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的拣了一根椅子坐下,君亭揉了揉眉心,道:“是我今日太冒失了。不过你不是在落梅院吗?怎么会在这里?”
陌南笙挑眉看向君亭,似是在问你以什么立场在问这句话。
君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来今日若是不将话说个明白,是不可能从陌南笙那里得到他想知道的消息了。
“……是,我承认我对心儿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语,陌南笙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勾唇笑了一下,“是吗?本王怎么知道君公子这次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上一次君公子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本王说他只把心儿当成妹妹呢!可今日君公子竟然就改口了,这样的话……让本王如何敢去相信呢?”
“陌南笙!”
被人一直追着问这样的问题,饶是君亭的礼仪教养再好,此时亦是忍不住了。一掌拍向桌案,君亭怒不可遏的瞧着陌南笙,“换做其他任何人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我都行,就是唯独你陌南笙不行!这些年来心儿待你如何,想必你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咄咄逼人,实在是可耻得紧吗?”
“可耻?”陌南笙嗤笑一声,旋即脸色亦是沉了下来,“君亭,既然你心里清楚心儿对我的心意,你也该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如今你在我面前这么理直气壮的说着你爱慕心儿的话,你又把我放在什么地方?!”
朋友妻不可欺……
这句话他当然知道,若不是因为这句话,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死死压抑着自己对心儿的感情,若不是因为太过顾及他这个兄弟,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成日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卿卿我我,他心里何曾有半分好过?
君亭痛苦的闭上眼睛,颈间全是凸起的青筋。
“好了,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觉得此时处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下,我应该有的反应而已。”就在屋子里气氛越来越沉重的时候,陌南笙蓦地笑了起来,抬起手掌去轻轻拍了拍君亭的肩头,“我老早就觉得你对心儿不一般,一直追着问你,不过也是想知道我自己的猜测到底正不正确。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不仅你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所以……”
所以什么?
君亭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了。
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挥着拳头打自己一顿或者是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一顿吗?这么笑嘻嘻的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对心儿,是真的只有兄妹之情。”陌南笙见君亭没有反应,只能自己泰然自若的接着方才的话茬道,“直到现在,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君亭,我……”
君亭忽地抬手打断陌南笙的话。
“南笙,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的,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很多东西就变了。”君亭像是知道了陌南笙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话,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陌南笙,“我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你知道吧?既然你能看出来我对心儿的感情不一般,自然,我也能看出来一直以来,你都是把心儿当妹妹在看。可是心儿却不是把你当哥哥在对待的,所以,心儿的心愿,我无论如何都要替她实现!谁要是拦了心儿的路,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哪怕……哪怕那个人是……是我自己……”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君亭的齿缝间生生挤出来的,可以想见说这话的主人内心到底是有多煎熬。
是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下换成陌南笙疑惑了。
等等,方才……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陌南笙不由得扶额苦笑,“君亭,你到底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不知道你在上京这些日子,还知道了这些龙阳之好的事情。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对这些从来不关注的。”
实际上对这些从来不关注的还有他自己。
不过上京的百姓委实太过无趣了些,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们,一个个还说是受过什么最好的礼仪教导的,最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议人是非,可就是这样的人,偏生最喜欢在背后凑在一起将上京城不错的好男儿们凭着自己的意愿组在一起,他就曾经有幸上过这些女子们的榜单……
回想起自己当时听到池清前来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那副难看的模样,陌南笙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君亭抬眼无意中瞥见陌南笙唇角的笑意,再一将陌南笙方才的话联系在起来,君亭的脸色顿时变得和当初池清的脸色别无二致了。
“既然不是如此,你方才……方才为何……”
天知道他在听到陌南笙方才的话的时候有多震惊,天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大的劲才勉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天知道……
天不知道,若是知道,哪里会任由着他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你现在是在怨我?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面听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
陌南笙对此也很是无奈,方才他明明是想说……
罢了,不管他方才想说什么,总之现在也没什么想要说的了。
“南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心儿,却向皇上请旨要娶心儿,你这样做,把心儿放在什么位置?”
许是为了转移适才闹出来的尴尬,君亭将话题转移回了最开始的地方,他可是记得陌南笙方才亲口说他将心儿当妹妹。既是当妹妹,却又要娶她进门,这……
“缓兵之计。”陌南笙沉吟一刻,最后定定的看着君亭,“如果我说我当初是为了救茴儿出来,所以才向父皇请旨休妻和赐婚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如果我说你最担心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你是不是想要替心儿揍我一顿?”
君亭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