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房里看剧本,看完便去翻顾慎年发过来的资料,直至傍晚,外头的天色竟是黑的比往常快,没一会儿就下起雨来。
时程怕黑,便也跟着厌恶雨,但房里雨水的湿气很重,让他有些待不住,没法他只得晃出去。
白洛的激吻戏过后,衔接的是洛恒山上前线后的情节。
g星整体来说就是几座矮山构成的星球,无论是洋房还别墅,全都是建在山间的平地里,因此无论要拍战场前线的爆破戏,还是其他野外激战的戏码,只要使用山里原有的山岩,便能拍出感觉。
运用自然鬼斧神工的地景理当比人造要好,钟若就是明白此事,这才选上g星。
若今日得继续拍,那便会把拍摄场地转到山里头,可外头下着大雨,也不知会不会拍下去,总之全是变数。
时程走到别墅的长廊上,正犹豫着要不去找祁萧,这时便闻隔壁房里传来开门声,接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高大人影便自里头走出来。
是严琛!
时程见着严琛时愣了愣,脚步也跟着停下,毕竟他与祁萧吵了一晚,这家伙就是主角,这会儿看见他就像见了瘟神。
严琛能够感知他的动静,时程以为估计又逃不过,没想这次严琛不知赶着什么,竟是绕着便出了门,连瞥见他一眼都没。
“钟若是我。落石堆把通路堵了?”
他手里拿着通讯器,似乎正急着和谁通话,时程听见几个关键词,大抵是说下雨导致场景损坏之类,也没在意,可继续听他说下去,顿时心头便高高悬起。
“你说祁萧和于然没来得及过来?好,我知道,我这就过去。”
即使说话的声音不大还很急促,但时程仍就清楚听见祁萧两字,就算是吵,祁萧仍是他最在意的人,实在按捺不住,时程跑上去便喊了对方。
“严琛!”
严琛正要下楼,见着时程便转过身来。
时程主动叫他他自然高兴,正想和他打招呼,便当场被抓个正着。
“祁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兴许是急着逮住他,时程这回一抓便抓住严琛的手臂,严琛被抓的有些愣,半晌才苦笑道:“难得你碰得着我,结果还是为了找祁萧啊……”
他说着抓了额发,便无奈的叹口气,时程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不想和他耗着便催促:“你快说,祁萧和季先生怎么了?”
严琛通讯器还拿在手上,没挂断,那头频频传来钟若的惨叫,严琛自知瞒不过,带上时程便朝个方向赶去。
“洛恒山前线作战的第一场戏选在云山北方的下坡段,钟若他们本去探勘地形,中途却遇着暴雨赶紧撤回来。”
严琛一面走,一面解释道:“但刚刚落石坍方,整条路都给掩埋了,祁萧和于然都走在后头,没来得及回来。”
没想还真不是好消息,时程浑身一震,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他险些都要超前严琛,好不容易两人才到了云山北方的出入口,那儿有条通往山里的小道,大约有三个成人宽,左边依着山,右边则是峭壁溪谷。可现在左方的落石从山上砸了下来,连着黄土砂砾一块,将整条路都给埋住,还有少许几颗巨石正随着大雨滚落溪底。
雨因是突然下大,现在比起早先已几乎看不见四周的景致,时程心中一怂,转头便朝严琛喊道:“祁萧呢,他的终端通不通?”
严琛正同钟若和季于然的助理说话,几名跟着的剧组人员、摄影师则在一旁打伞站着,时程那话才刚问出口,就听钟若急道:“不行,祁萧的终端完全不通,连点回应都没有。”
像钟若这样的女人,竟难得有着急哽咽的一面,时程知事情不好,便赶紧跑到了入山口。砂石堆的很高,几乎又形成另一座小山,山崩的范围则很广,也不知祁萧他们有没被波及。
时程盯着眼前的暴雨,强烈的水雾几乎夺去他的视线,耳边钟若的声音也好似愈来愈远,就在他神智几乎要被拉走的时刻,
“时程,没事,你先回房里去吧。”严琛的声音也自耳畔传来。
“于然的助理会带着几名人员过去找他们,这条近路被埋了,但入山还有一条远路,虽然颠簸了些,走起来也约莫要一个钟头,不过别担心,我已联络救援人员,待雨势小一些,直接就开飞行器去寻。”
严琛的身形和祁萧很像,连侧脸都有相似的角度,唯一最大的差异便是声音,他们声音一样低沉好听,但却是截然不同的音色,时程听严琛说话,无论多体贴的话语都觉得冷,可对祁萧就不一样,就算他冷漠以对,时程听着他说,仍然会感到安心。
祁萧说还有话得和他谈,他还不知道,他还得亲自见着祁萧的人然后问他。
下定决心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上一秒严琛安抚的话语还在耳边,下一秒时程胳膊一抬,张着五指的手掌便朝那高耸的落石堆穿了进去。
“我去寻他们。”
即使落石会挡住活人的去路,但时程是死人,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他。
“喂,时程,等等!”严琛似乎是想抓住他,但他手伸过时程的肩头,便从他衣领那儿穿了过去。
严琛可以感受到时程的实体,是因为时程愿意,他的意念让他得以触碰严琛,但他现在不肯了,严琛自然也再碰不到他。
这世上唯一能自主碰触时程的人,就只有祁萧。
严琛简直不甘心到极点,他甚至扔了伞,就想再试着拽住他,然而在他手再度伸出去的瞬间,手掌只是和落石堆的粗糙表面相碰撞,雨水的湿意让砂石黏进他的指缝,他搞了一手脏污,却只能眼见时程消失在土石里。
时程在土石堆中前进,他走了许久,才终于穿透层层阻碍,再次看见因雨而昏暗的天。
在迈过那些坍方的落石之后,接着就是条弯曲的窄路,那条路会一路通到山顶,而在山顶的另一边,就是季于然助理叶勤,带着另一批人马走的远路。
由于g星先前一直都是晴天,从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有相较顺畅的近路可走,大伙儿也不会特别在意别的出路,那路还是刚透过先前的空照图才勉强研究出来的,时程担心祁萧并不知道,便急着寻他。
他试着喊祁萧的名字,然而雨声很大,就是喊的再大声,不过一会儿也全闷进了雨里,时程正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他偶然看看地上,发现有雨水尚未冲刷掉的鞋印,那鞋印是向着入山方向走的。
想祁萧他们头次入山时的痕迹估计都洗没了,现在还能见的肯定才留下不久,时程有些喜,便依循着向山里去。
雨水影响不了他,因此他走起来顺遂,速度也快了些。
他见那鞋印消失在个交叉口,一头是个黑暗的洞穴,另一头则是更往里头的山路,本要朝更山里前进,没想脚才刚抬,视线却撇过个惊悚的东西。
那是块朝着洞穴那头的岩石,边上俨然残留着片鲜明的血迹。
由于有些遮掩,雨水一时半刻没能冲掉,血迹的色泽还很鲜艳,然而纵使指引了时程方向,这却是他最不乐见的东西。
“祁萧!”
他几乎是放声大叫,就往山洞里头跑进去。
在山洞口还有个血红的五指印,那儿完全淋不到雨,便更加显眼。时程被那抹鲜红刺的有些眼疼,脑子里也像崩落似的逐步失去理智。
他朝着四周喊祁萧,喊的嗓子都要哑了,却连个自个儿的回音都听不到。
宛若堕入个无止尽的黑暗里,时程抱紧双臂,险些就要急促的倒气,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身后过来,捂在他眼前,便将他往后扯倒,等时程回过神来,他已落入个熟悉的怀抱里。
“你来做什么?”
那是祁萧的声音。
时程这才松了口气,他摸黑中扯住祁萧的胳膊抱紧,接着眼前一亮,就见终端的临时照明装置开启。可那终端却不是挂在祁萧手上,而是另一个人。
“怎…怎么了?”
“我的终端摔坏了,于然的没法打电话出去,但基本的功能还是有。”
祁萧淡淡的解释道,时程侧头一看,才发觉祁萧的身旁还坐着另一个人。
季于然!?
季于然在祁萧还敢同他说话?
时程啊了声,反射就要去捂祁萧的嘴,却被祁萧反过来抓住。
“急什么,他昏了。”
他沉声怒道,时程淡定下来,才透过微薄的光线看清了季于然。
只见季于然双目紧闭,神色似乎有些痛苦,他的脸上沾满血污,额上则被白色的布条给裹住,时程定睛一看,就见那是祁萧的衬衣。
白色的衬衣被充当纱布使用,粗糙的缠在季于然的额头上,可还是渗透出点点鲜红,时程这才明白过来,外头的那些血迹是季于然,并不是祁萧的。
“这家伙被落下的落石砸到,当场就昏了,我只得先带他来这儿处理。我们后头还有三个人,全不知去了哪。”祁萧道。
他眉头深锁,似乎有些担忧,侧过头便问时程:“其他人怎打算,不会就想把我们扔这儿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时程摇摇头,便把方才严琛说的全告诉祁萧。
“叶助理会先带些人来找你们,只是可能得花点时间,毕竟他们走的是远路,就在山的另一侧。”
时程道:“现在雨大,飞行器飞不来只得这样。”
祁萧是军人,这窘境下会有的难处他也理解,朝时程回了个单音,便掏出打火机打算抽烟。
大抵是受潮的缘故,他点了几次都点不起,只得放弃不抽了,倒是打火的声响才刚停,耳边便传来季于然轻微的呻/吟声。
季于然没醒,却因伤口难受而不安稳,祁萧拍拍他脸,温度有些高,再拖下去恐怕要发热。
他问时程:“你晓得另一条路在哪儿?”
时程虽只听钟若他们说,但上山的路这儿就一条,过了山顶也就下山了,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算吧,大致有个底。”
“成,那直接过去会合吧,要不这家伙娇生惯养,估计要撑不住。”祁萧说着,收了手中的打火机,将季于然给包的严实后,便将他给背起。
这会儿外头雨声小了点,时程见祁萧的举动,即刻便明白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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