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心和母亲的爱到底有多不一样,这个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但父亲和母亲同样想着要给自己这失而复得的女儿最好的,那就尴尬了。
唐七糖还在被窝里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骗骗老圣女,先把怎么解玉无双的方法哄出来的时候,蓝舆王和王后就决定了,要昭告天下,蓝舆唯一的公主即将成年,不但要举行盛大的册封仪式,还要挑选一个优秀的驸马,以期日后帮助公主一起治理蓝舆。
这么重大的信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永川大陆,各个国家各怀心思的人们便蠢蠢欲动起来。
蓝舆公主选驸马的消息传到了龙泽国,连龙泽国的御书房,也将此事看得很重要,几个心腹大臣开始各抒己见起来。
有人说:“蓝舆那个地方,实在不好征战,山多虫多,那铁索桥一旦砍断,都很容易耽误战事,自高祖开始,咱们龙泽便只好收些岁银了,蓝舆人照样过得逍遥,如今,倒是个好时机。”
“臣附议。蓝舆一向神秘,许多消息不清不楚,之前并未听说有什么公主,怎么忽然冒出来了?可不管怎样,能联姻自然是最好的!即便这一代不能得了蓝舆,说不定下一代便将蓝舆纳入我龙泽呢?”
“臣也附议。通婚而已,宗室里选一个子弟,却能趁机探探蓝舆,这可是几十年来的好机会!蓝舆前次与我们龙泽互往,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臣不这么看。蓝舆人擅长养毒虫蛊虫,最是恶毒不过,若是反而控制了我们的人,得不偿失。”
“高尚书担心的也有道理,但蓝舆的公告写的清清楚楚,唯一的公主!日后说不定承继王位呢?蓝舆人不通教化,和我们龙泽大相径庭,他们的女人也能当王的呢!若是这样,我们派个子弟过去,终究利大于弊!”
“正是!訾臣相一语中的。蓝舆国情如此,我们不去,定然有别国会去,如此机会,怎可放过?”
“可这是选驸马,只怕随意派个人去,人家看不中吧?”
众人众说纷纭,端坐龙榻上的皇帝却只紧绷着他那张长脸,始终一语不发。
直到众人差点吵起来,皇帝才轻抬手吩咐:“不是什么大事,先将此事着礼部去发个公告吧,宗人府也罢,各大世家也好,让他们心中有个数罢,若是有人自己提出来要去,再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明白皇帝是有意思要参与这事了,但一时不能决定让谁去罢了,众人也便退下去办了。
而财神楼里,卫方勉难得没有穿一身大红,正在三楼雅间里背着手,绕着圈圈的和卫曦之吐槽:“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四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他直接便让人给我下毒!
曦之你看,若不是你帮我找的防毒高手,我大概又死了一次!他这样大胆,真是天理不容!
我受不了了!我想离开,我要离开这里!曦之,你说,我该去哪里?你别这样半死不活的,我还指着你救我呢!
你怎么又病了?你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我总觉得你比以前更不好了呢?
曦之,你不能死!你笑什么?你别笑了,我看着心疼。好了,是哥哥我不好,我不烦你了,我走!若有一日我不来你这了,定然是我死了,被老四害死了!见鬼的事,他没当上太子,干我底事,怎么就恨上我了呢?”
“方勉。”
榻上斜靠着的卫曦之忽然喊了一声,他声音并不高,嗓音也有些沙哑,脸色比以前更加瓷白,如此,他黛青的发和眉便越发显眼,连粉色的唇都看起来格外的红些,真是俊美极了,只那俊美里,明显的让人感觉不正常。
卫方勉立马停下了转圈,一步跨到榻前:“那,现在是你叫我的,那我再说几句!曦之,你说说看,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我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放过我?难道非要我死了,他才安心?曦之,你给我想想办法!”
卫曦之玉白纤长的手指扶上自己的额头,盖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看见似的摇头:“你能不说了吗?要不然,我给你一包毒药,你自己去下毒吧。”
“……我可不敢!唉,好了,我也只能和你说说。只是,这样下去真没法过了,你帮哥哥我想个法子吧!一劳永逸的法子?可别再说让我毒死他,我想了几百遍了,可他死了,我估计我也活不了了,那又有啥意思?”
“嗯……还真有个法子。”
“真的?有法子你不早说?什么法子?快说。”
“入赘!”
“……什么?入赘?!曦之,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就这么糟践我?!”
“你不是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吗?那,你给人家入赘了,你自然不算咱们卫家的人了!老四肯定放心了!”
“曦之,你觉得这个时候,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吗?好,就算我无所谓,给人家入赘好了,你觉得那个人,会同意吗?他能不当我儿子,但他也不会当我女儿!你能不能不这样?”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怎么知道他会不同意呢?他不同意是因为没有利益,可要是有利益的事,他一定会同意的。”
“你还没有开玩笑?!那你倒是说说,咱们龙泽国,有谁家能让我这么个皇子入赘,还有利益的?你说的出来,我做的出来!”
“我没有说龙泽国啊!龙泽国没有,别的国有啊!”
“……曦之,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啊?来来来,快跟哥哥说说,哪个国?”
“蓝舆国!”
“蓝舆?然后呢?谁家?蓝舆王有女儿吗?美吗?”
“美不美我不知道,不过,美不美于你也不重要吧?刚得的消息,蓝舆王为唯一的女儿行公主册封礼,并且放言要替公主选驸马,目前蓝舆王还没有儿子,若是一直没儿子,蓝舆只好让公主执掌了!公主年方十四,明年便可成人成婚,你说,这是不是入赘的好人家?”
“嘶!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蓝舆远是远了点,可如今我是越远越好啊!曦之曦之,那你说,我行吗?”
“行不行,这得那个人点头啊!不过,只要你自己愿意,我总是能想法子让他点头的。”
“……我想想,不,不用想了!我去!曦之,反正我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了!只要这蓝舆公主不是丑绝人寰,我便当了这驸马!”
“方勉,你还别想得这么好,人家公主还不一定要你呢!你要知道,人家可以周边几国都邀请了的,你听清楚,是选驸马,不是人家上门来求和亲!你到底有没有明白?”
“我不管!既然是个好去处,我便使出浑身解数去抢这个驸马!我万花丛中过的人,一个十四岁的小公主,还拿不下?!”
“说自己是雏的也是你,说自己万花丛中过的人也是你,方勉,做人不能这么前后不一致。”
“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这有什么不好?曦之。你只管帮我想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听说蓝舆男人一生只娶一个,你想好了?”
“哦?这样啊,唔……我看也没什么不行!若是他这辈子只我娘一个,也便没有后边这些个事了吧?男人也不是非要三妻四妾的吧?再说了,要是这蓝舆公主长的和天仙似的,我对着她一个也甘愿啊。”
“那万一长得不是天仙似的呢?”
“……唉!其实,曦之,你说我如今有得选吗?还不是得走一步看一步?你和我说那么远做什么?”
“倒也是。好,既然你想好了,我可以帮你去办,只是,这次办成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你我之间,还讲这种客气话做什么?哥哥我除了为你死了,什么都可以帮你做。说吧。”
“我要和你一起去。”
“啊?你,和我一起去?……选驸马?曦之,这么个没法子的事,你还要和我抢?”
“卫方勉,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唉,我觉得你这个样子,人家是看不上你的。”卫曦之摇着头,斜睨了卫方勉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
“所以呢,会看上你?”一旦觉得警报解除了,眼看又有方法了,卫方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随口答着,不忘记开玩笑,见卫曦之真不耐了,才笑道:“我说曦之,好了好了,我用脑子还不行吗?你说说,你要离京干什么?”
“这才像话!我要离京干什么你不用管,只是这次时间会很久,归期不定,我若是不找个好借口堂而皇之的走,只怕我娘没好日子过。所以,我帮你说服卫礌让你去蓝舆,到时候,你想法说服他让我和你同行!你若是不好好办,我便让你也去不成!”
“喂!原来你不是要帮我啊?曦之,不带你这样玩的!他看你,可比看我看得紧!你何必把我绑在一根绳子上?”
“我若是不把你绑在一根绳子上,你又怎么会好好用心呢?好了,你回你的二皇子府去好好想想,等人家上门来请你去蓝舆吧!”
“唉!好吧好吧,路上有你陪着,我倒不怕老四给我下黑手了!我走了!准备当驸马去啦!哈哈哈哈!我又活过来了!”卫方勉很是高兴,嬉笑着绕过屏风,从暗道出去了。
黑蛟从暗处出来,小心的呈上一个药丸:“王爷,东方师父吩咐了的,如今一定要按时服药。”
“嗯。他有消息了吗?”卫曦之沉下脸,拿了药丸,默默闭上眼才放进嘴里,似乎看不见药,便能缓解心中对着药的厌恶似的。
黑蛟暗叹了口气,回道:“有,只是还是一样,柳细腰最后是往西南去的。过了白水,都是山林,行踪不容易找。”
“知道了。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按照原计划准备,让人上折,让卫方勉去蓝舆!”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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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日后,卫方勉假装一无所知的坐在南乾宫御书房的椅子里,恭敬的垂着头,等待对面的皇帝老子发话。
卫礌的故作深沉早就让卫方勉厌恶,但他低垂头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卫礌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听说,你府中最近很是热闹?”
“回禀父皇,儿臣不敢。”
“你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你如此无用,尚不能齐家,又如何平天下?”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无用。”
“方勉,你是朕的儿子,不该如此颓废,该当分君父之忧才是,可你呢?天天流连女子身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朕的儿子竟然这么没用的?”
“父皇息怒,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
卫礌看着始终没有抬头的儿子,耷拉下眼,掩盖着内心复杂的心绪,故作大度的摆摆手,继续说道:“也罢了,你如此心无大志,朕即便责罚你又有何用?只你到底是朕的儿子,朕也不想你让人说得那般不堪。你……去蓝舆一趟吧,也算帮朕办一趟差,总不好一直这么闲着。”
“儿臣遵旨。”
“你倒不问问朕,让你去干什么?”
“父皇自有道理,儿臣只听命便是。”
“唉,你倒也算听话。朕且说与你,蓝舆,自太祖开始,便一向想要纳入龙泽的,只是,蓝舆人古怪的很,地理也复杂,这么多年了,到了朕这一代,也只是纳入些岁贡罢了,对于蓝舆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一世帝王,谁不想开疆辟土?可开疆辟土谈何容易?
唉,父皇也有父皇的难处,日日埋首国事,疏忽了你们几个孩子,也是有的。
如今,蓝舆发来礼告文书,他们的公主行册封礼,请各国宗室参加,但也听说,蓝舆王要趁此机会,替他唯一的女儿挑选驸马。
父皇想着,你尚未婚配,几个皇子中,也算得上沉稳俊朗,你不妨走上一遭,要是能娶了那公主,也是一段佳话。且,女子治国终究目光短浅,你若是能辅助着,说不定也是一国之王,父皇所说,你可能明白?”
“儿臣明白。”
“朕让你去,可不是让你从此忘乎所以,真当了人家驸马的,你终究是卫氏子孙,即便蓝舆公主身份尊贵,怎及得上朕的卫氏?所以,终究是权益之计,你好自为之。”
“儿臣遵旨。只是,父皇,儿臣,儿臣有一事相请,求父王成全。”
“什么事?”
“前几日,儿臣,儿臣……”
卫方勉忽然下了座,走前几步,在卫礌身前跪倒:“请父皇恕罪!儿臣前几日,见了硕伯娘!不是儿臣要见的,是她自己来我府上的!”
“哦?竟有此事?她找你做什么?”
“儿臣之前,之前荒唐,曾送了个女子给慎王。后来,似乎那女子遭了不测,慎王也病情愈发不好,硕伯娘认为是,是儿臣的错,上门兴师问罪来的。硕伯娘哭得很是悲伤,还说了很多……不妥当的话,儿臣自是不信的!后来,儿臣劝解了半天,答应硕伯娘,会尽力帮慎王找人医治,硕伯娘才走了。如今,父王既然派了这去蓝舆的差事,儿臣答应硕伯娘的事,便有些难以办到了,想请父皇想个法子才好,若不然,硕伯娘说的话,太,太过难听了些。”
“哦?她说什么?”
“她说,她说,她没说什么。”
“你只管说,朕不怪罪你。”
“她无非是说,说父皇见死不救,让慎王在京中等死。儿臣自然是不信的。”
“你答应她什么了?”
“儿臣,儿臣一时心软,答应帮她去西南找解毒之法。”
“解毒之法?你知道慎王所中何毒?”卫礌眼睛忽然看向卫方勉,利芒闪闪。
“知道。虫毒。”卫方勉还垂头跪着,老老实实的回答。
卫礌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哦?你知道的倒不少。你知道解毒之法?”
“儿臣自然不知,只硕伯娘自己说,自来虫毒都是在西南的,说不定那边有人能解,儿臣便顺口答应下来,儿臣想着,到底是一家人,况且京中的人也常说,因着硕伯父为国捐躯,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父皇您向来疼爱胜过亲生,儿臣便,便想着替父皇分忧。”
“你,你这是觉得父皇对你疏忽了?”
“儿臣不敢,儿臣从未那么想。”
“你也觉得,朕没有看顾好慎王么?”
“儿臣不敢。只是硕伯娘哭得十分伤心,只怕慎王着实不好。对了,若不然,既然父皇派了儿臣往蓝舆去的差事,不如儿臣便带慎王去吧,对外,父王好说是让儿臣带他去治病的!这样,硕伯娘想来没话说了吧?”
“这些事,无需你操心。你且先下去吧,等礼部拟好了章程,便要启程。”
“是,儿臣告退。”
卫方勉一走,御书房静下来,卫礌独自坐了许久,忽然扬声道:“来人。”
陈襄躬着背,碎步进来:“奴才在。”
卫礌便问道:“你上次去慎王府,觉得他怎么样。”
“回皇上话,以奴才看来,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个人样子……”
“比起前次,又是怎样?”
“皇上,奴才觉得,那真是没法比了。只怕不成了的。”陈襄总不好说自己看都没敢看,但这慎王总归是不行的了,这么说也没啥问题吧?
卫礌沉默了一会,便吩咐道:“宣苏一岐即刻来见。”
“奴才遵旨。”
很快,御医院苏院正几乎是跑着来的,跪在皇帝脚下还呼呼喘着气。
他偷眼看了看皇帝紧闭的眼,行过礼也没敢动。
“慎王的事,你再说一遍。”
皇帝没有睁开眼,苏院正却又矮下了身:“回皇上,微臣以为,确实已是强弩之末。”
“当年承恩公郦冒带回这药时,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是,臣记得。玉无双,初致妄,伤神智,然变发肤,成年无欲,致癫,无子嗣,无治,无解,直至玉石般无息而亡。”
“你觉得,会有解么?”
“微臣……微臣于毒之一项不敢擅专,只是,慎王从脉息来看,确实已是病入膏肓,况那次老慎王妃的悲伤致疾,绝不是装出来的,这个,微臣还是可以肯定的。”苏院正在御医院可不是白呆的,也知道怎么说皇帝比较相信。
“以你之见,他,还能活多久?”
“以微臣从脉息上看,只怕不会活过两年了……”
“嗯,两年,两年……”
御书房有御书房里的计谋,皇子居所也有皇子居所的打算。
卫行之和郦皇后分坐塌上,微低的头有着几分不耐,他时不时的弹着自己的指甲,美人尖下一张脸有些黄。
郦皇后还在说着话,带了金护甲的手敲了敲塌几,有些生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行事还是要小心着些,你怎么就不听呢?行儿,你到底要母后操心到几时?那种事情,何必你亲自让人去?找个机会嫁祸给老大老三都成,老二精着呢!你看他这些年不声不响的,但为何母后让人做同样的事,最终老三断了腿,他却没事?即便你父皇不护着他,你也不要让人拿了把柄,终究不好看。”
“我怕什么?难道还能治我?母后,若不是他,为何父皇迟迟不下诏?没有理由啊!先前,我还听诗音说什么卫曦之的事,可如今卫曦之都快死了,父皇还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要考虑卫方勉的身份罢了。”卫行之很不耐烦,如今谁不是见了我如见太子?难道他们都是傻的吗?还不是知道我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吗?
“诗音说的那件事,母后也问过你舅舅了,你舅舅说的对,时过境迁,当年的一些传闻早就是昨日黄花了,三大辅臣早就收拢在你父皇手里,至于诏书,多少年都找不到的东西,难道会突然跑出来,即便跑出来,又有谁能指认那是真的?所以,母后让你不要着急,你父皇总会定下来的。且如今,朝中正在议论着,要让卫方勉出使蓝舆呢,你千万别再轻举妄动了!”
“母后,你觉得,卫方勉去了蓝舆于我们好吗?”
“至少没什么不好。总比让人抓了你把柄的好。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母后帮你选妃的事也是,不是嫌这个木讷,就是说那个软弱,行儿,你要知道,你选的是正妃,日后能助你立于朝堂,不行止端庄些难道还要蹦蹦跳跳的?还有诗音的事,如今只怕不能再让她入宫了,不知道怎么的,外界传闻十分不好,说她被人劫持了,还脱了衣裳什么的,这样的情况还怎么让她入宫?唉,当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这般害她,害郦家!母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好!你可记下了?”
“嗯……记下了。”
“但愿你真能记下。母后全副身心都在你身上,你要好生振作才是,为何吃了那么多补药,还是这般消瘦?苏院正说你还是要祛斑的药,你到底要来做什么?”
“没什么,儿子喜欢那味道。”
“行儿……唉,你好好歇着吧,母后要回去了,若是卫方勉的事定下来,母后还要准备些东西送给蓝舆王后呢!”
“恭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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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是龙泽最热的时候,庆京城的南安门外,却无数的人和车马,排得几里地长,站在晨光中等待着出发。
卫方勉高坐马上,一身松绿色的衣裳衬着他的圆脸,倒也气宇轩昂的很。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马车,冲送行的礼部尚书秦阳拱了拱手:“多谢秦尚书了!回去吧,该说的说,该传的传,总之我知道了,我是身负皇命特意带慎王爷去千里求医的,看看,这些都是皇帝愿意给的诊金,皇帝爱惜慎王,天下皆知!吾皇万岁!”
卫方勉突然高呼一声,引得随行的仪仗赶紧也跟着喊,秦阳自然也赶紧跟着喊。等他再要说什么,卫方勉却冲他挥挥手,已经策马走去几十尺外了。
车队浩浩荡荡,皇子连着王爷的仪仗,少说也有三四百人,正是夏季,马一跑起来,漫天灰尘。
车行出约摸三十里,卫方勉便下了马,钻进了卫曦之的车里。
卫曦之懒洋洋的半躺在特制的大车子里,嫌弃的瞪卫方勉:“一身灰尘,你别进来。”
“哈,我这一身灰尘是为了谁?哼!”
“自然是为了你自己。”
“真没有良心,我可花了不少心思,才说动他让你出来呢!”
“如今,你该花些心思想想,怎么让蓝舆公主看上你,若不然,等你回来,可没好日子过。”
“我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就偷偷的拐骗那小公主上床,看她嫁不嫁我!”
“方勉,你要是这么想,我几乎看见,你脑袋被人当球踢的场景了!蓝舆人不好惹,你最好别胡说八道的!”
“唉,我就爱说笑罢了!这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来,我不是高兴吗?不过曦之,你到底是怎么弄的,我怎么看你实在很不好的样子?硕伯母又哭成那样,我看苏院正临行给你把脉,似乎都很是惊吓,你这戏,唱得可真逼真!”
“我没唱戏。我如今的身子,若是不服药,就是这个样子的。”
“……曦之,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
“方勉,我不知道,其实我让你出来,并不是因为要你帮我离开,我是真的担心,若是我死了,该给你一个好归宿,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
“曦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这毒本就无解,你该知道的。”
“……曦之!”
“你哭什么?你不是说只要你好好活着便好了么?别丢人了!等我吃了药,歇一歇,我和你骑马先行,这样大队人马,到蓝舆,人家公主都嫁人了!”
“曦之,你最好赶紧好起来,你若是有什么事,我真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了!”
“哈哈哈!真没出息!我可与你不一样,如今,不管这世上别人怎么样,我都是留恋的。”
“哦?你竟然还会这么说?你留恋什么?你娘?”
“娘自然是舍不去的,但若我真不在了,她定然也不会再活着,所以,无所谓留恋不留恋的。”
“那是谁?哦,我知道了!那个小丫头!咦?话说那个小丫头呢?”
“别小丫头小丫头的,若我还能活着,若我能找到她,我一定要娶她为妃!”
“什么意思?她不见了吗?哎,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跑出来,就是为了去找她?”
“是啊!若不然呢?我跟你说过,她,是我的!她跑了,我天涯海角要把她抓回来!”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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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开始第四卷《满园春》,场景转化到蓝舆,一定要吃到肉!一定要吃到肉,接受大家监督!吼吼!
蓝舆国情架空,相关民俗民情请勿考据,谢谢!
今天字数少了点,下午还会补一章第四卷的内容的,别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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