到了,见房中这般狼狈,又在街上听说的顾令博被抓走的消息,心中非常疼惜烟芜。
她拉住烟芜,说道:
“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一般人都是处理不了的,顾老爷骗了那么多钱,就算是拿钱贿赂官府,大概也不会放人。再这说过几天,说不定就要查抄顾府了,你们就更没有钱将他赎出来了。哎,我看呀,想要将顾老爷救出来,只能去拜托一个人。”
烟芜听到她有主意,瞬间有了希望,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求谁?”
袁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暮芸。”
烟芜立刻摇头,说:
“不行,不行!且不说顾老爷曾经那般对她,就说我跟她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容水火的地步,我怎么可能去求她来帮忙呢?而且就算是我去求了,她也一定不会答应。”
袁氏紧紧的握住烟芜的手,说道:
“可是现在只有她能够解决,难道你有别的方法吗?”
烟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她的确是没有救出顾老爷的方法,可是让她去求暮芸,她又有几分不甘心。而且这件事注定是无法成功的,自己放下身段去求她,还要得她一个冷脸。
她实在是不想去贴暮芸的屁股。
“好!你不去的话,那我自己去试一试吧。”
袁氏说着就要出门去。
烟芜自然是不愿意让母亲一个人去的,万一她们一言不合,就是一帮人对着袁氏一人,她是绝对不会让母亲多到那般境地的,于是烟芜只能跟着袁氏一起去了暮芸店中。
而此时的暮芸正站在店门口,双手环胸的看着季戈牵着顾令博脖子上的枷锁,游街示众。
她冷眼看着街上的群众往顾令博头上和身上扔着烂蔬菜水果,便觉得这几天的郁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顾令博察觉了暮芸的目光,立刻闪躲,并不敢直视暮芸的眼睛。
暮芸也不想再看见他那张猥琐的脸,转身进了门。
她吩咐掌柜的说道:
“今日,所有点心免费吃。”
店内的所有人都十分惊喜,连忙问道:
“哎,今天发生了什么喜事吗?林老板这么阔绰!”
暮芸淡淡一笑,说道:
“镇子上的第一恶人被抓了,难道不是喜事一件吗?”
暮芸说完就去了厢房中,留下店中所有人拍手称快。
“真是大快人心啊!那顾令博在镇子上横行无忌,欺男霸女。前任县令因他贿赂的钱,也就由着他去了。那时候连县令都在帮他说话,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深深忍着。现在感觉终于熬出头啊,这魔头终于被人抓起来了。”
“我三姑二姨的女儿就被这禽兽污了去。现在那姑娘每天都神志不清的,我每每看见我家侄女,就恨不得将这畜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哎!季大人真是个好官啊,才上这么几天,就办了这样一件大案子,看来咱们镇上又要迎来第二位好县令了。”
几人原本还在说顾令博的恶行,慢慢地便开始说季戈的好话。
夸耀季戈为人正直,嫉恶如仇。
暮芸端了一杯茶,从厢房中走出,她一边听着客人们对季戈的夸赞,一边喝着茶,只觉得这生活会越来越好。
正当这时,有两个满面带泪的女人闯进了店中,看见暮芸便抓着她的袖子哭。
她们说道:
“暮芸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呀。”
这两人便是烟芜和袁氏。
暮芸一看见她们两个,就知道她们到自己店中所为何事?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帮助她们救出顾令博。
她冷声说道: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你们来求我。”
袁氏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事情不好办。
她挨近暮芸,低声的说道:
“暮芸,你这次就当是还了我们当初的救命之恩。你帮我们将顾老爷放了,我们日后定然不再找你的麻烦。以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何?”
暮芸冷笑道:
“呵,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时常去找你的麻烦?试问,我哪一次去找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先陷害我?现在居然有脸来跟我说什么一笔勾销,明明是你们欠我的,居然还有脸来求我?若是我当初知道自己落了崖之后,会惹上你们这样子死皮赖脸的人,我宁可在山脚下饿死,也不会让你们喂我一口饭吃!”
“可是你不能忽视了我们将你救了的恩情,我们可是衣带不解地照顾了你一个多月的时间啊……”
暮芸没心思继续听袁氏的添油加醋和长篇大论。
她示意护院,将这两人丢出去,一步也不得靠近店内。
而她自己则端着那杯喝完的茶,转身准备回厢房。
烟芜一直在旁边听袁氏和暮芸你来我往地吵着,此时见暮芸拒绝地毫不留情,就对着暮芸的背影喊道:
“暮芸,你若是不答应这件事,我就死在你店中!诅咒你的店早日关门。”
暮芸背对着烟芜翻了一个白眼儿。
她想:这已经是烟芜第几次以死相逼了来着?这样的老套路已经被烟芜用烂了,不值钱了。
“你想死就去死吧,我管你死到哪呢?”
暮芸说完,也不顾烟芜在她背后大喊大叫,直接进了厢房。
烟芜大骂暮芸绝情,袁氏也在一边应和着,将店中的人都闹走了大半。
烟芜和袁氏又稍微等了一会儿,见暮芸真的不出来了,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林记点心遭受一番轰炸,这边季戈的公堂上也是水深火热。
“季大人,我可是镇子上的首富。镇子上一半的店铺都是我开的,你将我抓起来了,这些店都要关门,对镇子上的人可是大大的不方便呀。”
顾令博说这些话,意图并不是要说明自己的重要性,而是暗示季戈自己非常有钱。若是这个事情能够用钱处理的话,他可以将他那几乎可以买下整个镇子的钱都给季戈。
而季戈会在乎他这点钱吗?
他办顾令博,只是因为顾令博欺负了暮芸。如果他为了这点儿钱,就将顾令博放走了,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更何况顾令博本就是镇子上的一颗蛀虫,他既然身为阵子上的县令,定然是要好好将这颗蛀虫拔掉的。就算这颗蛀虫牵连甚广,他也毫不吝惜,即便是让整个镇子都元气大伤,他也要将这些恶臭的腐肉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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