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箬生独自走在路上,想想大夫人被气坏的样子就好笑。
大夫人是要百般阻挠她回门的。好在当时白丞相在,钱箬生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白丞相。
“父亲,儿媳有个请求。大婚当日有人故意以白事撞婚,儿媳幸得黑子相助,才得以识破、报官,才免了被有心人设计。相府向来治理有方,赏罚分明,儿媳请求嘉奖黑子。儿媳是当时在场的人,现在理应去问一下情况。刑部的方向离儿媳娘家近,儿媳想顺便回趟娘家。”
白丞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钱箬生。
微动了动嘴唇后又望了望窗外。
这样故意与白府为敌的大事,白丞相怎会不首要处理?
他早就去过刑部,但是这样的事情没有铁证刑部根本不会受理。抬棺人已感染鼠疫,死无对证,现即便是有空棺材,证据不足,红白喜事偶遇也只顶多算是起民事事件,和刑事着实沾不上边。
白丞相到刑部自讨了个没趣。
但一路上还是在思考这件事。
刑部侍郎魏眠虽说和他并不对付,更看不上他白府行事奢华张扬的做派,但是魏眠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魏眠刚正不阿,秉公执法,倒是他所佩服的。所以这件事情他尽管怀疑但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一路走着,白丞相路中口渴遂选了间茶楼喝茶。这才听到说书先生唾沫横溅的说着白府如何如何以奢侈张扬的皇家之礼送嫁衣,求娶冲喜女,冲喜女又是如何如何机智应对白府的万般刁难。
冲喜女机智过人,大婚当日更是机智、英勇,竟红事一人力战白事群乱者。
钱箬生瞬间被神化。
白丞相喝完茶,倒也笑了笑,也亏得这样一个女子,若换做其他大家闺秀遇到这一连串的事到底是吓得只顾喊下人了,更别说英勇机智揭开谜底了。
白丞相恍然,玄归大师真是算无遗策!
可如今这个最终的谜底终是死了。
白丞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抬棺人已死,刑部不予受理。你就不必再去了。”此时,总觉得心口像是被人一下一下剜割,这件事是有人操纵。但因为抬棺人的死而线索全无。
被人设计,又查无所查,好憋屈。
大夫人一喜,上前一步走到钱箬生面前:“听到没?回门没门,还不快退下。”
男人永远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而女人总要把谁比谁占了上峰欣喜若狂。大夫人就是这般女人中的代表。
面对大夫人的赶走,钱箬生并没有丝毫退却,只静静的喊道:“父亲大人。”
白丞相还沉浸在大婚被冲撞的白事上,听到钱箬生叫自己便一抬头。
大夫人则是不高兴了,一头金钗珠翠晃的乱响,拉着钱箬生道:“老爷已经说了不必去了,还喊老爷做什么。”
她朝着钱箬生瞪眼,这个死丫头还不快滚?
钱箬生不躲不避,任凭大夫人拉着,她静静的只等着白丞相说话。
“还不退下?”大夫人忍不住呵斥。
一动不动,真成了个眼观鼻鼻观心的泥菩萨了?
仿若大夫人的话就是空气,钱箬生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大姨娘倒是来给白丞相送花。她站在背后,直到看到大夫人为钱箬生发怒。
只听大姨娘娇笑一声。“夫人,您急什么呀?少夫人那是在等老爷发话呢!”
这言外之意不是说她目无白丞相,抢白了白丞相的话吗?
又来挑拨离间,潘辰小贱人。
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眼大姨娘。
大姨娘看了眼气的珠翠响叮当的大夫人,无辜一笑后走到白丞相跟前优美的福了福后道:“老爷,您说呢!”
老娘就是要跟你陈雅茹过不去!
大姨娘看到大夫人恼气,她就高兴。
钱箬生听到大姨娘温柔的声音亦觉心头一甜,更别提白丞相了。
白丞相看了眼娇美的大姨娘,闻到大姨娘手中的花香,晕晕乎乎的道:“回,雅茹给多带些礼物,白府的脸面和排场还是要的。还有那个叫黑子的也重重奖赏。”
既然连说书人都这么说了,那他就将计就计,就是要搞排场,要奢华的无与伦比。
大夫人恨的压根痒痒。
她娘的,为什么潘辰这个小贱人总要来坏她的好事。
原本她觉得左轰右轰把这个乡下小丫头轰走,回门也就黄了,谁知半路杀出个潘辰。
大夫人憋着满胸的闷气,哑巴吃黄连般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老爷放心,定会是最好的!”
大夫人说是这样说了,可事实上没给钱箬生半吊钱,连个马车也没派去。
这样最好,钱箬生一笑,她还嫌有人跟着做事不爽呢。
钱箬生一路上盘算着租店铺的事情。一百五十两足以在京都最繁华的贵族街上租个上好的店铺了。
还没到家,就看见钱进在门口张望。
“阿姐!阿姐来了!”
钱父,钱母亦是出来迎接。虽然没见到新姑爷但是女儿能回来,他们就满足了。
钱箬生看着眼前的亲人,不由得心颤。回门这次算是成功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开店要成了。这一辈子她无论如何要为自己为家人挣下一笔大钱。有钱傍身,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再也不必看谁的脸色,再也不必为钱而发愁。
钱箬生回到家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要钱进带她去看选的店铺。
钱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钱箬生。神采奕奕又充满活力。她女儿嫁过去算是放了半个心了。可旋即又不免担心道:“箬生,那二十四抬的嫁妆,你家婆和家公没有说什么吧?”
毕竟那些个粽子做嫁妆,在他们村里都是要被嫌弃的。
钱箬生倒是不以为弃。
他们说什么又能如何?
反正她都已经那样做了。再说做什么事情总得要付出些代价。
经此冲喜陪嫁发粽子,钱家粽子倒是瞬间扬名京都,就连茶馆说书的也都添油加醋的说钱家粽子如何如何能带来好运。
短短的几日,钱家粽子几乎和大婚抢到的花生、桂圆等齐名——有价无市。
这样很好。
钱箬生喃喃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钱母表示没听清竖着耳朵“啊?”了声。
钱箬生笑了笑,“阿娘,你别担心了,家公和家婆能说什么呢?女儿呢有自己的打算!”
钱父和钱母皆是摇着头笑道:“这孩子倒底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阿姐,婚礼上白事相撞是怎么回事?”钱进边给钱箬生搬来个凳子,边好奇的问。
钱父亦是点点头后望着钱箬生。
“进儿,没什么事,只是赶巧遇到了,谁家没个红白喜事的。对了,进儿,店铺地址选的怎样了?”
钱进怔了怔,忽闪着大眼睛望着钱箬生,真的没什么事吗?茶馆说书的都传的沸沸扬扬,那气氛,那场面,他听了都心惊。
钱进皱了皱眉,总觉得钱箬生似乎一夜之间变化太大,许是长大了。
他听说人在遇到重大事情比如重大挫折、刻骨悲恸、备受煎熬等,是会一夜间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