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五十五章(1 / 1)

这个时候离日出还有段时间,借着手电筒的光能判定这里是一处山崖,没多高没多陡下面布满乱石,大大小小碎了整个破面。单斯远看了看四周不禁想笑,真是颇有许清音特点的墓地。

“这个地方能看到你家吗?”单斯远问道,把手电筒调成远光模式递给田小守。

“能看到,小时候闹脾气不想回家我都会跑到这儿来,然后我妈就来这儿喊我吃饭。”田小守接过手电向正前方照去,可惜离的有些远就算这个瘦点的光已经照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仍然找不到田小守的家。

但能照到回家的方向就够了。

田小守关了手电筒,靠着墓碑坐下,衣服穿得太厚感受不到石板的冰凉,田小守不满地看了眼单斯远,单斯远正在看着墓碑后鼓起的坟包,坟包上也长了不少植被,仔细看得话却不是杂草,更像花?

“我记得许清音不怎么喜欢花,她说那些东西都太娇贵,让人碰都不敢碰。”单斯远记得很清楚,单狩曾经为了许清音一句不喜欢花把单家本宅所有的花都换成了长青植被,包括那些颜白废了不少劲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花。

“是啊,我奶奶每个季节都会从山上移些野花回来种在院子里,我妈看见都会绕路走,不过没人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着。”田小守把头向后仰,总算接触了墓碑的温度,放心似地舒了口气,“像个笨蛋一样,一句喜欢非得憋到快死了才说,说想像奶奶一样,在坟上种上野花。”

单斯远忽然想起来了,喃喃说道“阿拉伯婆婆纳。”

“我擦,这样你都看得出来?!”田小守一愣随手就拽了株,仔仔细细翻看了遍可怎么看怎么像杂草。

虽说阿拉伯婆婆纳是很常见的野花,但就是因为太常见没多少人知道它的名字,他们这边也是叫“野兰花”,直到许清音死前指名要把这花种坟头上田小守才去查了,知道这种蓝色小花竟然还有这么个神乎其神/的/名/字。

“有段时间单家本宅没有任何花卉,许清音就跑上跑下去找,最后只找到这种野花。”

“你陪她找的?”

“她拽着我找的,大夏天非要到处跑结果回来就中暑了。”

单斯远想了想还是没把事情说完,有个开头结尾就好,田小守不用知道当时颜白中暑单狩一心一意照顾她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也中暑了。单斯远就算体格再好,当年也不过是个7岁的小孩,在高温预警的室外暴晒了三天,连大然都受不了,单斯远怎么抗得住?

然而对单斯远而言虽然从头到尾照顾他的只有管家,还被单狩训斥一顿没照顾好许清音,可误打误撞还是让单斯远知道了件挺开心的事。回来看见自己精心养护的花卉全部不见了,颜白第一次和单狩大吵了一架,顺便把他也带上了,不顾自己往日最在乎的颜家大小姐的形象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大骂单狩的各种失职,最后竟然逼得单狩还和他道歉了。

第一次见到颜白那么大声说话,第一次听到单狩别别扭扭的道歉,所以单斯远印象深刻,连那种自己只在书上见过几次的野花的名字也记了下来。

“好笨。”田小守敲了敲墓碑,看着自家妈妈简直无奈,不过敲着敲着田小守也想起件事来,“颜白有来看过我妈,嗯,应该是我妈头七那天吧,跑我妈墓前什么都不说就敲了敲墓碑就走了,我当时还以为神经病进村了。”

“八年前?”单斯远不可置信,自从当年许清音“死后”颜白基本不回国了,唯一回来那次是八年前因为自己十八岁成人宴会被外公“请”回来的。颜白怎么会找得到许清音,还是她一直都知道许清音的情况……

“啧,我看你的皱纹是长定了。”田小守看见单斯远又皱眉不爽地给了单斯远一手肘,“那是我妈,我都没烦成这样,你想那么多干嘛?真是闲的。”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说真的事到如今我想明白了,我一定会查清楚当年的事根据情况该怎么办再怎么办,然后我自己也会把歌唱好把戏演好,这样就够了。”

田小守说得无比笃定眼里没有任何迷惘,单斯远听到这话却一时语塞。这样就够了,单斯远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一路上田小守不断讲述他的人生,五味杂陈可也足够精彩,相较之下单斯远回想了下过往的二十六年无处不体现着贫乏。

如果要单斯远概括,当然可以来一次精彩演讲,让人肃然起敬。但仔细看看,实在乏善可陈,无谓是学习工作然后继承单家,什么时候算够,单斯远自己都不知道。

田小守站起来又摸了摸刚才自己头靠着的地方,已经温热,嗯,那就差不多了。白天不是要上学就是帮家里干活没多少时间能来看许清音,田小守一般都是晚上过来,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和许清音说说话,说到把墓碑焐热就差不多该回去了。

习惯成自然,不用看表田小守都能好把握时间,田小守向单斯远伸出手,“起来吧,等走回去就差不多日出了,睡到下午我们回去。”

单斯远抓着田小守的手站起来,又看了眼周围笑道,“不等鬼火了?”

田小守想抽回手没抽回来,啧了一声,“等毛线,我妈明显不想见你,走了,别吵她,要不小心她晚上托梦去找你。”

“那就让她来好了,我正好把我们结婚的事和她报备一声。”

“别,你真别吓她,你喊她姐姐要真和我结婚这辈分就乱了。”

田小守一副瘆的慌的表情看了眼单斯远,又笑着朝许清音的墓碑挥挥手才拉着单斯远往回走。单斯远也没反驳,田小守说得是实话。单狩要单斯远喊许清音妈妈可是许清音才大单斯远11岁别说单斯远不愿意喊,许清音自己听着都别扭的想死,这事也就这么搁置,偶尔心情好了单斯远才会喊许清音一声清音姐。

不过自从单狩把许清音带回家,单斯远就没有再喊过单狩爸爸直到后来许清音死了单斯远成年了,这家庭称呼才又回归正常化。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上时田小守怀揣满腹心事到两个墓碑前吐露干净了下山倒是轻松多了,而单斯远却好像跟在田小守后面把田小守的顾虑都捡起来了似的,上山时想着要见到许清音或许能放下些心里的愧疚,但真正见到反而愈发苦闷。

对单斯远而言,许清音就像是劫难一般,渡过劫数不难,难的是这之后所要面临的遗患。一环套一环,行至山脚单斯远有些不确定自己不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田小守是不是对的。单斯远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但他明白没有彻底解决的事总会影响后续其他事情的展开。

“凌晨3点53分,我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整,在你口中的成年礼……”

单斯远刚想开口,田小守却哼起歌来,山脚下是一大片田地,两人并肩走在田间的小路,清澈透明的歌声轻轻在两人间回荡。田小守唱的声音很小,四野一片寂静只有田小守的歌声和田间水渠细小的流水声,单斯远知道自己开不了口了。

这样的平衡能维持多久就是多久吧,等日后倾斜自己也到倾斜那一边去就好。

哼唱这首歌是兴之所至,最开始这首歌是田小守写个许清音的,在比赛的舞台上想要唱给许清音听,而现在身边只有那一人,田小守想着也该补给单斯远一次。上次的演唱会他也是抱着这种心情唱的,只是那时田小守知道单斯远坐在台下某个位置听歌的人却有很多。

这次倒是真正唱给单斯远一个人停,还颇有点不好意思,比上台还紧张。田小守手心沁出微微薄汗,感觉到那让人刺痒不适的汗水田小守偷偷看了眼单斯远,手电的余光太过微弱田小守看了半天才发现单斯远又在想事情。

田小守不爽,歌哼到一半戛然而止扯着单斯远加快了脚步,单斯远奇怪但也没问。下了山路就不远了,这次田小守没去安磊家而是带着单斯远去自己家后门。

田小守用眼睛打量了下墙头,安磊爸妈估计帮他修缮过,又加高了十几厘米。田小守问单斯远,“好久没回来想回家里睡一觉,你来不?”

单斯远拿手电照了下院子,里面的陈设很多都被什么东西盖着不像是有人正在住的,联想田大树现在的情况,单斯远说道,“一起睡,不过这房子你买下来了?”

“那当然啊,我爷爷奶奶好不容易盖的房子干嘛要给田大树糟蹋了,再说我接那么多通告也是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好吧。”田小守从单斯远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撇了眼紧闭的后门,站到墙前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我忘带钥匙了,所以得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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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田小守试着跳了一下,手刚好够摸到墙头。田小守不由感叹,他家什么都没有安磊爸妈干嘛还要自掏腰包把墙体加高,这下好了翻不进去了。

单斯远看着田小守苦恼的样子摇头笑了,走上前揉揉田小守的头发说道,“你踩我肩膀上去吧。”

田小守狐疑地上下打量了遍单斯远,很干脆地嫌弃,“别以为你比我高十几厘米就爬得……我擦!”

田小守正说着,单斯远把背包往院子里一扔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快速助跑,一跃而起在墙上踩了一脚轻轻松松就翻上了墙头,坐在上面看着田小守自动改口。

单斯远调整了下姿势,向田小守伸出手,“向我刚才那样助跑,我拉你上来。”

“我下次就拜托干爹干妈在墙上洒满玻璃渣子!”田小守咬牙切齿地嘟囔,走到后门蹲下刨了刨随即就笑了,“单斯远小心别踩到院子里的东西,崴脚了我就先自己回去赶通告了。”

话音刚落单斯远就听见细细碎碎的开锁的声音,拿手电筒照过去单斯远无奈扶额,“你在局子里学的新手艺?”

田小守听到这话手狠狠顿了下,安妈妈很细心还定时替换铁丝,这么多年没回来去以前放铁丝的地方找都还能找到新的铁丝。田小守得意地笑了,“那可不,我当时还想着出来这也是个吃饭的活计,学得可精了!”

确实手艺精湛,不过这技术是田小守自己摸索出来的,田大树没给过他钥匙田小守又经常半夜跑出去许清音的墓地,可不得学好开锁技术?田小守先进了院子也不管还坐在墙头的单斯远,他还要先去找东西止血。

擦,真是过不得好日子,这么点时间就把手养嫩了,铁丝随便扎一下就能流这么多血!真tm不爽!

可惜单斯远听不见田小守内心的咒骂,还在拿手电筒照田小守说得院子里的东西,还真亏田小守提醒了句,墙下放了一排大大小小的陶罐要是随便跳下去又是一场灾难。单斯远走进屋子的时候田小守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房间不大普普通通的农家两层小楼,单斯远最后在浴室找到了田小守。

浴室的门隔音效果很差,门内水声渐渐利利单斯远听得清清楚楚,却在门外无奈收拾田小守的衣服,他的洁癖实在忍受不了衣服随便堆在一起。单斯远正收拾着,门刷一下打开,单斯远不自觉抬头看去结果门立刻又关上。

被门带起的风擦着脸呼啸而过,单斯远不自然地拿手擦了下鼻子,然后门又被打开了一条缝,田小守头从缝隙钻了出来。

“我擦,单斯远你拿我内裤干嘛?!”

……

一场误会算是彻底把田小守那些莫名燃起的小忧郁笑得烟消云散,可即便内心笑蹦了田小守表面上还是一副万分嫌弃地样子,甚至几次都拿看变态的眼神审视单斯远。单斯远无可奈何,对上田小守他总是显得不善言辞,就算解释田小守也能用各式各样的话怼回来。

而这就是单斯远不擅长的,二十六年的人生里都没有遇到过说话粗糙即便不占理也能掰出三分歪理的人,更别提被占到几分道理的时候那股不饶人的劲儿。所以单斯远争辩一两句就不再说了,再气闷着去做自己的事,在田小守看不见的地方无奈苦笑。

平常逗逗田小守也就算了,如果田小守表现出不愿意单斯远就不会再做第二次。这次单斯远穿着睡衣躺到床上,可习惯性去抱住田小守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睡衣,好像只穿了内裤?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田小守感觉到放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向下滑等待已久般找到目标物一巴掌抽了上去。

田小守一只手钳住单斯远的下巴让单斯远看着自己,表情倨傲得犹如某王国的国君,问道,“你要干嘛?”

单斯远的眼里瞬间被田小守的面容占满,挪不开视线,这样的田小守好似有种神秘的蛊惑,让人想亲近却又隐隐担忧对方干脆地拒绝。“为什么不穿睡衣?”一开口,单斯远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喑哑。

“是啊,为什么不穿睡衣呢?”田小守勾唇一笑,连眼睛都笑得带起了弧度,之前的倨傲表情瞬间化为得意,田小守又向单斯远凑近几分,松开钳制住单斯远下巴的手慢慢抚上单斯远的侧脸,而自己也凑到单斯远耳边轻轻说道,“我记得有人喜欢裸睡,还说过一大堆裸睡的好处,所以今天想试试。”

田小守的靠近让单斯远更加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不知道怎么用言语形容这种好似天然相吸引的感觉,总之感官已经做出了最直白的描述。

单斯远硬/了,仅仅因为田小守附耳的一句话,便挑起了情/欲。

单斯远这次是真的只能苦笑了,从没想过自己的自制力竟能这么简单崩盘,单斯远自觉松开田小守往后挪了点位置说,“别玩了,睡觉吧。”

“你在玩吗?”田小守又挪向单斯远,毫不退让,收起笑意问道,“还是说你想玩?”

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田小守问得太快一不小心把心里话也问了出去,话音刚落就想补上解释,但单斯远比他更快。

“怎么可能是玩?”单斯远明白了,很快懂了田小守话中的意思。单斯远再次抱住田小守,额头抵着田小守的额头专注地看着田小守说道,“我有必要玩场游戏把自己赔进去吗?”

赔进去?到底是谁赔进去了?田小守真想问,问问单斯远也问问自己,再问一遍这个在心中早就有答案的问题。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或许是此刻适合做些什么的气氛给两人同时灌了*药,等大脑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与对方唇齿相贴。

对待性/事单斯远从未沉溺过,反而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他更喜欢看猎物因为情、欲着迷自乱手脚从而自投罗网。所以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等待模样,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却不肯多花一分力气。

但前提是对方不是田小守。

“唔。”田小守被单斯远吻得闷哼出声,不禁睁开眼想看看单斯远究竟怎么了,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可田小守从未见过这么粗鲁甚至带着点残暴意味的单斯远。陌生的感觉让田小守也跟着兴奋起来,身体内像有股奇怪的电流在乱窜,可也不像无迹可寻,每一处酥麻的地点好像都跟单斯远四处游走的手有关。

每到访一处,再离开时就是一阵不适,酥麻又燥热,让人烦躁又让人莫名兴奋,很想将这种感觉也还给对方,大概就是不甘示弱的心情。

唇瓣被人含住深深吮吸,等田小守吃痛想要开口时单斯远好像蛰伏已久的某种大型食肉动物,带着让人恼火的粗鲁就闯进田小守口腔,四处扫荡势必把所到之处都一一标记以宣誓主权。

田小守被单斯远吻得有些发昏,索性闭上眼去回击对方,都是男人谁没点征服欲?即便没有经验没有技巧田小守也不想示弱,毫无章法开始用舌头抵御单斯远的随意肆虐。

但经验这种东西在性/事上确实是有的一方比较占便宜,单斯远注意到后暂时离开了田小守的唇,因为长时间的深吻单斯远离开时两人唇间还有相连的“银线”,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起来,田小守的卧室没有窗帘,光亮洒进室内两人的视线皆被这细细一条线吸引。

“看毛线。”视线对上的那刻田小守的脸以可见的速度蹿红,田小守恶狠狠骂了句赶紧扭过头去,“银线”断裂,田小守红了耳尖。

自己声音怎么可能变成这样!靠靠靠,田小守简直想让自己原地爆炸,知道单斯远在看着他却莫名胆怯不敢再看单斯远,更不想再开口。田小守怕自己再一开口又是浸满情/欲的声音,甚至他自己听来都带着诱惑,简直了!

单斯远听到田小守带着怒气的呢喃眼眸瞬间暗了下来,想俯下头去再度亲吻却硬生生顿住,不能急不要急单斯远一遍遍告诉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能因为自己急躁毁掉?单斯远用手抚上田小守的脸,宽厚的手掌几乎完全占据了田小守的侧脸。

单斯远撑起身子也侧向田小守那个角度,看着田小守说,“不看,只看着你。”

简简单单的话,甚至作为情话都不及格,可是贵在直白,让对方没办法再误解进而再逃避。

“你!”田小守避不开单斯远,无论怎么扭头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家伙都能把头转到哪里去,根本就避不开单斯远的目光。田小守慌了起来,尽管是自己挑的事,可当要面临其产生的后果时,田小守连眼神都不敢和单斯远对上。

“我可以吗?”单斯远干脆抚着田小守脸不让田小守再躲,直视田小守问道。

“可以什么?”田小守蒙圈了,单斯远的目光目的性太强,田小守被盯得只想避开,一不小心就同意了。

田小守说:“可以……”吧?后面那个“吧”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田小守就因为单斯远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这个字了。

“嗯……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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