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珀轻轻在塞隆耳边说:“我命令你……吻我。”“塞隆!”
孩子兴奋地大喊一声。
风呼啸而来,吹着她的衣服,甚至有要把她吹走的趋势,魔狼这时候却发出了警示的低吼。希珀敏锐地感受到了风的流动,但闪电已经虎视眈眈了,它们雀跃地抖动着,似乎是要顺着风的管道一直跑到地面。
风的尽头可是塞隆!
希珀奋力地张开双臂,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命令这些躁动的元素对她臣服,风开始围绕她打转了,和艾梅科特斯的风结界一样的小型结界在她身旁出现,狂乱的风被她升腾起来,松开了塞隆的手。塞隆失望透了,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相当危险的行为。风元素是一种脾气最难以预测的元素,所以她这一法术引起的后果也难以预料。
但多半不是什么好后果,**师在停止维持法术之后,风结界仍然旋转着,越来越多的风感受到了这个好玩的游戏,加入了进来,看不见的元素躁动一瞬间传入了云层。
一定会形成龙卷风的。**师笃定自己的判断,对巨大的魔狼喊了一声,然后一把把塞隆拉进了自己怀里。
“塞隆,抱歉,我们得回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土之子,元素生物隆隆地往法师塔的方向走过去。
塞隆着急地看着空中,看着**师的风结界引来的骚乱,挥着小手说:“不,不,它们,要来了!想玩!”
**师有点恼怒地捏住了孩子的肩膀,捏痛了还未完全愈合的烧伤疤,“塞隆!我不想惩罚你!提乌斯!闪电!”
魔狼本来夹着尾巴小跑在前面,听了她的话,呜咽着扭过头,不情愿的样子像是在惧怕什么,然而还是深深吸气,闭上眼睛把一团硕大的电光球吐了出去。
光球在天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到达顶点的时候不知是被什么拉扯了,紧接着扩大成了一条直线,一头通往天空,一边通往地下。
那里就是她们刚才站的位置,沙砾消失了一半,在电光之后留下了一个浅坑。
塞隆惊叫一声,然后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师没有回头,她甚至往前一跃跳下土之子,疾跑几步,回过头来,大声喊着:“提乌斯!”
提乌斯呜咽两声,吐出闪电,天上降下的极其粗大的闪电被引导到一边,离她们更近了,碎石被炸得纷飞,强烈的魔压差在希珀的指尖形成金色的辉光,她一只手抱着塞隆,一只手在虚空中勾画,风盾挡住了劈头盖脸的碎石,塞隆本来已经吓得把脸埋在她颈子里,直到感受到她在跑动,才偷偷抬起来。
闪电就追在她们身后。通常闪电只会选择突出的物体,但风元素的活跃引起了雷电的暴动。闪电不再选择艾梅科特斯顶端的金属线圈,而是直接朝着她们冲来。希珀的法术最初引发了一条闪电喜欢的风通道,而塞隆的惊呼则一再地暴露她们的位置,这一点不需要希珀给她解释,她也能感受到元素的狂乱。
“希珀……是不是,我的错?”
“算是吧。”**师中肯地回答。
“我们……会死吗?”
“不会。”她一挥手,风球托着提乌斯的屁股把它往前送了一段,忠心的大型犬回过头来等待她,但**师严厉的目光催促着它继续往前跑,过了一会儿,它又回过头,不停地吐出闪电球,引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织成了网状的雷电。
这种级别的球状闪电魔狼也无法一次吐出很多,几次之后,它的力量耗尽了
**师感受到了被雷电盯住的感觉,浑身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连头发也根根向上,她怀里的塞隆大概也感觉到了,惊恐地问:“希珀,这是什么?”
“闪电。”**师此时依旧冷静,从感觉到静电到闪电劈下来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把塞隆扔出去,转身对着虚空大声呼喝:“‘丘山重叠’!”
隆隆行走的土之子忽然活化,体积迅速增大,横亘在**师面前,闪电击中了刚刚挺起的岩石上,亮眼骇人的电光像铁水一样迸溅,**师的双手像是被金色的流光包裹着,随着她念出“高耸入云”,复杂的空书也溢出耀眼的金色,岩石城墙再一次长高,挡住了连续下劈的闪电。
“提乌斯!”
魔狼呜呜地哀鸣,然而还是听话地吐出一颗小小的电球,小球划着抛物线丢到了城墙的顶端,**师转身解开罩氅,黑色的罩氅随即被卷入了风中,她逆风奔跑,拉起忍不住哭了的塞隆,一边画羽毛一边把她拽进自己怀里,提乌斯吐着舌头,喘着粗气,一直跟在她身边。
离艾梅科特斯的风墙不远了,她从刚才就一直后悔不小心走得太远,以至于跑回来这么艰难。
她脱了鞋子,惬意地在微风中踩着会自己发热、还会自己抖动的棉垫,心想也许塞隆并听不懂,但希珀就是想告诉她这些事情。至少塞隆很喜欢听她的声音。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遵循某种规律,而这些规律都能被认识到,就算现在不能,但总有一天能。一切都会是可知或者即将可知的。这就是人和野兽不同的地方,或者说……智慧生物和野兽不同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精灵、兽人、龙类在这一点上都是相似的。虽然总有人认为我们比精灵和龙低一等。”
塞隆无声地点点头。但希珀并不确定她听懂了。
“人最终能利用这些规律,你知道的越多,你能统御的事情就越多。你知道的关于元素的事情越多,你能用元素来做的事情就越多。”她的食指在空中写下一道复杂的记号,在旁边散步的土之子就这样被放逐回元素界面了。
“所以,不要害怕风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面对它们的时候是安全的。”
塞隆抬头看着她灰色的眼睛,“像你一样吗?”
希珀笑了笑,“算是吧,但我们一般不在阴雨天出去。你应该仍然记得这一点吧?你保证过。”
塞隆点点头。
希珀也满意地点点头,“是的,首先,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首先应当?”
“没有……盾,不对自己用,‘侵害’,法术,是吗?”
希珀欣然点头,“有一个小小的错误需要修正,‘伤害’,我们一般不说‘侵害’。”
有一点希珀可以确定,她的小野兽没有任何死灵法术的天赋,大多数时候,一个死灵法师只用‘侵害’这个词就能牵动世界上少得可怜的一点“暗”,施放最低级的影子类法术。她纯粹的,是个元素使者。
“没有盾,就不对自己用伤害法术。”
希珀笑了起来,“好的,你会说‘就’,这很好,记得这个词,你以后常常会用到它。”
塞隆也跟着她傻笑起来,这个词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没有什么机会说罢了,但是这个时候她并不明白这个表示递进意味的词汇在她以后的人生里会有多重要的地位。
“为什么,龙,人,低一等?”
“因为总体来说,龙类比人类聪明很多,也比人活得久的多,它们能学习比人类多得多的规律,也天生就能做许多人类从来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显然太抽象的说辞她还理解不了。
“它们天生会飞,也天生会魔法。”
塞隆露出疑惑的表情,希珀猜想如果她年纪再大一点,也许就会说“我也天生就会魔法”,想到这一点,她就莫名地觉得快乐。
“人,笨?”
希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虽然大多数人类没有很突出的天赋,但更多的人只是懒于改变自己,还为自己的懒惰找了很多借口。人类的寿命相对很短,语言也因此更有效率……就是说,同样的一句话,在龙语和精灵语里面都很长很复杂,在人类通用语里面则是很短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说,同样的一年时间里,人可以学到的知识比精灵和龙族要多很多,只要你愿意学。”
塞隆显然不是很理解,但希珀认为没有必要再解释下去了,塞隆不可能听懂母语与思维模式的关系,否则她们的对话会很快成为百科全书一样的扫盲。
虽然幼儿需要一个百科全书式的老师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但凡事自己从书中找答案才是一个学者应有的学习习惯。
我应该教她识字与读书,这样她就能和我小时候一样安静地在那坐一整天,而不是拉着所有的元素或者我陪她玩。
接着她又十分遗憾地想:塞隆也许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识字时间,事实上人们似乎有一种共识,那就是孩童学习任何东西的最佳时间是九岁之前,那之后学任何东西似乎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然按她的看法,学习某种技能或者语言从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但如果过程痛苦又枯燥,则会让大部分人丧失应有的热情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