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一问,那边院子里的人可能是听到了声音了,冲过来站在新芽身后,满脸泪痕头发凌乱一身狼狈,冲着黄衣哀求:“求黄良娣救命啊!”
新芽在一旁解释:“她说她是六皇子的妾室,孩子生病了求到了你这里来。”
黄衣还没反应过来,六皇子不是穆亨的兄弟吗,他不在灵武啊,他妾室怎么会在这里?随即想到穆亨已经继位了,所以这个六皇子就是穆亨的儿子穆僴(xiàn)了。
这个六皇子母亲姓韦,是穆亨第二任妻子,也和离了。原本也只是个妾,后来穆亨当了太子就把韦氏立了太子妃,娘家也算是世族了,可惜后来出了点事,家道中落。
昨晚睡觉前黄衣还听穆亨说是他被逼与发妻和离,今儿就见到他儿媳了。哦不,妾不算是媳妇,正妻才算。
新芽还在那嘀咕:“生病了应该找疾医啊,找良娣有什么……”最后一个字,在黄衣的眼神里消在了嘴里。
黄衣看向焦急的年轻女子,问她:“宫里应该带了太医出来,灵武这边就算有疾医也不如太医,为何求到我这里?”
“良娣你知不道啊,宫里的太医有些在路上去了,剩下的很多都被调去军营,洪太医他不善幼儿科。”
这母亲急急的回答,然后一嘴苦涩:“我要是求到太子妃那里定会被喝斥只能等天亮了去请人,但现在来及了啊!”
太子妃指的是张惠,想来这人还没有换过身份来。黄衣思索了一下,转头问新芽:“你知道灵武哪个疾医的医术好吗?”
新芽摇了摇头。
黄衣也不知道啊,她转头对着这母亲说:“我也不知道灵武哪个……疾医医术好。”说的一急,查点把大夫用出来了,这疾医真是说的别扭。
看到对方一脸绝望,黄衣边向外走边继续说:“你要把孩子带着去黄府吗?先让黄府的疾医帮着看一看,再让人去找好的疾医请过去。”
对方连连点头,跑去抱孩子,黄衣让新芽去找人套牛车,自己取了点钱锁了门。
黄府离这里也不远,不过走过去也得十多分钟了。
等孩子抱来车已经套好,黄衣正要上车,她后娘慕容氏身边的石氏可能听到动静追了过来:“小娘子,天色未亮,你出门做何?”
“有孩子生病了,带着去找疾医。”黄衣说,看着挡在牛车前的石氏,冷声说:“快让开。”
“有下人呢小娘子,你如今是天家人,新婚不能随意出门。”石氏半步不让,还给车夫使眼色。
六皇子的妾焦急而又恳求的望着黄衣,黄衣看她怀里的孩子面色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高烧了,抽过车夫手里的鞭子问:“让不让?”让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人怎么去找医生?下人跟主子能一样吗?
陈朝民风开放,未婚女子都可以出门不戴面纱,更何况她一个已婚的,真是笑话。
石氏有些气弱,不过想着黄衣也不敢打她,并不回答,只挡在了车前道:“小娘子回去吧,有我呢,我带贵人去。”
黄衣不想耽搁,扬起鞭子,鞭子抽了下去,石氏不防黄衣真敢动手,一时被反应过来,被抽在了肩上。
夏日里衣服薄,疼的石氏抽了一口气,一时忘记躲了,黄衣又一鞭子抽过去,嘴里道:“既然知道我是天家人,你一个下人,还想挡我不成?什么东西!”
石氏连忙躲开,听了黄衣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光顾着听主妇的话逾越了,有些被吓着了,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好。黄衣将鞭子扔到了车夫怀里:“不想挨鞭子就迅速一点,车驾稳了!”
车夫见石氏都被打了,不敢说话,连忙拿起鞭子,等人坐好了,驾车快速向黄府赶去。
黄衣回来的突然,黄府门房里的人才刚醒,打着哈欠清扫地面,看到黄衣回来吓了一跳,连忙去叫管家。
黄衣让他叫个人去唤府里的疾医,又问他灵武哪个疾医的医术好,那六皇子妾室迅速补充:“要儿科好的大夫。”
黄衣:“……”灵武这边把医生叫疾医,她还以为全天下都这样,原来长安城早就叫了大夫了嘛?早知道她改什么口啊!
门童知道这个大夫,黄衣拿了十文钱当跑腿费叫他去请。
黄府的大夫就住在倒罩房里,进了大门住左拐就可以到他门口了,这一会儿已经被吵了醒来,黄衣带着新芽直接进去。
等看了病情施了针开了药,府里的小药童熬药时门童带个年老的大夫回来了,黄衣也不管大夫间的那些忌讳,直接让人再诊一遍,正想着有没有可能说服府里的大夫让他愿意把药方给另一个大夫看,两人商量着还能保险些。
府里的大夫直接就让用对方的医方,看来是信服对方的。
等熬了药给孩子灌下去,黄衣才松了口气。能做的她都做了,听天由命吧,在古代发烧也是要命的。
“你怎么不早点看大夫?”黄衣问六皇子的妾室。
对方这才讲起来,她娘家姓张,因为穆亨与她婆婆和离,就算不是被休,以前在东宫里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她更是不得郎君喜欢,加之路上生的是个女儿,还早产,很可能早夭,是以忙碌的六皇子也不重视这个孩子。
现在的婆婆张惠是正妻,才不会管这些,只会叫洪太医来看,可洪太医善于的是小儿科不是幼儿科,看了不管用。
黄衣看着张惠舒展开的面容,再想她之前的狼狈,心里暗暗道,她一定不要生孩子!
她也是妾,穆亨有二十多个孩子,最小的也就才一两岁,证明他还有生育能力,真生了怕也是和这张氏差不多的下场!穆亨可是只有六年的寿命了啊!
哪怕你不爱孩子他父亲,哪怕你觉得你生了个孩子不会怎么爱他,可真正生了的话,看到对方的笑容,慢慢的心就软了。这世上绝大半的母亲,都是爱孩子的。
这个时候,有仆妇过来,请黄衣去慕容氏那里。
黄衣让新芽拿着药,送张氏回去,自己去了后娘那里。
一进门,慕容氏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就冷冷的盯着她,严厉的斥责她:“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看看你嫁人了还这样胡闹成什么样子!”
黄衣想起小时候在这里被喝斥时的惊惧,只低着头不说话。慕容氏左耳训她右耳出,黄父练完功回来,看到了黄衣在,面色和蔼的问她怎么来了,黄衣笑着回答了原因,黄父怔怔的望着黄衣。
黄衣也笑着望着父亲。
这父亲虽是武官,面貌却长的像是文人,很有书卷味,只有手臂上的紧致的肌肉与古铜色的肤色倒是显示出了他武将的身份。
黄父总觉得女儿变了,变的……亮眼了,晃然让他想起了发妻来,他这才惊觉出女儿的沉默来。
慕容氏的两个孩子大的不过七岁,一家五人就坐一起吃饭。
这时,爱上主播夸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哇,主播你刚刚好帅!”
黄衣起的早,那时还没有人看直播,不过她只要打开直播,后来的人都能看到前边发生的事。她还想着有空了将直播内容编辑一下,不重要的删去,做成电视剧那种形式的。
“谢谢。”她笑着回应。
吃完了饭,黄衣不爱那些弯弯绕绕,就对慕容氏说:“母亲给我的嫁妆连个单子也没有,好不方便,你这里还有底吗?”
慕容氏笑着说:“没有吗?你婚事匆忙,那可能是急的忘记了,饭后拿给你。”
黄衣又向父亲说:“记得小时候,娘亲说过我出嫁时将她的嫁妆都留给我,我想母亲也不会占着我娘亲的嫁妆,现在一并给我吧。我记得我娘亲长安城里有铺子,刚好,我到了长安后也有个傍身的。”
这本来就是应该的,黄父点头,慕容氏着急想说话,黄衣拿话堵她:“母亲应该不会不想对吧?”
慕容氏惊觉黄衣的变化,猜疑不定的望着她,尴尬的笑着,摇头:“怎么会,我占姐姐的东西做什么。”
黄衣转头拉着父亲的手撒娇:“母亲拨给了我两个人,父亲你把那个娇花的一家也给了我吧,反正就七个,都是贱仆,不值几个钱的。”
慕容氏心里一突,不知道黄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轻声笑着说:“自然是要给的,不是天子那里缺人吗,所以才给你的人少。”
黄衣懒得跟慕容氏玩心眼,不多说,直接软声唤人:“爹爹!”
“好,给给给!”黄父一连声的应了下来。
等黄衣拿了她娘的嫁妆,那些地契房契田契和一些金银珠宝和新芽一家的卖身契离开时,慕容冷着脸叮嘱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可是不要随意跑回来了。”
黄衣也不想再见这女人,笑着点头,与刚进门时那沉默的样子简直不能比,气的慕容氏半死,被个黄毛丫头给耍了十多年啊!最后,慕容氏连让人套牛车送黄衣回去都没有开口。
黄衣直接走回去。
反正陈朝女人又不裹脚,她还能欣赏灵武的街市,就当一日游了。
就爱看宫斗已经上线了,不相信的说:“不是吧,你后娘这就把东西给你了?不会有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