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双腿既已恢复行走,曾经向左边歪斜了厉害的嘴,缩得厉害的舌头,此刻自然也恢复了正常,凌厉的目光,朝皇后身上一扫,望向皇上,“若非武功高强医术了得的寒王妃一直侍候在侧,哀家此刻只怕早就遭到这两名刺客的毒手。”
皇上听得脸都黑了,当即沉声质问两名黑衣蒙面人,“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皇太后?”连问了几声,两名黑衣蒙面人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对皇上的问话置若惘闻。
皇上望向林依隐,林依隐赶忙毕恭毕敬道,“回禀皇上,他们被隐儿用银针封住了穴道,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
皇上急得直跺脚,“快将他们的穴道解开,朕要亲自审问他们。”
“皇上您稍等片刻。”林依隐说着,先后将两名黑衣人藏在牙缝里的毒药拿出来,左手随意一挥,收回了刺向他们身体各个穴道的银针,望向皇上,毕恭毕敬道,“启禀皇上,隐儿已经拿掉了他们藏在牙缝里预备自杀的毒药,同时解开了他们周身的穴道。”
这时皇太后在庄嬷嬷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杨公公给皇上搬了把椅子,挨着皇太后的坐椅摆下。
皇上落座,皇后在皇上侧边站着。紧紧绞着绢帕的双手,此刻绞得更紧了。心情很是紧张,一双眼睛不自觉地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在两名杀手脸上。恨不得和素英一人一只发簪,分别刺向这两名杀手的心脏,让他们瞬间毙命,永远也开不了口。
可是皇上就坐在面前,而他们早先藏在牙齿缝里的毒药又让林依隐那个小贱人发现了,没收了,他们如今被五花大绑,还没了毒药,自杀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和素英若贸然出手将他们杀死,无疑是将自己的罪行暴露于人前。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在这火烧眉睫的生死关头,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皇太后,忽然灵机一动,上前几步走到皇太后面前,扑通跪倒在地,笑容满面喜笑颜开道,“皇太后的半瘫症得以痊愈,臣妾实在太高兴了!相信顾家九族几百口人听到这个喜讯,也会像臣妾这般高兴。”
皇后之所以这么说,一是提醒那两名杀手要顾及自家九族几百口人的性命,二是提醒皇太后一定要顾及顾家几百口人的荣耀。
听了皇后这话,皇太后刚才铁了心要把皇后废黜的心忽又柔软了许多,是了,不能不顾及顾家几百口人的无上荣耀。遂望向皇上,温声道:“哀家大病初愈,不喜吵闹,命人将这两名刺客带下去,交由宗人府审理。”人一旦到了宗人府,要灭口,轻而易举。
皇上刚要说话,就看见两名刺客的嘴里不断流出鲜血,知道他们这是咬舌自尽,忙吩咐林依隐,“寒王妃,快!快看看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时皇太后突然大叫起来,“哎呦哀家的头疼的要命,腿也在抽筋了!哎哟哎哟”
皇后当即跪爬到皇太后面前,抱着皇太后的大腿,嚎啕大哭,“皇太后您这是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寒王妃!快!快过来看看皇太后!”
庄嬷嬷扶着皇太后不住地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没事吧?太后娘娘,寒王妃,快!快!”
原本要对两名咬舌自尽血流不止的刺客,进行紧急施救的林依隐,不得已只得撇下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蹿到皇太后面前,伸手替她把脉。
四指一搭向皇太后的脉搏,知道她有意护这两名刺客,不,不是护着两名刺客,而是不想听自两名刺客嘴里套出来的任何话。
知道自己巧施的妙计又要落空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无奈,却又不得不强挤笑颜,陪着皇太后演戏,“太后娘娘大病初愈,情绪不宜波动,居住环境不宜吵闹。不过,也不用太过忧心,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皇后见皇太后果然顾及顾家荣耀,有意袒护自己,心里好不得意。
可是当听到林依隐说,皇太后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原本如释重负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皇太后的身体痊愈之后,就意味着自己往后在后宫的日子将继续受人压制,心情瞬间极为不爽。
转念一想,造成这一系列后果的,都是眼前这位自诩医术过人的小贱人,本宫非想个法子尽早将她除掉!
想到这里,禁不住咬牙切齿,狠狠地剜了林依隐一眼。
林依隐正在陪同庄嬷嬷将皇太后扶回床榻上,根本无暇顾及皇后的冷眼。
与此同时,皇上下令护卫御林军,即刻将两名尚未完全断气的刺客排出康宁宫,剁了喂,狗自是不用提的。
太后的寝宫里,此刻有皇上、皇后、林依隐、庄嬷嬷、素英。背后垫着一床褥子的皇太后,斜斜的躺在床榻上,望向皇上,语气平和,“皇帝留下,其他人先退出去吧。”
林依隐、庄嬷嬷、素英朝皇太后躬身一揖,恭恭敬敬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太后床榻前,紧紧握着皇太后的左手,旁的话没有说,却是带着哭腔一个劲的喊:“姑母,姑母……”
皇太后缓缓闭上双眼,右手朝皇后轻轻扬了扬,意思是你也退出去吧。
皇上望向皇后,“皇太后说的话,皇后没听见吗?”
皇后不得已这才站起身,泪眼迷离地转身往外走,且往外走且不断回头,依依不舍地哭喊,“姑母,姑母……”
皇太后何尝听不出皇后称呼中的意思,她称自己为姑母,不过是提醒自己与她同姓同族,不论做什么,都要顾及顾家的荣耀,而自己偏偏是最顾忌顾家荣耀的人。
皇后走后,皇上坐在皇太后的榻前,拉着皇太后的手温声问道,“母后是否知道那两名刺客的幕后指使是谁?”抬眸望向皇太后,见她怔怔不说话,知道她是默认自己所说的话,极为不解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袒护?就为顾忌顾家的荣耀,便纵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