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不用说,一定是骆宇晨那家伙出卖了我。”
梁羽微喝着橙汁,瞪了罗伟一眼。
罗伟呵呵一笑,“他明天要跟我学跆拳道!”
梁羽微脸色一沉,“他不是要去工厂吗?”
“行了行了,他也刚回国,你也不应该对她要求这么严格。他23了,让他自己决定生活吧!”
“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一番闲聊后,罗伟叮嘱了梁羽微注意安全,识趣地要离开办公室。
梁羽微看了看窗外的风雨交加,挽留了他,“行了胖子,要不雨停了,我请你吃夜宵?”
罗伟一脸惊讶,“难得你梁姑娘会这么大方。”
“我请你吃夜宵,是弥补我过去对你无心伤害的言语,也是感谢你风雨无阻地给我送晚饭,更是为了增进你我二十多年的死党关系!”
“此话当真?那还像话!”
罗伟嘿嘿一笑,高兴地将员工朱秀秀桌子上的护耳帽样品戴在了自己头上。
梁羽微看着这个魁梧的“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要等到我把事情处理完。”
“行,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在这里天荒地老,我就在这里海枯石烂。”
梁羽微看了下表,时间显示为二十三点三十五。
再过二十五分钟,又是一天过去,时间紧迫,她必须争分夺秒,去处理德国佬订单的问题。
既然答应了对方,自己必须尽力,哪怕整晚不睡,也得想办法去相处方案,毕竟她可以跟对方吵架,但不能跟美金过不去。
罗伟在样品室玩了会王者荣耀,见总经办的那个女人依然精力充沛地打电话,耸了耸肩,又继续沉迷于游戏。
零点钟声响起,梁羽微无奈地挂了第七个电话。
订单交货问题带来的焦虑,让她忘了样品室还有个死党存在,略显疲惫的她,罕见地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求助信息,“万能的朋友圈,有谁能接下我的棒球帽订单,价格可以商量,看在我万分为难的份上。”
信息的下面,是一张故作忧郁的自我卖萌表情。
“中国移不动”罗伟想给这个微信名为“海飞丝”的张晓丽点个赞,但很快取消了这个想法。
他放眼望去,总经办灯光下的那个靓影,焦虑地望着天花板,仿似在期待上帝能实现她急切的愿望。
可惜,他不是上帝,对深陷困境的她,无力提供任何帮助,这个“赞”,没有任何意义。
约摸等了十五分钟,梁羽微朋友圈发来一条评论,“何时交货?价格几何?”
梁羽微欣喜若狂,马上拿起了座机,跟微信中那并不常联系的“恒阳帽厂”打起了电话煲。
……
周二一点二十,梁羽微结束了电话,唤醒了打着瞌睡的罗伟,“走,我请你吃夜宵!”
“这么晚了,还要去吃夜宵?!”
“我说话算话,你都等待这么久了,还在陪伴我,我若是食言,如何说得过去。走,地点你自己选。”
“那行吧,吃完夜宵,我送你回来!”
……
二月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梁羽微从总经办冻醒后,罗伟早已消失,几个年轻的姑娘在各自的座位忙碌。
梁羽微打着哈欠,准备给恒阳帽厂打个电话,再次确认昨晚的约定是否算数。
毕竟他们只是口头协议,这些约定,随时都有可能推翻,这样的事情她经历过太多。
梁羽微拿起电话的一瞬间,甄嬛妮带着愉悦的笑容走了进来。
“梁姐,你有啥事情让我做的,就尽管吩咐,我手里的活都干完了。”
梁羽微掩饰了诧异,皱眉问,“又想请假了?”
“梁姐,你还真是了解我耶!但我今天不想请假,我就想找点活干!”
“……”梁羽微浅笑道,“行,你帮我跟浙江金华的工厂联系下,德国佬要求尽快交货,只有这一家工厂愿意接盘这棘手的订单。至于帽子价格,我昨晚跟对方谈过了,别的工厂165元,我给他们185元一顶,含税。他如果提要求,尽量满足他。”
甄嬛妮睁大了眼,替她着急,“梁姐,你这样做,我们哪里还有利润可赚?棒球帽的订单,本身就是薄利多销。”
“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这个订单亏本,我们也得把德国佬的货出掉。还有,帮我日本客人关于针织围巾的询盘回绝掉,最近护耳帽利润高,针织围巾的订单尽量少接。语气要委婉,客气。”
“知道了,梁姐,还有其他活吗?”
“……”梁羽微将疑惑的望着她,“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
小甄憨厚地笑道,“没啦,就想多赚些钱而已。”
“以前怎么没有这种觉悟?依我看,你十有是恋爱了。想用工作来表达心花怒放的心情,是吧?”
“梁姐不愧为老板,阅人眼光就是不一样。嗯……也不算正式恋爱吧,只是在尝试交往而已。”
“是吗?恭喜你,那么请允许你梁姐我也八卦下,对象是哪里人?干啥的?”
“是事业单位的,本地人。”
“能否让我看看照片?姐帮你把把关!”
“我微信朋友圈有啦…不说了,梁姐,我去忙了。”
小甄说完,害羞地匆匆离开总经办。
梁羽微目送走这个三番两次为爱受伤的姑娘,打开了休眠了一整天的iphone4。
小甄的微信名为“哭泣的玫瑰”,梁羽微朋友圈中的第一条正是她所发。
朋友圈的内容是九张照片,没有文字。
这九张照片拍摄地点是在一家咖啡馆,轻音乐悠扬、光线明亮的浪漫场景,在她旧手机的拍摄下,变成了简陋的毛坯房。
照片的前三张,没有人,显示的分别是咖啡馆大门、菜单和空荡的大厅。
中间三张,是她做不同手势的自拍,并不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最后三张,是小甄约会对象的身影,分别是他的侧影、背影和正面。
梁羽微从最后一张照片,认出了小甄的对象,正是当日酒吧内问她要号码的小纪。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移,让我们把地点往右挪。
二月十四上午,距离京徽路n公里以外的街道办公楼三楼,身穿棕色皮衣的短发男人赵科以工作的名义喊来正在服务前来咨询问题的农村老大爷纪君祥,笑容满面地问他,“小纪,昨天那黑色风衣美女的号码要来了吗?”
“要来了!”纪君祥老实地把号码给了他。
“你小子办事可以!”
赵科夸赞了他,按照以往惯例添加了对方的微信。
二月十五上午,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身穿浅麻花灰休闲衫的赵科,以开会的名义喊来正在配合街道居民委员会工作人员进行年度居民人均工资基础调查的纪君祥,脸色阴沉的问他,“你怎么办事的?!昨晚跟我吃饭的并不是酒吧那个美女,那号码不是她的。害我白白请别人吃了两千元大餐!对方的真实容貌跟她的微信图片成反比。”
小纪,“啊?”
“行了,我对你办事能力很失望,给我出去!”
小纪一脸委屈的走出了办公室,面上愤怒,心里奔腾若干只草泥马,碎碎念道,“什么玩意?给你要来号码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你不上我上!”
怒骂完不要脸的赵科,小纪怒加了甄嬛妮的微信。
二月十五晚上,体重超140的甄嬛妮两天内跟第二个不认识的男人吃了大餐!
梁羽微给甄嬛妮的朋友圈留了评论,“切勿对爱情如饥似渴,学会保护自己!”
对方很快回复了评论:一个捂脸的表情。
梁羽微又回复了一句,“好好干活,不是嫌工作少吗?”
……
十三点十五分,甄嬛妮跟梁羽微汇报了恒阳帽厂的条件,“对方沈总说,可以准时出货。但是价格185还是过低,常规颜色每顶帽子加1元,大红色、深蓝色这些帽子需要加到15元。另外,这个不含商标跟包装。”
梁羽微怒拍桌子道,“我就知道事情不会一帆风顺。你去忙吧,我继续跟对方打电话。”
……
临近下班,几个姑娘开始整理完凌乱的办公室,约定好晚上吃火锅、看电影的活动,一张张疲惫的脸上陆续展现放松的笑容。
神情凝重的梁羽微喊住了她们,“今天晚上全部跟我去金华,集体加班!”
几个姑娘面色铁青,噘着嘴问梁羽微,可不可以改天再去。
“不行,德国佬的订单下个礼拜一之前要出货,你们就辛苦一下,吃苦一星期。”
几个姑娘还想说什么,梁羽微不给他们机会,“你们回去准备一个礼拜的衣服,晚上火车站见。咱们离金华也不远,票总是容易买的。”
姑娘们带着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公司,梁羽微自然是知道她们很是不情愿。
但今晚这个霸道总裁,她不做也得做!
恒阳帽厂同意了梁羽微维持原价的提议,但也跟她提出要求,“我们员工不够,你们最好派些人来,监督我们的生产进度,顺便帮助我们做些吊牌和包装工作。”
梁羽微思忖半天,决定满足他的要求。
几个人陆续离开了,甄嬛妮悄悄走到梁羽微办公室,问梁羽微,“梁姐,我是不是也要去?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今晚要跟他散步。”
梁羽微白了她一眼,“我这个带伤病人都去,你说呢”
“那……行吧。”
甄嬛妮不情愿地接受了梁羽微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