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望仙楼”住下,紫裳找了医生来为马小山几人开药疗伤,先前在湟中城中已为马小山接了骨,此刻换上新的药。马小山的手臂只为脱臼,并未伤及骨头,故而不日即可痊愈。几人住在“望仙楼”中,竟真的没有人来打搅,不由得神情放松,安心养起伤来。
马小山每日仍在房内修习逍遥诀上下篇武功,吸收那易江山的内气,马小山丹田处的阴阳气旋已经变得似磨盘一般厚重,马小山引动那阴阳真气去冲击腰俞穴,竟冲击成功,全身上下尽觉得舒泰不已,气血也觉得更加流畅起来。
此外马小山又去了一次边城外桦树林中马大山夫妇的坟墓,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静静的坐在墓前,吃了一葫芦的酒。他自幼父母双亡,此番得知了父母的下落,虽已入土,却仍是感到亲切,便去那墓地中与父母的墓碑闲叙,寄托哀思。
紫裳自然是最高兴的,她最为喜欢的就是与马小山过那平静的日子,他们在一起已经历了太多,可偏偏这平静太少,因此每日除了马小山练功之外,紫裳便时常拉着马小山去逛街,她虽未必买,却总觉得每样东西都新鲜,像是初来乍到这边城一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金钱帮也送来了几次消息,无非是明教通缉马小山一行人,还有十二连环坞的消息,他们往金城马小山的住处派了两次人,却都因为马小山不在家无功而返,后来显是知道了马小山身在边城,便不再派人去往金城。
金钱帮在边城已彻底发展壮大了起来,仅边城一处便已有了数万人之多,其中多是贩夫走卒,此外竟有不少边城的士兵也加入了金钱帮之中,真可谓“钱能通鬼神”。
如此过了有月余,马小山的胳膊已经痊愈,几人的内伤也已是康复,紫裳虽然心中高兴,却又不免有些怅然,眼看着马小山一天天的好起来,她知道他们平静的日子已是到了头,总有一日,马小山终于还是要踏上那复仇的道路。
这一日,几人还在“望仙楼”大堂吃酒聊天,屋外已是盛夏之时,树上的小虫儿叫得正欢,司徒柏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雁云飞。
“我只道我到来这里不会打搅了几位的雅兴。”司徒柏说道。
“雅兴倒没有多少,只是知道麻烦的事情一定要来,你这个人,丧气得很。”狡花说道。
“姑娘此言差矣,我只是来给小山传递点情报,他总是用得上的。”司徒柏与狡花调笑了一句,转头望向马小山。
“不知是什么消息?莫非十二连环坞有了落单的寨主?”马小山诧异问道。
“你无须这么急性子,这条消息却不是那十二连环坞的。”司徒柏说道。
“不是十二连环坞难道是那魔教?”马小山又问道。
“也不是魔教,你这人打打杀杀多了,也是不好的,这次的消息是关于一个你父亲的朋友。”司徒柏说道。
“我父亲的朋友?敢问是何人?”马小山接着问道。
“正是那‘一拳镇黄河’刘润琛,他正向边城而来,你父亲死后,他就时常过来祭拜。”司徒柏说道。
“‘一拳镇黄河’刘润琛?他不是我爹爹的宿敌么?”
“有时候英雄惺惺相惜之情却是比那寻常的朋友还要亲上万分。”
城西桦树林中,慢慢的走来了一个人。这人七尺身高膀大腰圆,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衣服,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头发根根树立,像他的人一般,挺拔而坚韧。他的手指关节极其粗大,显是长年习练外家拳法所致,他的脚步很稳,可见下盘功夫的扎实。
这便是“一拳镇黄河”的刘润琛!他的手中捧着一个坛子,坛子里是烧刀子,他本也是一个豪爽的人,吃酒就一定要吃最烈的酒。
他来到了马大山夫妇的墓碑前,从怀中掏出了两个纸包,一包是一只烧鸡,一包是切作片的酱牛肉,他将两个纸包打开放在了马大山夫妇的墓碑前,然后盘膝坐了下来,说道:“老哥哥,兄弟我又来看你了。”说着,将酒坛子上的泥封拍开,倒了一口酒在地上,自己又吃了一口,对着墓碑发起呆来。
远处又走来了两个人,那男的身材壮实,一双眼睛却是浑浊的,那女的媚眼如丝,却正是那马小山与紫裳二人。二人走到了马大山夫妇的墓前,停下了脚步,马小山愣愣的看着刘润琛道:“可是‘一拳镇黄河’刘润琛刘前辈?”
刘润琛显得有些吃惊,抬头看着马小山,一时竟没有答话,过了片刻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像极,真是像极!”
“可是‘一拳镇黄河’刘润琛刘前辈?”马小山又问道。
“正是!你可是马大山的儿子?”刘润琛反问道。
“是的。”马小山垂手抱拳道,“见过刘前辈。”
“我往年前来祭拜你的父母,怎么不得见你?”刘润琛问道。
“我爹娘遇害时我年岁尚小,便在边城中做了乞丐,也不知去何处寻找我的父母,前些时日,我见到了绿柳山庄的上官伯伯,告诉了我父母的墓地所在,故而才时常来墓前探望。”马小山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润琛笑道,“苍天有眼,马家后人没有绝!”刘润琛全身激动得颤抖了起来,他吃了一口酒,对着天哈哈大笑,然后又忙吃了一口酒。
马小山见刘润琛高兴,也不敢多说,便站在原地看着刘润琛。
“爷们儿过来吃酒!”刘润琛笑着招呼马小山道,说着便将手中的酒坛子递于马小山。
马小山接过酒坛子,扶着紫裳跪坐在地上,自己也盘膝坐在了地上,然后吃了一大口酒。
“好!好!”刘润琛兴奋不能自已,脸上已有了一抹红色,“这位是……”刘润琛指着紫裳问道。
“这是内人紫裳。”马小山说道。
“郎才女貌,真是郎才女貌!”刘润琛说着,又吃了一大口酒道,“我只道你已随马大山夫妇而去,却不想你已长成人,还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那日我娘将我藏在了城中乞丐窝,所幸逃得性命,便在城中作那乞儿长大。”马小山说道。
“我看你身材健硕,当是已习得了武功,却又是怎样一番奇遇?”
“此事说来话长。”马小山说着,便将自己遇见儒生,又为儒生报仇苦练武功的事情一一讲给刘润琛所知,二人一边吃酒,一边聊得甚欢。
“如此说来,你还是练得拳头?”刘润琛问道。
“还是练得拳头。”马小山答道。
“好!真好!不亏是马大山的儿子!”刘润琛连连称是,“不若你拜我为师,我将我毕生的拳法都传授与你?”
“小山已有师承,乃是那逍遥派的逍遥子前辈,故不敢再次拜师。”马小山正色道。
“好小子!通礼仪知道理,真是好小子!”刘润琛说道。
“小山正在寻访那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所以来见刘前辈,所以还请刘前辈指点一二。”马小山说道。
“你现在所知杀了你父母的人是谁?”刘润琛反问道。
“小山只知是十二连环坞所为,只是此事却又不仅仅是十二连环坞,我也寻访至那‘好汉庄’的叶修文叶修武兄弟,他二人也参与了当日之事,却不知这事的主使究竟是我父亲的哪位敌人。前日我们去魔教一探究竟,发现这事情也不是魔教所为,所以心中烦闷不堪。”马小山答道。
“你只道是敌人才会取人性命,却不知道有时朋友也会取人性命,为了那利益,总有些人是愿意做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的。”刘润琛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这坏我父母性命的人竟是他们的朋友?”马小山忙问道。
“当然是朋友,若不是偷袭,区区六十人又如何奈何得了你父母?”刘润琛说道。
“却不知刘前辈以为,是我父母的哪些朋友?”马小山又问道。
“我当年与你爹娘并不熟悉,只是拳脚功夫上惺惺相惜,听闻他二人遇害,觉得甚是可惜,所以每年都来这里祭拜他。却不想,他们生前朋友虽多,却都不如我一个陌路人。”刘润琛说道。
马小山低头沉吟起来,刘润琛也不打搅,一口一口的吃着酒,时不时的倒在地上一些,算是祭拜了马大山夫妇。
远处忽然行来了四个黑衣人,一身黑色的束身衣,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巾。四人手中皆持着钢刀,远远的走到马小山身边,问道:“阁下可是马小山?”
马小山被打断了思绪,不由微微一愣,对那人道:“正是。”
“我们光明神教四护法特来取你性命!”那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光明神教?什么狗屁的光明神教!大胆魔教,竟敢轻言取人性命!”刘润琛大喝道。
“光明神教办事,闲杂人等休要多管闲事!”那为首的黑衣人道。
“好,我刘某人今日偏要管一下这闲事,小山你看好了我的拳法,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刘润琛说着,一拳便向那黑衣人首领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