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结束的时间已渐渐地临近,报上名的人自然是欢欢喜喜,比之中了状元还兴奋,没有赶上的大多是哭哭涕涕,仿若死了亲娘。
“唉”
韩默站在一条黄线之内,看着线外那些因为只剩这最后一次机会,而哭泣地死去活来的少年们,心中不免生起了一丝悲凉。
只感觉这凤阳宗似乎太不近人道了,这么多少年郎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每日每夜的苦炼求得不就是个机会吗?奈何得来的却是那田教习的一句:时辰已到,停止报名,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仅仅这短短的一句,就彻底决定了他们一生的命运。
“如果有可能,等我武学达成之后,一定要开创宗门,广收门徒,有教无类,甚至将这能促人成长,强壮体魄的修炼功法广布于世,让这天下间人人健壮如虎,人人精神如龙。”韩默心中暗自定下了自己的宏愿。
报名结束,凡是通过了的少年,全部都在驻地的有关人员安排下,登上了一艘巨大的凤船。
此船身长足有数百余丈,通体由裕华国特产的珍贵炎香木建造,两侧船身张开仿若火凤亮翅,船头雕塑着一颗傲气凌然的凤头,开动间香风阵阵,水波荡荡,似乎真的乘坐在凤凰背腹之上,遨游九天一般。
凤阳宗的宗门便在这景蓝城外,凤浴河的上游处,每年都是靠着这艘凤船来接送报名的少年们。船上并没有给少年们准备什么随行的卧室,只是单独开辟了一间宽阔的大厅,作为少年们的暂居休息所。
不过,这种情形下,也没有谁真的去享用这个冷清的大厅,而是纷纷登上了船顶甲板,好奇地欣赏着陆岸两侧的风光。
听说,在到达凤阳宗的时候还能站在船上看到宗门内的景象,这无疑使得早就想成为入门弟子的少年们激情更盛,哪还有想去什么鬼大厅浪费时间的。
按常理来说,一般在山中生活惯了的人,第一次坐船行走肯定会产生些许不适,可偏偏在这艘凤船之上却能让人感觉如履平地,丝毫没有与陆地上生活的差别,这不得不让韩默大为感叹,大宗派就是不一样。
“大哥,你说我能通过吗?”随着目标的渐渐接近,韩默心中有些打鼓,方才的报名那不过是登个记,下面要来的才是真正的考核,成败也在此一举。
“会的,小五,大哥对你有信心。我想只要有坚强的毅力,都能通过的。”韩风依旧陪同着自己的弟弟,听到他的疑惑立刻以肯定的语气为他鼓劲。
“恩,别的或许差点,我的毅力绝对不会下于别人。”听到大哥的话,韩默心中稍缓,对自己的信心也足了一分。
随着凤船的慢慢前行,众人终于接近了目的地。只听船上的少年们骤然暴发一阵欢腾高呼。
“快看哪!凤阳宗,是凤阳宗到了!”
“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学武之地吗?”
“好大,好华丽啊。”
“是啊,这才是我的梦想世界。”
…………
“我的强者生涯,将从这里开始,我要让全世界的人,因为我的存在而颤抖!”
“切”
这不知道是谁又暴出了一句海口,惹得少年们一顿竖指鄙视。
随着众人的喧闹之声,韩默也朝着前方的岸边看去。
果见,凤浴河右侧呈现出一片极为开阔的地带,至少也有景蓝城的两倍大小,这片区域内,锦绣繁华,阁楼叠起,间或绿树成阴,一派旺世之象。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中间一块占地极广的樊石广场,至少有数千弟子在其中喝、哈演武,形成一阵接一阵的声潮波浪,似乎直欲拉人下船参入其中一起呼啸,好不令人振奋,好不令人昂扬。
韩默看着眼前的景象,双拳紧握,心血澎湃,心中只有一句话翻滚不休:我要成功,我一定要成功。
这里是梦的开始,这里是回报血仇的希望!
“小五,你一定能行的!”韩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宗门,头也不转地向弟弟诉说。
片刻之后,凤船终于在少年们的期待中成功靠岸。
数百少年在田教习的带领下纷纷下得船来,经过一段不短的路程,进入了一处较为宽敞的露天院落。
院落的正中高台处端坐着两位中年男子,都是一席紫衣长袍加身,明显与田教习所穿乃是同一个样式,想来应该也是宗门内的相关教习人员。而在两人的身侧各自站立着十名蓝衣青年,其脸上表现出对着两名紫衣中年恭敬有加,不难猜测应该同样是宗门内正式弟子。
见人已经到齐,田教习毫不迟疑地开口道:“好了,本教习的任务就是将你们带到这里,还得去招呼其他城池的人。下面的考核事项会转交与上坐的丁教习与覃教习安排,各位就尽自己的本事好好加油吧。”
说完,田教习与高台端坐的丁、覃两位教习抱个招呼性的双拳,随即带着随行的弟子头也不回地离去。唯独韩风趁着他们临行之前,迅速与院落中的一名蓝衣弟子交换了位置,让其代替自己外出。
几位教习见此也没有在意,只要每个位置上能够确保固定的执勤人数,其他的旁支末节倒是没有谁会去追究。
待到离开的人走尽之后,高台处两位教习中一位横眉厉眼的中年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开口:“本人姓覃名岳,乃是你们的考核主官。我身边的这位便是本人的师兄,丁教习,也是你们这一批的监管。先向你们说明一下具体的事宜,考核分为三个测试项目,其中只要有一个未通过者,便取消入门资格,若是能全部通过,则择优录取其中的前二十名。”
听到还有这个规定,下方的少年们中立即响起了一阵惊讶喧闹之声。
“竟然只取前二十名,这几率也太小了吧?我们这足足有四五百呢,完了完了。”
“覃教习,您能不能多录取点,毕竟我们的人数太多了。”
“是啊是啊,覃教习,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到这里真不容易的。”
…………
看到下面少年们哀怜渴求的模样,覃教习眉头一皱,冷声呵斥:“哼,你们当凤阳宗是什么?慈善堂?可怜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就凭说出这两个来,我就足以将你们全部打回。学武靠的是毅力,靠的是自己坚忍不拔的精神,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想学武?趁早给我滚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再有人废话,直接取消资格。”
覃教习此话一出,下面喧闹之声顿时嘎然而止,谁都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讲情理的地方,也不敢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就自己家里那点势力比起凤阳宗来,实在是不值的一提。
见下面已经鸦雀无声,覃教习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开口:“现在说说即将开始的三个测试项目:第一项,蹲马步,这是每个外功练习者必须经历的一道门槛,考察你们的意志耐力,以及下盘的稳健;
第二项,闭气,考察你们的肺活量,检测你们的身体素质,气脉悠长者不管是学武还是战斗,都绝对会占有明显的优势;
第三项,力量,考察你们目前的最大力量程度。
这一项可能会对年龄偏小的少年造成劣势。不过规定即是如此,若觉得自身力量还小可以先回去继续锻炼,凤阳宗只会对同一档次的弟子进行统一排课,不会单独为谁开小灶。
另外,这里考核过后而没有录取上的人。若是想要继续乘坐凤船回景蓝城,可以到院外稍等片刻,凤阳宗还是可以包接包送的,不过我想到时候也没有几个人勇于乘坐回家了。”说到这里,覃教习嘴角边透露出些许微笑。
想想也是,在船上谁都见到凤阳宗内的演武气象,哪个不是兴致盎然,蠢蠢欲动?哪个不是暗自鼓起了满腔的热血在内心中发誓,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考核失败再去看一遍那个景象,只怕会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这也算是凤阳宗对这些少年们的一个外门考验了,不过考验的不是在事前,而是失败之后还能不能再次鼓起勇气,若是能将这股压力转换为动力,那其成就极有可能比之第一次考核成功的人更大。
听到这样的考核,韩默的心中有些打鼓,考核的内容他到是不怕,怕的是这个录取的比例。实在是太小了,连二十比一都还不到的几率。
自己能压倒别人吗?
看了身边明显比自己壮上一圈的少年们,韩默再次担忧起来。
难道要等明年吗?
不,别人能等,自己不能等,也等不起。
“这一次一定要通过。”韩默紧了紧牙根,心中腾起了一股狠劲。
少顷,覃教习见场下的少年们都已经准备妥当,也不再迟疑,发令道:“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下面准备开始第一项,蹲马步,倒下或者起身的人即不合格者。”
覃教习话声方落,台上左右两侧站立的二十名蓝衣弟子迅速下台,组织近五百名少年人排列队形。
队形排好之后,在覃教习再次倒数三声的命令下,考核正式开始。
场下,韩默半蹲着身子,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这蹲马步是村子里练习猎物脚力的基本功,他的成绩虽然比不上哥哥,但也有过蹲上一下午的记录,这是优势项目,不用担心。
想及此处,韩默轻吸一口深气,禁声、咬牙、精神鼓力、身体放松。几息之后,四周的一切景象离他的脑海慢慢远去,在其意识之中马步渐渐地成为一件平时常做的生活小事,不再是刻意的考核。
将锻炼平常化,这是父亲曾经教给他们兄弟的诀窍。
周围其他的少年们也同样相继地进入状态,整个场院一片寂静,再也没有听到多余的动响。
一柱香之后,场中的形势悄然起了些许变化。
只见,不少人保持蹲立的姿势已经不再是一成不变,双腿开始微微颤抖,小脸上也渐渐泛起了潮红。
不过纵然如此,这些人仍在苦苦支撑着,不谈贫穷家庭出生的孩子,希望能借此机会出人头地,富人家的子弟也不愿意就此放弃梦想。
“哎呀!”
顿饭工夫之后,第一道不和谐地声音响起。终于有人支撑不住了,痛叫一声扑通软倒在地。
“不合格!”
紧随其后传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宽言软语,而是一句冷冰冰的判决。
听到自己不合格的厉令,这名少年眼眶中瞬间泛起了水花,不过他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艰难地爬起身,留恋地向四处看了一眼,随后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去。
看来他已经没有勇气在此等待,去搭乘回航的凤船了。
这名少年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其他人过多的关注,仅仅斜瞥一眼之后,继续自己的考核。
然而,这第一名掉队者,似乎成了失败的导火索。
在那名少年的身影消失后的不久,场中接连二三的传来扑通之声。间或,还有不少年轻人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放声大哭起来,可还未等他开口吐出第二个音符,便已经有身边的蓝衣弟子将其生生的止住,唯能干流眼泪,不能出声。
一名,又一名,再一名……
覃教习看着场下纷纷离开的少年们,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第八十二名不合格者了,唉,体质太弱了,毅力也不行,学武没前途的。”
果然如他所料,竟然连一名想留下搭乘凤船的人都没有。这些离去的少年,如果不出现奇迹,已经注定要做一辈子的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