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角落的吧台处,服务生敲击玻璃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刚才有位客人说了,请在场的每人喝一杯加勒比海元气酒!”梳着短短金发的服务生笑容满面地大声说,“致那位带来海风的小姐——”
众人欢呼,一杯杯彩色芬芳的液体被端了上来,明蓝,柠黄,柔粉,草绿……上面还插着时令鲜花和一把把小纸伞,端起酒杯,众人站起,其中一个豪放的大胡子有样学样地吼道,“致带来海风的小姐!”
有享受着这一刻快乐的人,自然就有痛恨眼前这一幕的人,方心木然地站立在后台走廊,在众人欢乐的举杯声中,一排贝齿将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秦越看着走下舞台的陆景白,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他知道她是谁,小芜拍芙蕾雅香水广告时发生的事阿虎那时已经据实上报给他。事后,陆景白的全部资料他也派人打探的一清二楚。虽然自家妹妹当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失言在先,可道歉,还是算了吧,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见到价值连城的珠宝难说没起贼心——今天看来,果然不假,小小年纪就风骚入骨……
喝了一口酒的巴西人多尼拍了拍自己肥硕的肚子,眼珠转了几圈,朝身边的秦越耳语道,“今晚,要那个梦露女郎陪我。”
秦越脸色大变,即使轻视陆景白,毕竟还是有秦芜学妹的一层身份在,对其忍让三分,这个色中饿鬼的巴西佬——“她估计不是做那种行业的……”秦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哈哈哈,这里可是拉斯维加斯,还有什么东西用金钱买不到吗?”多尼咯咯大笑,又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秦,让她伺候好我,你的事情我们就可以慢慢商量了……”多尼玩味地转动着手指上的大颗宝石戒指。
秦越被宝石的反光刺了一下眼睛,倒是反复深思起来:用一个女人能够满足这个死巴西佬再好不过,只是这个女人有几分麻烦……不过如果自己事后好好补偿她的话……反正那个叫陆景白的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人物,说不定对方反而会感谢自己提供给她这个挣大钱的机会,若是她还不识趣,他不介意用点非常手段。
很快想通,秦越举起手中的杯子,“多尼先生说的是,拉斯维加斯最好的女支女也就是一晚上一万美金,今夜,您将在酒店床上拆开我为您准备的礼物。”
多尼甚为满意地将秦越的敬酒一饮而尽,用舌头舔舔肥厚的嘴唇……他快要忍不住了,刚才那个金发小妞扭的自己的老二都硬了,今晚非要好好地办了她不可。
陆景白走在通往休息室的空旷走廊上,短裙下的长腿将一双金色高跟鞋走出了危险的美感,走着走着,被突如其来的大片阴影所笼罩,来者迅速捂住她的嘴,将她推至墙边。
刚想用脚下的杀器狠狠给对方一脚,却发现对方手劲轻柔,并无恶意。试着掰开嘴边的手扭头一看——“阿则,怎么是你……”
话音未落自动截断,因为,离的这般近,陆景白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中承载的怒火。
那双平时对着自己,即使感到生气或无奈时都带着隐隐笑意的眼,此时明亮的宛如寒星。瞳孔里深藏着吞噬的漩涡,仿佛想把自己……一口吞掉?
本能地感到危险袭来,陆景白吓得往后直退,可半步以内就是墙,退能退到哪里。
周则一手撑在墙壁上,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背靠墙面被自己半环着的人儿,小兽一般的眼神警醒又无辜地看着自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长本事了,嗯?”
对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陆景白立刻打蔫了。
“哪、哪有?”她答的快到差点咬着舌头。
哟,还敢否定。想到刚才在场男人们那一副副痴迷的嘴脸,周则又一阵怒火中烧,平时无意间招蜂引蝶就算了,这回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逗异性……一双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
好像这回真的玩大了,刚想巧舌如簧一番,倏忽间,唇上有什么东西覆了上来——
柔软的物体清风一般拂过她的唇,瞬间明白过来,陆景白僵住了。
可是对方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刚才的轻吻仿佛只是小小的试探,现在,才要正式开始。
周则怒气冲冲地吻上去,最先,只是打算抢先一步堵住她可能会说出来哄自己的甜言蜜语,可一沾上她的唇,他就再也无力离开,那带着罂粟芬芳的销魂滋味,是他永远也无法戒掉的毒。
辗转着,吮吸着,轻咬着……周则将陆景白按到墙壁上,生涩却尽情地与她的唇舌追逐嬉戏……渐渐的,似是感到了对方的轻轻回应,周则更是热血冲头,忘了原先的初衷,早已沉溺在了这场醉人的亲昵中,两人的呼吸互相温暖地萦绕,唇舌相互甜蜜地纠缠。
周则只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抓,令他一颗心痒痒的……想要对方的亲吻,想要对方的抚摸,想要……更多更多……
陆景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挽上了他的后颈,一边亲吻一边轻轻摩挲着他颈间的肌肤。周则感到一阵难言的战栗从脚尖袭来,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向对方柔白细嫩的大腿——
“好了,再这样下去,一会儿你要泡一晚上的冷水澡了。”陆景白稍稍离开周则的唇,吐息间,柔柔地说道。已经感到了他身体上某个部位的变化,该停止了。
周则又上前啄吻了香唇一下,停顿半响,才颇为艰难地微微拉来两人的距离,谁让自己的小兄弟竟然不要脸地出卖了他,看着她的脸颊染上了玫瑰色红晕,受不了般的低低骂了句“该死”,一把又将景白拉回自己怀里。
这时,从一墙之隔的舞台方向传来幽幽的蓝调声,唱歌的女声有一把醇如美酒的好嗓子,周则一手揽住景白的腰,一手抓住她的一只手,陆景白配合地十指相扣,将另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空旷无人的走廊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随着音乐摇晃身体,不时的耳语和轻笑悄悄诉说着他们的甜蜜,却不想这一幕被人尽收眼底。
“喀嚓”一声,躲在拐角处的方心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冷笑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肩,决然离去。
相爱的人啊,满心满眼都是对方,即使是山崩地裂也难以察觉,更遑论躲在阴暗处窥视的恶意。
手机的来电铃声打碎了这一刻的温馨,周则从外套中掏出一看,是艾理,想也觉得那家伙没什么正事,正欲掐断,迎面收到陆景白飞来的一记眼神警告,无奈地接起。
“阿则,我这个时间打来是不是坏了你什么好事?”电话那头的艾理贼兮兮地说道。
没错!——“说什么梦话呢,有事?”周则状似冷淡地回答。
艾理早就习惯了周则次次半死不活的简洁回话,不甚在意地说:“哦,对了,我的电脑硬盘坏了,你能不能把你那边存着的新曲再给我发一遍?”
“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酒店后给你发过去。”周则交待后挂上电话。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还要聚餐呢,你又不能参加。”陆景白看着对方一脸郁卒,闲闲地说。
周则弹了景白额头一下,又顺手戳了戳她叫疼而鼓起的包子脸,“那我先走了。再联系”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陆景白揉了揉脸,气的直赶人。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露出一个陷入恋爱中的人儿才有的蜜糖般的微笑。
回去卸掉浓妆,换上了白衬衫和卡其布裤,一头金发抓起个乱乱的小揪揪绑上,方心正巧进来,不知为何,陆景白觉得和方心打照面的一刻,对方适才舞台上艳美的妆容显得有几分扭曲的可怖,一瞬,便恢复了。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陆景白不再想这件事,收拾好东西下楼,与方心擦肩而过。
十一点钟左右,三十五个考生全部表演完毕,正在或坐或站的闲散地聊天,陆景白与艾菲菲、苏西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今天表演的过程和不足之处。客人也在陆续地离去,最后只剩下三两服务生在做收杯盘和打扫清洁的工作。
这时,俱乐部的主人杰洛米和几个随团教师一同走来,杰洛米一头褐色长发束成马尾状,宽大的衬衫只系了最下边起三颗扣子,紧身牛仔裤更显他的削瘦。只见他正在满面笑容地和身边的教师们说着什么,手里还拎着瓶香槟。
“啵”杰洛米手法熟练地开启瓶盖,白色沫状的液体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欢乐的气氛刹那间被点燃。
“姑娘们,你们是最棒的!我期待着,你们再次来我这里正式表演的一天!”杰洛米率先举杯,众人随之一起兴奋地大喊“cheers!”
因考试积累的压力在一杯甘美的香槟下肚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伴随着响起的音乐扭动起来,有人四处找人碰杯,有人在教杰洛米玩中国的划拳,当然输的只能喝啤酒或鸡尾酒,还有人组团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这场大家在异国他乡的小小放纵,老师们也乐呵呵地加入其中,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只限今晚。
香槟酒接触到唇边,陆景白心中一动,这场狂欢至少还要持续两个小时,自己可以趁这段时间溜出去找阿则,哪怕只偷偷看他一眼,和他说几句话都行……才和他分开,已然开始想念。真真应了那句俗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陆景白溜出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即使是苏西和艾菲菲也没留意。一出门,一阵暖风迎面吹来,仿佛在讲述斯维加斯这个越夜越美丽城市的传说,陆景白在深夜时分依旧熙熙攘攘的街上走着,莫名生出一种“热闹是他们的”的感觉。
俱乐部附近的巴勒莫酒店和周则所住的地中海酒店之间设有直达的有轨电车,这是酒店间最优的交通方式。陆景白来到车站,静静候车,橘黄的灯光透过车站的雕花大窗洒在地面上,这个时间一同候车的人还真不少,大多三三两两地聊着天,还有烂醉如泥的酒鬼在一旁打盹。
“陆小姐。”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惯性地转过头,两个陌生的高大黑衣男子出现在眼前。
“我家主人有事找您。”黑衣人中的左边一位摘下墨镜,冰冷地说道。语气不像是拜托,倒像是在传达命令。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希望您别做傻事让我们使用特别手段。”右边的黑衣人一把狠狠抓住陆景白细细的手腕,轻易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
霎时陆景白脸色苍白如雪。
有轨电车呼啸地进站,长长的车身上贴着绘满了拉斯维加斯迷人夜景的反光贴纸。晃花了人们的眼睛,并让人们不知不觉中遗忘,这个纸醉金迷的都市,同时,也是一个罪恶的索多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