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申学着陈鳞那样,先横挥出一剑,然后迅速竖劈,两道剑气呈十字形,冲向伍师兄,伍师兄笑道,“就让我这个拳法师兄,给你指点指点剑术。”
伍师兄打出一拳,拳心正对着剑气中间,然后突然向后打出一拳,拳头上一只虎头若隐若现,然后正对着身前踢出一脚,拳头和脚,双双落空。
周天申站在原地,猛然跃起,“师兄,你在看哪里呀?”
竹剑砍在伍师兄的手臂上,手臂青筋暴起,一只老虎纹身慢慢浮现,伍师兄狞笑道,“小师弟,好手段,可惜,你还是太慢了。”
伍师兄化拳为掌,抓住剑气,直接将其捏碎,然后手掌上提,握住竹剑,猛然一甩,将周天申砸向地板,周天申单手拍在地板上,撑住身子,踢出两脚,伍师兄纹丝未动。
反观伍师兄踢出一脚,直接踹在周天申的肚子上,迫使周天申松开竹剑,顺势倒飞出去,而后身形在空中一闪,来到伍师兄背后,一拳打在他的背上,伍师兄闷哼一声,低着头,默不作声。
周天申落地,向后腾挪,后背贴着墙壁,说道,“伍师兄,别装了,我那一拳根本伤不到你。”
谁知伍师兄抬起头,放下竹剑,转身坐在椅子上,揉着胸口,龇牙咧嘴道,“不受伤,但不代表不会疼啊。”
伍师兄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周天申盘腿坐在伍师兄对面,竹剑横放在腿上,笑道,“认输了?”
伍师兄斜嘴笑道,“认输?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动真格的,我已经看明白了,你用剑确实厉害,刚才那两道剑气在同境界的修道者中,没有多少人可以同时使出来,就是威力差了一点。你刚才用了符箓吧,使出那种身形的时候,我没有感应到你的灵力,符箓虽然好用,但是也不能太过依赖,平时还要多练练身法。至于最后一拳,就只是简单的一拳而已,没有任何拳意,你现在真是没有一点心思练拳了?”
周天申歪着头,想道,“确实是不太想认真练拳了,反正我现在剑术也用的顺手,拳法吗,稍微能用就行。”
伍师兄问道,“小师弟,你是人道,没有我们这些拳道啊,剑道啊,枪道啊和刀道这么多忌讳。除了剑道,你就真的不想多学一些?拳道不比剑道,不那么注重天赋,只要你肯吃苦,就一定能够学有所成。”
周天申反问道,“伍师兄,老师也是人道,那他有没有修习其他?”
这下可把伍师兄问住了,他揉着下巴想道,“应该没有吧,反正我在他身边那些年,就没见他出过几次手,大多数都是我帮他解决麻烦,有时遇到我打不过的修道者,也都是他一巴掌的事情,反正我从来没见他用过拳头或者剑气。”
周天申手掌作游鱼状,来回摇摆,“掌法?老师修习的是掌法?”
伍师兄阴阳怪气道,“你又不打算传承他的学问,问这个干什么?”
周天申反击道,“你不也没有传承他的学问,不还是啥都知道。”
伍师兄急红了脸,喊道,“谁说我啥都知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老师为啥不愿意把学问传承给我。”
周天申忍住笑,“师兄,真可怜你。”
伍师兄翻了一个白眼,离开了练功房,因为许不真两人需要在今年年尾赶到学院,参加内院考核,虽然周天申不用参加,但是也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所以伍师兄特意嘱托了翅船,提高了飞行速度,比以往快了三四天。
许不真将赤尾鱼收回到钵盂里面,跟着周天申在冕过山下船又上船。
伍师兄把事情告诉了去往雄在山的翅船的管事人小白,小白热情的搭着周天申的肩膀,说他和伍客是拜把子的过命兄弟,他的师弟也就是他的师弟,便把两人安排到了宝塔形的客房的顶端,两人对面的房间正好是陈筷器和孟序。
陈筷器和孟序比两人早离开一天,翅船有规定,只在指定时间起船,所以四人又见面了。
四人站在高塔顶端,同样是一人占据一个栏杆,陈筷器问道,“你们拿到前辈送给你们的东西了?”
周天申反问道,“你以为呢?”
陈筷器看着手上的黑色拳套,拳套要更像是一双手套,不含任何缀重,只在手背上镶嵌了两颗黑色圆珠,陈筷器的手指足够修长,和拳套很好的契合在一起,他笑道,“我还以为前辈们只是随便说说。”
周天申不想和他争这些,问道,“准备下了船,回家?”
陈筷器说道,“前三名可以不用参加内院考核,直接进入内院修习,你忘了?”
周天申‘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前三啊,我还以为孟兄是第三呢。”
陈筷器跳到栏杆上,迎风而立,双手负后,呢喃道,“内院只是第一步,等着我吧,八拳。”
周天申和许不真回到房间,两人又睡在同一个房间,许不真躺在床上问道,“你怎么和陈筷器不对付?”
周天申明知故问道,“你看出来了。”
他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不惯他的做派,伪善。”
许不真笑道,“你家老师没说,离开了学院,看不惯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是不把这个毛病改了,很容易吃大亏的。”
周天申脑袋枕着双手,打哈气道,“说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其实周天申也说不明白为什么看不惯陈筷器,也许真是因为他的伪善吧。
又过了一个月,两人在雄在山下船,现在距离内院考核,就只剩下十天时间,现在已经来到了学院的地界,所以不用避讳太多。
许不真在雄在山脚下唤出云鱼,想要邀请陈筷器和孟序两人一起乘坐云鱼,被陈筷器婉拒。
陈筷器扔出腰上的玉简,玉简在空中迎风暴涨,变成一艘飞船,飞船上挂玉牌,玉牌上面刻着一个陈字,有识货的人喊着天上舟,玉有船,却也有人在小声嘀咕,中州有名的陈家在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人都对陈筷器投去羡慕的眼神,这次是真的羡慕。
整座大陆,能有此等飞行法器的门派数不胜数,但是像陈筷器这般年龄就能驾驭飞船的修道者可不多。
陈筷器和孟序飘然掠向飞船之上,笑道,“我们就看看谁先到学院。”
飞船化作一抹白光,一闪而逝。
周天申和许不真一起乘坐云鱼,赶在考核前两天到了学院。
两人在小笔山山脚告别,许不真脚踩赤尾鱼,快速离去。
周天申到了小笔山山巅,竹楼前,小揪正翘首以盼,看到他过来,眼睛亮了一下,喊道,“周天申,有人找你。”
走到竹桌旁,周天申看见一个留着银白色胡子的老人坐在那里,小揪告退一声,偷看银白色胡子老人之时,打了一个冷战,便拉着木偶人一溜烟跑了。
老人小口喝着碗里面的酒,抬起头,眯着眼睛,呵呵一笑,“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人还是那副打扮,银白色胡子,一身破旧棉袄,腰上插着一根枯树枝,树枝上九片树叶,已经有两片碎裂,眼看着就要掉落。
周天申把竹剑和登山杖放在桌子上,斗笠和包袱放在脚下,从寸守物中取出金色酒壶,一口一口喝着酒。
坐在他对面的范进轶老神在在道,“怎么?不想问问我来找你干什么?”
周天申咳嗽一声,感到浑身不自在,“你来干什么?”
范进轶取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中间,眼睛却盯着周天申手里面的金色酒壶,“来给你送信,本来应该来的人不是我。”
周天申放下金色酒壶,拿过信件,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只写了几个字。
‘老槐村被屠,快来。’
周天申一只手捏着信纸,另一只手重新拿起酒壶,问道,“这算是什么?恶作剧?”
范进轶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周天申喝一口酒,说道,“不知道。”
范进轶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周天申说道,“不想。”
范进轶又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周天申不耐烦道,“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范进轶伸了一个懒腰,手指摸向腰上的枯树枝,“确实和你没关系,只是你不想再见他一面?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周天申低下眼皮,问道,“我还记得,你们把我关在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范进轶收回手,双手插进袖子里,就像是寻常喜欢晒太阳的老人家,笑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你有好好想过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嘴上说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他人,但其实你是在害怕,你害怕自己会像袁笠翁那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你想死的有价值,想被更多人记住,想成为天首大陆的大英雄对不对?总之一句话,你害怕被人遗忘。”
周天申大喊,“我没有。”
范进轶阴笑道,“那你证明给我看。”
周天申深吸一口气,“我为什么要给你证明这个?”
范进轶向后靠着,呵出一口气,手指穿过白气,戳出一个圈,“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完全傻掉,这样最好。”
周天申眯起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告诉我你的目的。”
范进轶不客气的拒绝了,“你没资格,我不妨给你透露一个信息,走下去,真相自然浮出水面,只是一昧的在这里叫嚣,还不如顺着我给你的路走下去,哪怕那是一根悬在悬崖上的独木桥,也比你在这里像一只没头苍蝇那样。”
“我要是你,就把信纸收起来,回家看看,一切都明朗了。”
“别总是惦记眼前这点利益,扭过头看看,宝藏不就在那里吗?”
范进轶笑着看向收起酒壶的周天申。
周天申站起身,将登山杖悬挂在腰上,背着竹剑和包袱,带上斗笠,沉声道,“带我回老槐村。”
范进轶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抽出腰上的枯树枝,放在脚边,轻轻一踹,枯树枝变化成一条九爪黑龙,那九片叶子就是黑龙的爪子,黑龙的尾巴处有一个碗口大的疤痕。
范进轶又一踹,黑龙又变成了一艘小舟,老人笑道,“树大招风,还是这个好。”
范进轶率先走进木舟,周天申坐在他身后,范进轶问道,“不需要留个口信,那个小竹精可是很关心你的。”
周天申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要对他出手?”
范进轶呵呵一笑,“放心,我这个人的手最干净了,每天都会洗的。”
木舟慢慢腾空,冲到云海中,朝向老槐村的地方,一闪而逝。
“我们什么时候到?”
“七天,八天,说不好,放心,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