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跪在堂前,听她爹爹的怒骂。
她只想着都是季戈那大嘴巴子,她自己前来也就罢了,还要扯上她爹来压制她,实在可恶。
原来,季戈在赶去帮忙暮芸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陈老爷。
陈老爷正在巡店。
他想着陈默那刁蛮的样子,就算自己将她的罪行公布,她也一定死不认罪,甚至会反咬季戈一口。
而陈老爷为了脸面,定会上下通融,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季戈看不得事情变成那样,就想着让陈老爷自己看看陈默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自己管教自己的女儿。
于是他上前跟陈老爷打了招呼,并让他跟随自己来事发现场看看。
陈老爷亲眼见了女儿做的事情,无法可说,只能求饶。
季戈很满意陈老爷的态度,却让陈默无比生气。
陈老爷见陈默低着脑袋,自己问话,她也不回答,便知道她又想着别的事情去了,自知多说无益,让人看着陈默,让她不能出门,免得惹是生非。
她被禁了足,大不高兴,想着暮芸几个定在乐悠悠地准备游历,就想着要偷偷告之烟芜,让烟芜再来阻上一阻。
打定了主意,她就找来小厮,将自己要告诉烟芜的事情都说给她听,让她带消息给烟芜。
小厮领命而去。
陈默窃喜。
顾府。
烟芜正看着顾令博新赏赐的首饰,一会戴在耳朵上,揽镜自照,一会又取下放在日光下照耀,看那宝石的成色。
这时有人突然出声,吓得她差点将宝石耳坠子砸了。
她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事情?”
“陈家来了消息。”
那奴仆听烟芜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很是胆怯,他害怕烟芜一怒之下,让她打板子,不禁小声颤抖着说道:
“呈上来。”
烟芜伸出手来。
来人将陈府的小厮请进门来,两人隔了一扇屏风。
“陈默要你带什么消息给我?”烟芜冷淡问道。
“是林家出游的事情。”那小厮道。
“出游?”烟芜皱眉,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你将这件事情完整地说与我听。”
小厮就将季戈上京,暮芸和林锦言随同,在镇子口被陈默拦下,最终却被季戈救走的事情详细地说了。
烟芜和陈默不愧是能够合作的人,瞬间就同陈默想到了一起,这林锦言出了镇子,到京上去了,那还可能回来吗?自己最恨的仇人就要去京城享福了,她烟芜是绝对不允许的。
烟芜蹭得站起,她从屏风后走出,招呼着奴仆,带着一队人马就去追赶暮芸。
她丝毫不伪装自己的行动,大摇大摆地跟在暮芸她们车队之后,还专门雇了一堆吹拉弹唱地在她们马车后面制造噪音。
暮芸昨天晚上太过激动,根本没有睡好,想着路上摇摇晃晃得正好入眠,但没料到她们身后跟着一群讨人厌的家伙,打扰她休息。
季戈也瞧见了烟芜,让马车停下,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镇上一个大祸害走了,我这不是高兴,请人来奏乐欢唱吗?”
烟芜脸上尽是志得意满的表情,她想要用激将法将暮芸留下。
虽然这方法,暮芸多次用在烟芜的身上,烟芜每次都上钩,但却不意味着暮芸也会受她的激将法,顺着她的意思留在镇上。
果然,暮芸听了,掀起车窗帘子,探头出来,说道:
“嘿,那我谢谢你哦。季戈,不用理会她们,继续前进。她们这般喧哗,就算是我们的护卫队了。如果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山贼马盗,她们见我们这么喧哗,也只会绕着我们行事,哪里会触我们的霉头呢。”
烟芜听暮芸这么厚脸皮,竟然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反而让她们为她保驾护航!
她一怒,将吹曲的人遣散了,站在暮芸面前说道:
“你不要太嚣张,京中喧哗,但诱惑也多,你莫要丢了相公,又折了情夫!”
暮芸丝毫不受她的影响,笑着说: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看见利益就抬不动腿了。季戈本就是京城来的,他能够两袖清风地过来,自然也能在京中两袖清风。而我相公,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和陈默三番四次勾引他,她可是对你们动过一丝想法?你们这么没脸没皮的,他都扛过来了,京中那些更要脸面的富家小姐,怎么能动摇得了他?”
烟芜听她哔哩啪啦说了一堆,既夸奖了林锦言和季戈,又贬低了自己和陈默,只觉得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我看你啊,还是赶紧回顾家去吧。要不然被顾老爷以为你偷了汉子私奔出城,结果被那负心汉子卷走了银两,落得一人站在郊外,顾老爷就算是豆腐做的心肠,也怕是腊冬里的豆腐,冷硬得很!”
暮芸见她被自己怼得浑身发抖,不禁大笑,让车队继续前进。
烟芜也知道自己出来地太久了,被顾老爷发觉定然不好,她阴暗地诅咒暮芸在京中得罪权贵,死无葬身之地!
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诅咒起了反作用,暮芸不仅在京城活得如鱼得水,还颇受京中贵族的喜爱。
这边烟芜受了挫折,袁氏却在打着黄氏的算盘。
袁氏得知林锦言和暮芸随季戈去了京城,想要假装安慰黄氏,实则讽刺暮芸忘恩负义,炫耀烟芜嫁了人,还念着娘家的好。
“唉,林家母啊,听说暮芸出远门了?哎呦,他们怎么舍得将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啊。你这没吃没穿的,万一冷了饿了,都没办法”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氏一开门,就看见袁氏的笑脸,本想关门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反驳道:
“我家暮芸是顶好的人,她走之前还给了我很多钱,这些钱……”
黄氏没有说完,便见袁氏眼睛一亮,她顿时想到“财不外漏”的道理,没有继续说下去。
袁氏此时已经知道她一定私藏了很多钱,于是顶住黄氏关门的动作,说道:
“哎呦林家母,之前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现在烟芜既然嫁去了顾府上,我也很满意她的归宿,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也就算是烟消云散了吧。”
黄氏听她说的这般好听,依然不想放她进门。
之前袁氏跟烟芜经常折腾他们林家,此时若是听了她的甜言蜜语,再发生些什么事情,没有了暮芸跟林锦言,她一个人是没办法对付的。
而且她在林锦言临走之前,已经在心中夸下海口,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再受陈家的哄骗,这时她便没有听从袁氏的话,想要将门关上。
袁氏将门抵住,说道:
“我不远千里来到林家,想要与你说说话,便是因为暮芸跟林锦言走了,我怕你一个人孤单才过来与你说说话。你这种态度,就不怕被人知道了,都觉得你太过小心眼儿吗?”
最后那句话戳到了黄氏的痛处。
她是个爱面子的人,于是她纠结了一会儿,打开门来,让袁氏进来。
让黄氏坐在院中的桌子上,她自己端了凳子坐在一边,环胸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她的后手。
袁氏耐着性子,跟黄氏说了一些体己话。
黄氏一直戒备着她,不论袁氏说什么,都嗯嗯啊啊地应了。
袁氏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见黄氏还是一脸戒备,眼睛在几个房间中溜了一圈。
“哎哟林家母啊,你就这么让我尴尬地说了这么久吗?我的嘴好渴啊,你帮我舀一碗水来吧。”
黄氏定定地看了袁氏一眼,本不想动作,但她看了看头顶的日光,又瞧了瞧袁氏有些干裂的嘴唇,起身到厨房去,为她舀一碗水。
袁氏马不停蹄地冲进了黄氏的房间,无视了安静躺在床上的林安,也忘了关上卧房的门。
正在她翻找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娘哎,中午饭我给你送过来了,你在哪呢?”
那人却是轮到今天看护黄氏的店中伙计。
他见院门大开着,以为黄氏嫌屋里热,走了几步却看见那身影似乎有几分不对。
几步上去,他就看见了袁氏,立刻一把抓住她。
“你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是来偷盗财物吗?”
“哎呦,我这不是看到黄氏的刺绣,觉得有几分惊艳,所以才拿起来看了看吗?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呀。”
他看了一眼袁氏手中拿着的刺绣,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时,黄氏端了一碗水过来,见自己的卧房门户大开,她伸头一看,气得差点砸了碗:
“你果然死性不改,还想偷我家的财物!”
伙计揪住袁氏的手腕不放,让黄氏去找里正过来。
袁氏见黄氏也不询问自己一声就转身去找里正,心中大慌。
“哎哟,我都说了,我不是来偷钱的了,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你们若是不信,就翻翻看银两少了没有啊。”
伙计笑道:
“你们陈家的人手脚都不干净……哦,也不是,陈金算是改邪归正了。反而是你们母女两个,总是找别人的麻烦。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会相信你。等里正来了,我们再理论一番,看你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袁氏见事情要遭,却怎么都挣脱不了那伙计的手臂,就想要祸水东引,朝着门外大喊:
“哎哟,有人非礼啦,林家铺子里的伙计心思不纯良啊。”
伙计见一堆人都围在门口往屋子里瞧他,不禁面色一整盯着袁氏说:
“今天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冤枉你了也就作罢;可若是你偷盗了林家的东西,还要贼喊捉贼,想要将我陷于不义,那就不要怪我出手狠毒。”
袁氏见他的目光认真,不由噤了声,没有再喊出污蔑他的话。
正当这时,门外起的骚动。
黄氏跟里正一起到了屋内。
里正一瞧伙计这抓人的架势,便问道:
“袁氏,是你又到林家偷东西来了?”
袁氏大呼冤枉。
黄氏开口,问道:
“你说你要陪我聊聊天,就在院子里说了大半天。之后,你又说自己口里干,让我给你倒杯水。我不过是倒杯水的时间,你就从院子中跑进了我主卧房中,你打着什么心思,还需要说明吗?”
黄氏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李正也不禁怀疑袁氏问道:
“黄氏说的可是真的?”
“哪里是真的呀,我只是想看看林安的状况如何了?所以才来她房中看一看,但是瞧着桌边放了一张刺绣,我觉得这次就非常精致,便拿起来看了看,但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其她的举动。”
袁氏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有几分道理。可随便进了人家屋里,也不是能够这么轻易就能揭过的。
陷入了僵局之时,那伙计却松开了袁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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