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十六岁那年,顾长玄匆匆离开的场面。
顾长玄原本没打算走的,是苏白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以为可以用亲情牵绊住顾长玄,就吵着闹着要他当自己爹。
顾长玄微微错愕,然后有些严厉地拒绝了,他说:“不行。”
那时苏白尚如白纸般单纯不知世事,也分辨不清自己对顾长玄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就高高撅起了嘴,问他:“为什么不行?”
顾长玄只抿紧嘴唇不言不语。
苏白就再接再厉,“你也总有老的那一天呀,到时候身边也没有个照顾你的人,那多可怜啊,你要是认我当儿子的话,我就可以给你养老送终了。”
苏白依稀记得那时候的顾长玄眼角抽搐,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佯装若无其事的开口:“不行。”
“那怎么就不行了呢?你得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死不瞑目。”苏白偏还跟他杠上了。
顾长玄沉默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个理由,他说:“你爹他,另有其人。”
然后苏白就问:“那我另有其人的爹在哪里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一天的顾长玄就像今天这般,没留下只言片语就仓惶逃开了。
苏白原以为那是偶然,可现在想来,这离开或许是一定因果导致的必然。
要不然怎么一提他爹顾长玄就跑呢?
苏白思索了片刻,这一次终于没有追着顾长玄而去,而是转身去寻了小阎王。
小阎王听完之后也有些不自在,手里的羽扇也摇的更快更混乱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长玄他认识我爹?”苏白按着那扇子不让他摇。
“这个,我真心不知。”小阎王有意回避,眼神便也带了些闪躲。
“你撒谎呢吧。”苏白沉下了脸。
“没,你想想,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即便你爹和主上认识,那也必定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狡辩。”苏白瞪着他。
“要不,你去妖界问问夭姒吧?她年纪不小,对那个时候的事,或许清楚些。”小阎王想把苏白的注意力转移到夭姒那里。
可惜苏白根本不上当,虽说他最后还是去了妖界,但是同样也拉上了小阎王一起。
*
今个儿妖界的这些个女妖也不知道是在庆祝个什么节日,竟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围在一处起舞弄影,看着甚是热闹。
那美艳无双的万妖之王倒是没掺和进其中,只是坐在高座上看着这群小妖精笑。
苏白突然冲进来的时候声乐停顿了一瞬,夭姒也跟着愣了一愣,但随即又展开了噬魂夺魄的笑容。
她对着苏白和小阎王招手:“你们来的正好,快过来……”
“我不是过来凑热闹的。”苏白有些着急,打断她道:“有事要问你。”
小阎王在一旁不住的挤眉弄眼,夭姒心觉不对,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试探着问:“怎么了?”
说着还摆了摆手,让底下且歌且舞的女妖们先行退去。
“我爹的事,小阎王说你知道。”苏白开门见山,直白的让夭姒有些头疼。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小阎王已经把你给卖了。”苏白把小阎王往前推了推。
小阎王满脸无奈,对着夭姒摊手,意思是我也是迫不得已。
夭姒瞪了他一眼,然后堆笑看着苏白,所问非所答:“你以前也不在意父母的事,怎么今儿个突然问起来了。”
“因为玉清徽说了我父母的事,”苏白并不隐瞒,只是态度强硬,“你不和我说也没关系,我去找玉清徽他姐,既然弟弟知道,那姐姐说不定也知道些内情。”
夭姒连忙阻拦,玉清棠刚失去亲人,这会儿指不定会胡说八道,白修寒的死确实和顾长玄有关,万一说不好,就真的会让这两个人产生隔阂。
“她知道什么,”夭姒只得妥协,“罢了,既然你想弄明白,那我告诉你便是了。”
苏白抬了抬眼,示意他赶紧说。
夭姒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九色天狐渡劫艰难,除非与神力强大者立下血契,借助那人之力,方可度过难关。”
“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与我立下血契之人,正是你的父亲,我的第一任主人——白修寒。”
苏白有些惊奇,白修寒鼎鼎大名,至今都犹有余威,天界修炼的神仙也多以此为榜样,但至今未有人达到他那般境界。
“可我若是他的儿子,怎会一出生即是**凡胎?”苏白摸了一把下巴,仍不敢完全相信。
夭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半点神力,完全是凡人之躯了。”
对这位传说中的父亲,苏白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并无多少亲近孺慕之意,反倒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白修寒已经死了,我是不是他儿子这件事死无对证,就凭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全信。”
苏白揉了揉脑袋,说完这话又问:“那些事和长玄有什么关系?白修寒是他杀死的?”
夭姒心中一震,忙出口解释,“不不不,你听我说,当时情况比较复杂……”
“你紧张什么,”苏白斜了她一眼,“慢慢说。”
夭姒见苏白这态度松了一口气,缓了缓道:“我就是怕你误会才一直没说。”
“可我已经误会了啊,”苏白撩起衣摆坐了下来,“我原本以为长玄是和我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所以我一提我爹他就跑。”
“不不不,你爹和你娘感情很好,正是因为你娘走了,所以你爹才了无生念,想拉着长玄同归于尽。”夭姒急急地开口。
“我好像明白长玄为什么听不得这事了,”苏白翘起了脚,托着腮帮问:“不过先不说这个,就说说你怎么能确定白修寒就是我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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