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点头不语,因为阮溪婼在大厅之中将大夫人母女压制而带来的喜悦尽数被冲散,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相府的女儿身份如何贵重。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锦衣玉食,唯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他们所要经历的艰险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秋霜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生在了寻常人家,虽说粗茶淡饭。要为生计发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片融乐。
“二妹。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二人刚走到小楼的转角,身后便有人提着裙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阮溪婼止步回首。看着来人,嘴角轻勾,“大姐姐这么着急找我有何事吩咐?”
吩咐?如今整个相府。除了老太爷和相爷。哪里还有人敢吩咐她做什么?摆明了就是讽刺和挖苦阮玉姝。偏生她又满面笑容,乖巧可亲。怎的也无法和嚣张跋扈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阮玉姝站住了身子,定了定神。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巧笑嫣然,目光温柔如许,看着扎眼的很。
她能有如今的地位。可是踩着她们母女的颜面爬上来的。若是,若是她们当初能宽容一点,是不是……
“我倒是不知道二妹何时这般心胸宽广,劝说父亲纳妾,竟然能够容许旁人占了你母亲的位置,为了对付我们母女也是殚精竭虑了。”
阮溪婼有些好笑,她这般步履匆匆的跑来,就是为了对她冷嘲热讽?
“还是大姐了解我,妹妹向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自然容不得旁人占了我母亲的位置,这一点,大姐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阮溪婼眼眸含笑望着她,眼中尽是冷意,“怎么,新入府的姨娘身份尊贵,让夫人和大姐心生忌惮不成?这可怎么办呢,殷柔颇得爹爹欢心,母家又与尹氏同为四大王府之一,真要是想将殷柔扶正,也不是并无机会呢。”
“当年分明是澹台氏生出了不臣之心,连累你母亲被贬,你却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我们母女的身上是何道理?”
阮玉姝一步跨上前抓住阮溪婼的手臂死死地攥着,怒的眼里要喷出火来。
阮溪婼见她神色不像是在说谎,想想也是,尹秋莲心高气傲,怎么会让自己女儿知道她的丑事?
“我倒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大姐姐也是会讲道理的。”她嗤笑一声,手腕稍一用力,便轻巧的从她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不知者无罪,大姐不如回去问问你娘,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免得满嘴胡诌,贻笑大方。”
阮溪婼转身,再没有理会身后如同疯狗一般乱吠的人儿,缓步朝着栖梧苑去了。
阮玉姝站在原地,半响都挪不开脚,难道她知道的那些事情当真有什么隐情?管家让她去问母亲,阮溪婼也让她去问母亲,母亲都瞒了她多少的事情?
她再不犹豫,朝着大夫人的院子狂奔而去,她要去问清楚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阮溪婼这才从不远处的树影后走了出来,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
看来这次,尹秋莲怕是要抱恙去不了宫宴了,殷氏倒是真该好好的感谢阮玉姝,没有她推波助澜,尹秋莲还不会病倒的这么快。
果真,下午便有大夫被匆匆的请进了大夫人的院子,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后都垂头丧气的走了。
听秋霜说,阮玉姝气势汹汹的去了大夫人的院子,将丫鬟仆人赶得远远的,关上门母女二人便吵了起来,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楚,不过尹秋莲当即便被气昏了过去,吐血昏厥,一直到第二日才醒。
“二小姐还有闲情逸致抚琴品茗,外面可都要闹翻天了。”
殷柔在秋霜的带领下款款而来,面带笑意的对着阮溪婼福了福身子,“妾身是专门来向二小姐道谢的,刚刚管家来传话,相爷让我好生收拾收拾,准备出席宫宴。”
她的一双媚眼波光流转,柔情似意,摄人心魄,浅笑间如盛开到了极致妖娆的彼岸花,只一眼,便酥了身和魂。
“这也是姨娘自己的本事,何足道谢?”阮溪婼一拂袖,抬手请殷姨娘坐下,殷柔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支着自己的下颌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澹台氏的后人还有一日会重新踏上禹陵的土地,二小姐可知,对于有些人而言,你的存在就是一个祸害,无论你做得对与不对,都会是旁人攻击甚至灭杀你的把柄。”
“那又如何?我龟缩在江南一一生,他们便能放过我了不成?”
阮溪婼清冷的声音中融入了一丝暖意,看着殷柔的目光也也温柔了几分,“姨娘,殷伯伯和伯母他们可都还好?”
她是该感谢这些未曾谋面的叔伯,若不是他们拼死保住她们母女,或许,她们早就变成了一抹孤魂。
殷柔眼中的好奇更甚,态度却也不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傲气中带着些刻意的亲近,“父王还好,只是母妃这些年一直记挂着月姨和你,病情反复,缠绵病榻许久了。你若是有时间,可去府中看看母妃,她见了你定会高兴的。”
阮溪婼听了,又是心酸又是欣喜,她还记得那个温柔似水,高贵典雅的女子,她看着她时总是温柔而爱护的,像极了娘亲。
“好。”
“还有,面上我会帮你牵制大夫人她们,只是暗地里,你要小心尹秋莲那个女人恶毒刁钻,心狠手辣,你叫她们母女逼到这等地步,她定然不会轻易饶你。”
“尹王府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也是个恶毒的主儿,我今儿得了消息,他们似乎有意为尹浩娶个侧妃,那个老东西在太后娘娘面前也是个说得上话的,宫宴上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被他们算计了。”
话都已经说开了,殷柔也就端着架子了,她看阮溪婼还算顺眼,再加上,与澹台氏的旧交她也不能撒手不管。
“多谢殷姐姐。”唤的再不是什么姨娘,而是姐姐,降她们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殷柔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诚。
她素来是个清高傲气的性子,出嫁之时,母妃纵然再三叮嘱过他,一定要好生照看阮府的二小姐,她话也听了进去,定顶多看在母妃的份上暗中帮衬一二。
如今发现阮溪婼这个人她喜欢的紧,自然也就容不得旁人欺负她。
“对了,宫宴上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她对你的好奇可不比我少呢。”
阮溪婼笑着点点头,娘亲虽然不在了,可还有那么多人代替娘亲始终关怀着她,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