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漏进室内将陆景白唤醒,熬夜拍戏终究无法战胜强大的生物钟。陆景白慢吞吞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扭开一瓶v牌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又取出两瓶p牌矿物质水用于洁面。等到彻底清醒后,才照例打开电视,让热闹的声响充斥空荡的房间。
“娱乐圈本年度最劲爆新闻no.1,亚洲天团as2z成员——zed退团已成定局。目前,针对此事,包括队长alex在内的as2z的其余四位成员均未公开表态。而as2z的官网、贴吧、论坛等已被几度挤爆,处于瘫痪状态。甚至经纪公司大门外,都被大批量的粉丝们长期驻扎占领……至于zed退团的原因,是由于为其绯闻自杀的女粉丝?是天团内部矛盾激化的必然结果?还是另有其他,本台将持续跟踪报道。”
屏幕上,举着各种牌子的粉丝们涕泪横流,哭喊着zed的名字,求他不要抛下她们。而陆景白的大名,也不免作为zed唯一的绯闻女友被记者、业内人士、粉丝们一再提及,各种正面的,负面的,真实的,虚假的,半真半假的,语焉不详的言论不一而足。还有连陆景白自己都不记得的、自称为她的“朋友”的女星们纷纷跳出,主动代喉。其中,“f女星”的发言最为耐人寻味——
“我和景白是自宝舞入学时期就是室友兼好友……追她的人很多啦,我根本搞不清哪个是她正牌男友……去拉斯维加斯考试的时候,她已经和zed在一起了。两人确实像网上视频里那样,偷偷躲在后台幽会……哎呀!这个好像不能说吧。”
方心故作清纯地眼瞪如铜铃,双手捂嘴。
陆景白漠然地按住遥控器按钮,电视倏忽闪灭。
更多的,是心中涌起的淡淡悲哀和无力。阿则为了自己,重返了那个他从前不惜一切代价拼命逃出的“家”。方心被圈子里的是是非非彻底磨平了棱角,当年初见时的小孔雀不复存在,恨不得时时踩着他人上蹿下跳吸引大众视线。而自己呢,再一次站到了流言蜚语的风眼中,万丈瞩目如荆棘王冠加冕。
明明上天垂怜,赐予重新活过的机会。不能选择更简单干净的人生吗?重生伊始,陆景白挣扎着质问自己。像所有平凡的女孩子那样,读书读的不好不坏,找个稳定的工作,嫁个面目模糊、有工作有房有车的男人……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生活的,并且平安喜乐。
只是心有不甘,那种不甘心宛如万蚁噬骨,酥麻着每一根神经。如果选择了那样平淡安全的人生,仿佛就是对作为上辈子的自己——沈嘉嘉的全盘否定,无作为的放弃比努力后的失败更加难以忍受。现在想来,变成陆景白,与周则重逢相爱别离,被世人或喜爱或崇拜或憎恨或鄙夷……更像是一种沿着既定轨道的宿命。
迎着微熹的晨光,陆景白将腿搭到横杆上,开始每日一课的压腿拉筋。阳光如流水般流淌过她的侧脸,颈,挺拔柔软的腰肢,以及长长的腿。
看见这一幕的人们或许会不由感叹:带着这样闪亮光芒的人,绝不会坠落凡间,与日常的你我相遇。
练功完毕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给自己画了个无懈可击的妆,又挑选出一双极细极高的鞋上脚。要想在流言与质疑中活的如鱼得水,就必须表现出比平日更美更好的姿态,这是她一直奉行的生存法则。
阳光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射出清晰的一道,手机响起,接通,是久违的艾菲菲那明快的声线:“景白,好久不见,约个时间出来一下吧……”
……
圆桌旁的紫色天鹅绒沙发顺时针依次坐着:陆景白,艾菲菲,苏西,以及as2z的alex,双胞胎,任苏。
该会所实行的是会员介绍制度,服务生端来饮品,垂着眼皮恭谨退出,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好奇心。
“白白,都是我的错……不该把你骗出来,原谅我嘛……”艾菲菲双眼盈润,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景白求饶。
“不怪菲菲,是我逼着她把你叫出来的。”as2z的主唱alex,即艾菲菲的哥哥艾理呷了口气泡酒,待酒滑入喉咙才慢慢开口道,“景白,你屏蔽了一切联络手段躲避我们,为什么?”
陆景白咬唇,感到一阵难堪,仿佛一切心事被他人洞穿,无所遁形。和阿则交往,本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心理,并没有特意告知艾菲菲和苏西,而艾理站在阿则好友的立场上,更是严格遵守了保密原则,无条件支持二人的秘密交往……现在的状况是,自己的好友们从八卦新闻上才得知了自己的恋爱消息,阿则的好友兼事业伙伴们,焦头烂额地默默承受着因他的莫名失踪而带来的外界压力。
想用来解释千言万语,到嘴边只能化作一声略带苦涩的“对不起……”陆景白垂首,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眉目间的一抹倦怠,“都是因为我们的任性,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麻烦!白白,你真的这么想?”艾菲菲一张苹果脸由于恼怒更添三分嫣红。在学校时,她们嬉笑打闹,日日相处。苏西比她心思细腻,偷偷告诉她,隐约察觉到景白似乎有一个秘密恋人。不过既然当事人不想说,作为好友的她们自然也不便追问。
再说,宝舞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娱乐圈的一个缩影,妖孽丛生,那些旁人认为只会出现在电影中真真假假的男女关系,甚至女女关系,每天都在她们身边上演,学会*甚至是她们课业的一部分。恋爱这种事情,对于宝舞的女孩来说,远远比不上事业来的刺激。最近,从八卦新闻上才得知景白交往的对象是哥哥乐队的同伴这件事,就隐隐给她带来了“好朋友刻意隐瞒恋情”的背叛感,而此时景白客气的道歉,更是拨动了她心中的某根弦——
“你一直是最优秀的!老师的宠儿!学妹的榜样!不出所料的话,以后也会是剧团的台柱!!世人眼中的巨星!!!”艾菲菲眼眶泛红,大吼道。“平时的你,和我们笑,和我们玩,和我们一起大吃大喝,和我们一起地狱式减肥……可是,景白,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我心情不好”或是“我很难受”,你知道偶尔看着突然沉寂下来的你,拼命猜你在想什么,又苦恼怎么安慰你时的我的心情吗?”
艾菲菲的眼泪夺眶而出,“只能分享你的成功与喜悦,不能触摸感知到你其他的情绪……这样的我们,真的是……朋友吗?连现在这种时候,你也只是想着怎么安抚大家的心情……”
艾理拍拍艾菲菲的肩,以示安慰,虽然不太能理解妹妹这种小女生间的drama,但被好友欺瞒的感觉他还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陆景白看着菲菲倔强的泪眼,几番挣扎,解释的话萦绕唇间,最终却莫名沮丧地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少女,在友人、恋人、共事伙伴、媒体乃至整个社交圈内游刃有余地展现出最好的一面。她自信终于实现了沈嘉嘉上辈子的夙愿——成为一个巨星,所到之处万人空巷,山呼海应……可是不过一场绯闻,便又将她打回原型,让她明白和周则的爱情,终归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前路漫漫,不知尽头。令她懂得,喜爱她、崇拜她的人们,可载舟,亦可覆舟。还有世间舆论,从前怎么把她推上神座高高捧起,现在就能以她为靶承受责难。连她一向最为自豪的友情,也因为自己无意识间筑起的心墙而令好友感到了怠慢疏离。
她的人生,即使重新来过,还是一团糟啊。
艾理点燃一支烟,熟悉的人都知道,为了保护他赚钱的嗓子,艾理早就戒烟。只有极度烦躁的时候,他才会点起一支,用以静心,“在美国刚认识阿则的时候,他才十四岁。我在打工酒吧的后巷抽烟,垃圾桶旁的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小鬼海拳胖揍。那个小鬼很聪明,蜷缩身体,护住脑袋,显然知道怎么在挨打中保护自己。我本不想管闲事,可突然之间,小鬼的眼睛和我的对上了——”艾理抽了一口,便将烟架在烟灰缸上,不再动它。
好看到魔魅的小脸,偏偏有一双狼崽的眼睛。在这个犯罪率居高不下鱼龙混杂的下城区里,有这样一张美貌脸孔的贫困东方男孩会有怎样的命运,大概能够预见。他已经认出,围殴中的一人,便是那个连市议员们都频繁光顾的鸡/奸俱乐部的巡场。
“我救下了他,让他在酒吧里帮忙,闲时他和我学乐器,学音乐……后来陆续遇上了其他同伴,我们与唱片公司签下合同,被安排回国正式出道。”艾理淡淡地几笔带过,明显隐去许多信息。
“阿则有点自闭,似乎讨厌女人,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刚出道那会儿,托他那张脸的福,没少给我们惹麻烦。”男男女女,或明或暗提出交往、包养要求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连唱片公司的某高层,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少,也挟私威胁……“还好迅速走红,当我们一项代言费便能顶全公司其他艺人一年进账总和时,那些苍蝇,便自动从我们身边消失了。”
“说实话,他和你交往,我们很惊讶。”艾理看牢陆景白的眼睛,“同时松了口气,原来那小子真不是没心没肺。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我就明白他真的陷进去了。”只要她在场,他的眼神就不会离开她,那样灼热迷恋的追逐,让艾理有些担心,果不其然——“前一阵,阿则问我,如果他离开乐队会怎么样,我开玩笑说要把公司新包装的小白脸拉来当替补。我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
陆景白默然。
艾理顿了一下,继续道,“阿则的失踪,我知道,肯定是他家里人的手笔,但是景白,你不能否认,和你不无关系——你才是促使他和那个他拼命想逃离的家重新接触的契机。”
“所以,以后你要对他好一点。”
陆景白的眼泪滴落,砸到樱桃木桌子的木纹里。
景白一贯人前坚韧,艾菲菲和苏西哪里见过她哭成如此阵势,心下恻然,一人拥住她,一人握住她的手。
双胞胎的kane也面露不忍,愤愤不平道,“别人传绯闻都是花团锦簇的炒作,偏偏到阿则和景白这里就是天怒人怨!”
众人不语,这就是圈子里的法则,假情易做,真情反而不寿。在座的都生活在围墙里面,遵规守矩地娱乐大众,一举一动都被放大呈现在世人眼前。阿则和景白的事情,如同一场彗星与彗星的碰撞,两方阵营的粉丝们恨不得对方毁灭,小星星们想借机发发光,对手们盼望两败俱伤,媒体们唯恐不乱祈祷着再热闹点,而更多的人,仅仅为了多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关注着,议论着,抨击着。
“我倒有个主意。”任苏思索半响,打破沉寂开口道。他最晚加入乐队,与众人感性纠葛最少,现在反而得以看的最清醒,“平息一场风波的最好方法,就是掀起更大一场风波。”
“如果,as2z的zed的代替者,是他的绯闻女友——”
艾理和双胞胎睁大眼睛,尤其是rane,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任苏,手指一抖一抖地说:“你想让景白加入乐队?这么损的主意……”
“实在太棒了!”艾理回过神,击掌赞道。
“陆景白,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的话,补偿的时候到了——夫债妇偿,哼哼……”
下午来到剧组,陆景白感到好气又好笑,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过于小心翼翼,毕竟八卦新闻闹得如此之大,在他们看来当事人的心情肯定跌到谷底。导演简树倒是不畏捋虎须,半开玩笑地感谢陆景白此时的过度曝光,为《女帝》的电影宣传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甚至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几个配角女星的隔板间对话。
“zed肯定是为了陆景白退出娱乐圈的!都有粉丝受不了他俩好自杀啦,虽然没死成,可人言可畏,只有一方离开圈子,他们才能继续在一起啊。”
“陆景白配么?对方是zed诶,据说某宴会曾靠一个眼神就征服了大马拿督千金,四处宣扬非君不嫁。类似的江湖传说不知有多少好不好?我看,是zed玩/腻了娱乐圈,想洗手上岸,让陆景白背这个黑锅承受粉丝责难而已。”
“我听说啊,是陆景白怀孕了,逼着zed退团单飞!”
“说不定是两人的合伙炒作,他俩看起来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果然越是这样的人私生活越淫/乱。”
“as2z的其他成员一定想生吃了陆景白吧,一个女人就让天团分崩离析了,呵呵。”
“不会吧,人家还想和alex传绯闻呢,千万别垮啊。”
……
几人先后出来,只见陆景白在水池边悠悠然洗着手,显然在此已久,听见了她们的全程对话。
几人霎时感到阵阵冷风吹过,纷纷挤出谄笑。
陆景白没有回头,通过镜子给了她们一个笑容,红唇微弯,宛如恶魔。
整整一下午的对手戏,几个配角女星被陆景白“并非故意”地挡镜头,篡台词,抢戏份弄的心慌意乱,本还尚且的演技只能发挥三成。偏偏导演还大赞抢镜恶魔今天的临场发挥,真是欲哭无泪。趁着休息间隙,几人偷偷跑去找陆景白,站成齐刷刷一排道歉。
陆景白笑眯眯地表示都是误会,揭过此页。
不是说伊工作勤恳不抱怨,遇事不计较,情商比演技高么?传闻都是骗人的嘛,明明睚眦必报!用的还是老油条老戏骨的手段,还我正面镜头来……几个配角女星们跺脚咬手绢。
虐了一下招惹上门的小怪,陆景白顿觉神清气爽。
转眼想起任苏他们正讨论地热火朝天的馊主意,不由又萎靡起来,而她的金牌经纪人谭姐竟点头同意了,更觉世道黑暗,人生无望。
偏偏此时学姐金流光打来电话,先是轻描淡写地嘲讽了一番她的软弱无用,然后恶意满满地提醒她这次巡演的票房是本季度男役考核的重要参照标准,要是敢因为私事或私情搞砸了……。
放下电话,陆景白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无意识地转动食指上某人套上的钻戒。身边的人为了不让她有时间胡思乱想,给她安排了这样那样的事。可是,她哪有时间怨天尤人,因为,相思已是不曾闲。
阿则,我思念你至深,你呢?
地球的另一端,132层大厦泛着金属光泽,直冲云霄。一行人由地下停车场进入可直升顶层的超高速静音电梯,承载着诸人的小小箱盒像精准的火箭般笔直向上。
电梯里花纹精美的镜面反映出周则现在的样子——铁灰色西装笔挺如完美盔甲,手工制皮鞋泛着柔和的蜡泽,手表、领带、袖口……无一不透着内敛奢华……可看起来……却像是商城里最华贵美丽的模特人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身后的秘书张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寻思着一会儿让小助理做杯姜茶给他。
“合并案的进展。”
连声音也透着冰冷的无机质感,张实心道。尽管跟着新boss有一段时日了,屡屡被冻伤还是无法避免。听小美八卦,新boss从前是玩乐团的超级明星……他是典型香蕉人,从没关注过国内娱乐圈,所以说,华人女孩难道都如此抖m属性,喜欢这一挂的吗?那他这种阳光娃娃脸暖男的市场在哪里啊,要不要练个施瓦辛格身材走反差萌路线……虽说心思已然默默跑偏,张实的嘴巴却在忠实地走精英路线,一丝不苟地汇报着新的合并案进展。
一行人走出电梯时,张实的口头报告还在进行。
周则走在最前方,秘书与助理紧随其后,最后面的两排黑西装大块头,是尽责的保镖们。终于言尽,衬着一行人拐角之际,张实以极端缓慢的速度,将胸腔里憋着的一口气送出。
“听说,小叔那边……闹腾地很厉害?”周则突然话锋一转。
张实一惊,岔了半口气,不停咳嗽起来。
“是,前一阵林小姐被那位……被总裁派去警告的人唬住了,寻死觅活地向副董要名分呢,这几天偏偏又出现了流产征兆。”张实好容易止住咳,小声汇报,一边偷偷掀眼皮看去,还好还好,boss没生气。
目送boss走进办公室,张实数着适才吩咐下来的待办事项欲哭无泪。今晚和女友约好去看的宝舞巡演剧怕是要泡汤了。自从数年前在百老汇看过宝舞剧团的某场演出后,张实就进化成忠实粉丝一名,先后迷过几代男役娘役,目前心头至爱是——陆景白,还担任着陆景白海外后援会副会长之职。
女友恰好也是宝舞粉,不过她饭的是金流光,金流光的形象时时出现在两人爱巢的墙上海报、桌上水杯、灶上锅子、夏用团扇、冬用暖手宝……乃至女友的种种私人物品上,令张实这个理智粉不胜其扰,谁能理解灯光美、气氛佳时,一把脱掉女友裙子后,看见金流光那张邪魅狂狷的脸显现在桃子臀上时瞬间半软的他的心情……
宝舞剧团难得的一周巡演看不成,女友恐怕要怄气,还是重订两张后天的票吧。不过,今晚不用在“陆景白和金流光谁才是月组头牌”的论战中睡去也不错。
周则走进办公室内独立内置的小套房中。房间的四面墙上装饰风格杂乱。许多跨越时代色调灰暗的老照片,一幅蒙德里安的抽象画,一盏长信宫灯,一只额前长角的不知名生物的头盖骨,……而在它们其中一些的后面,藏着或大或小的嵌入式保险箱,一旦被强制性打开,便会集体自我销毁。周则掀开一张希区柯克绝版电影海报,打开保险箱,将一把小巧的银质手枪取出。左右把玩了几下后,枪宛如水分蒸发般凭空消失于他的掌心。
他的身后,占据了近乎半面墙大小的,是一幅海报。
海报上的女人,侧脸美的不可思议,柔和的近乎神性的光自她的眼角眉梢透出,妖冶的红唇却勾出引诱人堕落的*,红白两色茶花簪在如云的发鬓处。这是陆景白最新代言的l香水广告画。据说各大百货公司贴出后,屡屡被偷,不胜其扰。
周则的手轻柔地拂过画上女人的长眉,脸廓,唇,以额抵墙,闭上眼睛。
她现在在干什么?一定在生自己的气吧,两人度过如斯夜晚后自己竟不告而别……他苦笑,如果未来还有机会,他要亲口告诉她,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那晚她的一吻。如果……没有的话……
所以,只要还能用这双手拥抱她,他情愿殉身堕入修罗道——遇鬼杀鬼,遇佛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