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凡事讲证据,讲动机,身为皇太后的陪嫁丫鬟的庄嬷嬷,按照常理是不可能给皇太后下毒的,除非有动机。
可是,若按照常理,皇太后位份和权柄是天下之最,整个大安朝,没有一个人会对她下毒,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下毒,可她偏偏还就中毒了。
是有人特意为之,还是皇太后自己平日的饮食习惯所造成的呢?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没有用这种手法治疗过……”
“所以他们没能医治好皇太后,甚至可能搞不清楚皇太后的真实病情。”
“可是……”庄嬷嬷还想说什么,皇太后伸手一把把她拉住了,张了张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声。
林依隐闻声,扭头看向皇太后,见皇太后的嘴朝左边歪斜得愈发严重,舌头收缩的愈发严重,根本没法再发出一句正常的声音,就连动作也跟不上思维。
值得庆幸的是,瞳孔的光泽还算清澈,意识尚算清楚。
“太后娘娘同意隐儿采取任何手法对您进行医治,对不对?”
皇太后肥胖的脸上,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艰难地应了声,“嗯。”
“可是……”
林依隐一把将庄嬷嬷拉到一边,左手紧捏皇太后的大脚趾,右手挥刀,动作利落地朝脚趾头上轻轻一划,一滴接一滴的黝黑血液冒将出来。
林依隐趁庄嬷嬷不注意,抹了一点黑血到左掌心。
没过多久,灵镯传音:解药配置成功。
林依隐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袖兜,掏出那颗灵镯空间当场调配的解药,端起搁在床头案上的那碗温开水,服侍皇太后将它服下。
皇太后服下药丸之后,庄嬷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神奇的发现,她那原本蜡黄的脸色,在慢慢慢慢地恢复红润,严重歪向左边的嘴角在缓缓缓缓地挪正。
“水,水……”
庄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凑上前,微微向前一探身,低低的声音问,“太后娘娘您刚才说什么?”
皇太后眼珠悠悠一转,指向案头上搁着水杯,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道,“哀家要喝水。”
“啊——”庄嬷嬷惊叫的同时,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张得大大的嘴,眼圈越红,鼻头一酸,激动万分地喜极而泣道,“太后娘娘您没事儿了,太后娘娘您没事儿了……”动作温柔地扶皇太后坐起,边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喝水,边泪光闪动的望向林依隐,哽声道:“寒王妃不愧是隐者神医的高徒……”
林依隐鼓捣着手中的银针包,头也不抬地对庄嬷嬷说,“别高兴的太早,刚才那粒药丸只能起到‘滋阴熄风,开音利窍’的作用。”
神态雀跃的皇太后,顿时像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情绪在瞬间失落无比,“你的意思是只能让哀家开口说话,却不能让哀家的双腿恢复行走?”
林依隐上前,斜斜的身子坐在皇太后的床榻边缘,拉着皇太后皮肤细腻却依然僵硬冰凉的手,表情认真地温声道,“您想不想让自己的双腿恢复行走?”
皇太后一听,火了!“你这是废话!谁稀罕一直坐在那把破轮椅上面让人推着走?”
看到皇太后这个反应,林依隐微笑浅浅道:“只要您想恢复行走,隐儿一定拼尽全力帮您……”
皇太后眉头一皱,“过程是不是很辛苦?”
不愧是皇太后,居然能够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林依隐抿抿嘴,冲皇太后轻轻点点头,“不是一般的辛苦,而是很辛苦。”
“只要能让哀家双腿恢复行走,再辛苦,哀家也一定能忍得住。”
“那咱们拉钩钩?”林依隐伸手要和皇太后拉钩。
皇太后笑容可掬,活似一个淘气的大孩子,“拉钩就拉钩,谁怕谁呀?”
“呵呵。”林依隐笑,笑得很灿烂,“不许反悔哟!”
“绝不反悔!”
林依隐望向庄嬷嬷,“麻烦您取笔墨来。”
“是。”
皇太后笑道,“还要给哀家立下军令状不成?”
林依隐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隐儿不敢。”
“寒王妃,给您笔墨。”
“谢谢。”林依隐提起笔,刷刷刷,一口气写满七张纸,将笔往砚台上轻轻一放,拍手笑道,“大功告成。”
皇太后望向庄嬷嬷:“快拿过来给哀家瞧瞧。”
“是。”庄嬷嬷当即将写得满满的七张纸,恭恭敬敬地捧到皇太后面前。
皇太后初以为是药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这……这不是药方,这是菜谱,而且全是素菜的菜谱。哀家素来无肉不欢,你,你……你这一张张素菜菜单开出来,不会是让哀家从此天天吃素吧?”
说到后面都带哭腔了,“哀家是让你给哀家医治双腿,不是让你给哀家开出节约银子的菜谱啊!你该不会是在紫云殿喝高了才过来的吧?哀家要的是医治双腿的药方,不是素菜的菜谱。”
皇太后说话的时候,林依隐一直笑笑地望着她,待她说完了,她才似笑非笑地问:“太后娘娘想反悔不成?”
“你刚刚并没有说给哀家开素菜菜谱啊!哀家要是知道你是要给哀家开素菜菜谱,哀家是断断不会与你拉钩的。”
林依隐敛住笑容,一本正经道,“太后娘娘的双腿,能不能恢复自由行动,就看您能不能按着菜单坚持食用半年了。”
“什么?半年?”皇太后听的想要站起来,双腿动弹不得,站不起来,急得她用双手将床榻拍得啪啪直响,“一天两天尚可忍受,半年可就是一百八十天啊!”猛地想起一件事,“你的意思是,哀家必须按着菜谱食用半年以上,双腿才能恢复自由行动吗?”
“那倒不是……”
“那还吃它们做什么?”皇太后说着瞬间将七张菜谱,揉成一个大纸团,随即像扔蹴鞠似的将它们扔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