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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白老鼠的失误(1 / 1)

看着朱檀那怂样,唐七糖气得拍了他一记,说道:“你急什么!这两人要找也是找的我!站直罗!你去,给我打听打听,他们是不是来找我的。”

朱檀急得摇手:“啊?我不去。万一是来找我的呢?”

“切!你昨天去财神庄了?见过这两人了?真是的。你还不是躲在客栈里头?你要是不想去也行,咱们不回客栈了,这便马上走!东西都不要了。”唐七糖真觉得这两人十分可疑,宁可不要银子也得跑。

“那可不行!银子可以没有,我的……木盒子还在客栈里头呢!那是我的命!”朱檀更急了。

“那你说怎么办?”

“丫头你先说说,你怎么就招惹上了人的?你偷偷赢得太多,藏起来了?”

唐七糖都要被朱檀气死了,什么时候了,他还怀疑自己偷藏了银子:“我哪儿有!我规矩得很!不过是我小心一些罢了。总之你想好了,你要不要去帮我问问?”

“……得!我去帮你探探。不过,万一,我有个什么,你可想法子捞我啊。”

“好了好了,我们如今是拴在一处的蚂蚱,你只管去,我在这守着。”

两人商议好了,朱檀便拄了他的龙头拐杖,弓着背,摇晃着便向后门口走去。快走到时,他忽然趔趄了一下,撞在了那高个子身上。

“哎哟哎哟,谁啊这是?怎么站在路中间啊!哎哟,可怜我的老胳膊老腿哟……”朱檀摔倒在地,哭喊着不走了。

高个子精壮男人抱臂看了一会儿,和矮个子男人对了下眼色,伸出手,一把便将朱檀从地上拎了起来:“老婆子别乱嚷了!快些离开!别耽误我的事!”

朱檀挣扎着,一手却紧紧抓住高个子的衣襟,继续胡搅蛮缠:“你这后生!这是什么话?你撞疼我哩,你得赔我银子!哎哟哎哟,青天白日有人撞伤老婆子想逃啊!来人那!救命啊!街坊乡亲都来看看哪!救命那!”

朱檀尖利的嗓音十分老婆子,还是个凶悍的老婆子,高个子举起了拳,却在周围慢慢围过来的人群前,缓缓放下了。

朱檀眼见人多起来,哭闹得更大声了:“大家伙儿评评理啊,这人撞倒了我,却还想打人啊!救命那!”

高个子想挣脱她,却只摇晃了几下身体,朱檀便又就势倒在了他脚下,干脆的抱住他大腿,哭喊得更厉害了。

高个子满脸横肉,恨不得踩死他,可大庭广众之下,却最终喊过一旁无从下手帮忙的小个子:“奶奶的!碰上讹人的了!你先去和兄弟们说一声,盯着些,别让那小子跑了,老子便在这耗着,倒要看这死老婆子玩什么花样儿!”

小个子男人应着,赶紧一溜烟跑了。

朱檀继续哭闹着,却忽然一口气上不来似的,忽然晕了过去,没声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看情形不对,倒有热心的人围过去翻看朱檀,高个子觉得腿上一松,也不再管,拔腿便往巷子里跑去。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还真有热血打抱不平的,在后面骂着喊着的追过去了。

朱檀“悠悠”醒转,慢慢爬起来,左右望了望,不动声色地向躲在暗处的唐七糖比了个手势,“哎哟哎哟”着往客栈后门走了进去。

唐七糖不敢轻举妄动,还藏在暗处等朱檀出来,刚才高个子的话,十分明显的说明他们真在找她。

她暗自咬了咬牙,骂道:“财神楼,财神庄,别告诉我都是卫曦之的!混蛋!死妖孽!我就不信天下赌场都是你的!”

直等了近一个时辰,朱檀才从反方向,摇摇摆摆的过来了。

天色都已经不早了,两人默不作声,颇有默契的往深巷里走,直走了好几条巷子,才在一处大户人家的侧门边坐下来。

“累死我了!唉!马车是肯定不能去拿了。大东西也不能带,门口有人守着呢!”朱檀说。

唐七糖赶紧问:“银票呢?拿出来了没有?”这如今看来,赌场也不好随便去了。

朱檀却捂紧了胸口说:“拿出来了。但那是我的!”

“你!行,只要你管我吃喝就行!”

“我自然是管你吃喝的,只如今,你不好再管我吃喝了!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不许再咋呼!”

“……朱檀,你可知道,我兴许得罪的这人,满赌场找我呢,日后,我连赌场都不能去了,你这么败家,吃喝光了我可不管你了!”

“过日子么,就是这么过一日算一日!管它呢!日后再说!走吧,找个好去处落脚去。”

半个时辰后,唐七糖站在一处青楼的雅间里,无语的看着已经喝上了小酒的朱檀,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这么好的地方,你还有啥不满意的?”朱檀还穿着他的地主婆款衣裙,进来时,跟人家老鸨说,他自己原先就是做这一行的,即便如今年老歇手了,出门在外还是喜欢来住这种地方。

唐七糖又叹了口气,才说道:“你躲来躲去,就爱躲在妓院里,你就不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地方?”

“你懂什么,这些年,我还真觉得,就青楼妓馆,于我,最安全不过了!除了多花点银子,实在好得不能再好了!别抱怨了,洗洗歇你的去吧!”

就这样,两人小心翼翼的在青楼躲了两日,到第三日,又直接问青楼老鸨买了辆花里胡哨的马车,才从水源城里出去,继续往西南而去。

可就这么一折腾,当日在财神庄里赢来的银票子,已经花去了一半了!

要问为什么?

青楼啊!销金窟啊!你没叫姑娘不等于不管你要银子啊!

再加上那马车,因着是给青楼红姑娘出行坐的,里里外外修饰得那叫一个豪华!什么金色的车壁啊,大红的软垫啊,银质的薰香球啦,给高贵客人喝酒用的酒盅啦……

总之,用那青楼老鸨的话说,这价钱,还是看在同行姐妹份上,便宜朱檀的呢!

照样是唐七糖驾车,朱檀舒舒服服的躺在车里。

两人就这么十分好吃,十分好喝,白日坐红姑娘的马车,晚上睡红姑娘的床,谨慎又逍遥的,又行出了大约三四百里地。

这一日,到了一处小镇子,没青楼给他们住了,但却必须落脚住下了,因为这边再要到下一个城镇,还要走上三个时辰,天色不早,行夜路,两人都不敢。

这镇子,小到只有一条街,从头走到尾,不消花一刻钟,只有几个茶铺子米铺子烟酒铺子,连所谓的客栈,也小的可怜。

唐七糖驾了马车在街上一走,还引得一群半大小子在后面看稀奇,猜测着,这么艳丽的马车,顶棚还缀着流苏,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样的人。

直到朱檀下了车,一张涂了厚粉的脸难看而凶悍,才把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吓跑了。

没的选择,两人只好落脚在这唯一的客栈——大成客栈。

大成客栈门脸极小,连唐七糖他们的马车,也得十分小心的才能拉进去停放。

掌柜的还挺精壮,红脸膛,一点也不像个开客栈的,倒像个杀猪的。

唐七糖扶着一身花俏衣裙的朱檀往里走,眼睛却没错过掌柜的那双蒲扇般的大手,心里嘀咕:“不会是黑店吧?”

朱檀其实比唐七糖还要谨慎,这点唐七糖这一路来早有感触,而且他似乎非常能感应危险的所在,估计他也觉得这掌柜的有些奇怪,便在和掌柜的说,吃食什么送到客房,他们要早些歇息,好明日赶路。

果然,一入了房间,朱檀就说道:“丫头,这客栈,我虽没觉出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来,但我总归不甚放心,晚上睡着警醒些,我估摸着,害命呢他们还不敢,谋财却很难说。”

“你还说!谁让你非买那么花哨的马车,我要把那些丁零当啷的东西拆掉你还不肯!你看,招惹人家了吧?哼!”唐七糖心中有同感,却还不忘记刺激朱檀几句。

“唉!你懂什么?这坏的是人心,怎好怪我?可如今我们都跨进来了,难不成此时出去?天都要黑了,也更惹人注目,要是去荒地里,说不定真能被人砍咯!”

“要砍也砍你吧?我腿脚可好着呢,到时候我可只管跑,顾不上你。”

“没良心的丫头!这几日你吃我的,喝我的,还这么说,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我吃你的,喝你的,那都是我赢的银子。”

“哼!”

“哼!”

这一路来,两人吵架那是家常便饭,不吵还觉得不自在,吵完了,便又各自忙自己的去,第二日又跟没事人一样。

这次也不例外,两人吵了几句,便各自去洗漱了,各自整理各自的东西。

这客栈小,并没有像水源城那样的套房住,朱檀和唐七糖又都觉得这地方不甚安全,默契的住在同间房,这种情况也曾遇过,一般来说,都是朱檀自动睡榻或脚踏板,把床让给唐七糖。

唐七糖整理着床铺,眼角余光瞄到屋子一角的简易榻上,朱檀抱着他那个宝贝木盒子,一会儿藏到榻底下,一会儿又不放心拿出来,来来回回的折腾。

唐七糖正想刺他两句,屋外却有人敲门,说是送饭食过来了。

眼见朱檀迅速的把盒子塞进榻底,唐七糖才去开门,把一个食盒拎了进来。

食盒里,只是一荤一素两盘菜,一壶酒,外加几个馒头。荤的是白切的鸡,淋着葱油,素的是切成丁的萝卜,看起来像腌的。

唐七糖和朱檀对视一眼,朱檀便走了过来,拿起饭菜使劲地闻,又拿起酒壶小小尝了一口,最终放下东西,皱眉道:“闻不清。要不……不吃了。”

唐七糖看着那盘鲜嫩的鸡,咬了咬唇,也拿起盘子闻了闻,可怎么闻,却只有一股子葱油鸡香味。

赶了一天路,路上都是啃的烧饼,这鸡……做得又那么好,唐七糖忍不住抓了只鸡腿在手中,和朱檀说道:“既然连你个狗鼻子都闻不出什么来,那我少吃一点,要是没什么问题,等下你再吃好了。”

这一路,朱檀的鼻子还真是十分厉害的,只要他说有问题的东西,一定不能吃,要不然,寄宿那么些个青楼妓馆,两人还能全身而退,可不是开玩笑么!

好歹唐七糖如今一身少年打扮,脸虽黑了点,可架不住同行(xing)的朱檀花里胡哨又爱显摆啊,有时难免会被朱檀嘴里的同行(hang)——老鸨子们摆上一两道,给个春药酒什么的,期待着唐七小爷按耐不住,也能为某处青楼创个收。

然后这些小手段,都败在朱檀的鼻子下了,唐七糖因此便给他的鼻子赐上了狗名。

但就像朱檀说的,这些个三教九流的人,害命一般不会,谋财那是常见的,只要小心些,大奸大恶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碰见的。

因此,肚子一饿,唐七糖那谨慎里面还带着愣头青的本质又冒出来了,心甘情愿的试吃起东西来。

朱檀撇她一眼,咽了口口水说道:“好!你要是吃倒了,我可不管你!”

唐七糖哼了声,只管抱住那鸡腿吃了,还真是不错,又嫩又滑,唇齿留香。

唐七糖意犹未尽的把东西盖盖好,只等着看会不会睡着昏倒之类的,结果等了小半天,啥事没有。

反倒是那食盒,放在那里默默地散发着香味,像长出了一只绵软的手,不断地招呼着唐七糖:“来,过来,吃我呀,吃我呀……”

即便这样,唐七糖还是忍着,让自己坚持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倒是朱檀先开了口:“要不,你再试试馒头和酒?”

“你当我白老鼠啊!我才不帮你试酒,一盘鸡够我吃饱了。”

“什么白老鼠?竟说怪话!老鼠又不喝酒。丫头,试一口嘛,我今日还没喝过酒呢。”

“那万一我喝死了呢?”

“估计不会,我刚才不是尝了一点嘛,决不是穿肠毒药,估计最多蒙汗药什么的,我答应你,你要是倒了,我一定救你!”

“切!……我只喝一小口啊!你等我喝了半个时辰后再喝。”

唐七糖帮朱檀尝了两口酒,便抱住那盘子鸡,慢慢的啃了起来。

朱檀肚子早饿了,见唐七糖没事,最终敌不过诱惑,摇摆着过来,和唐七糖一起吃起来,一会儿,一盘鸡便下了两个人的肚子。

当然,半个时辰后,酒也一滴不剩了的进了朱檀的肚子。

这么试来等去的,天色早黑了,两人吃饱喝足,只管各自歇息了。

睡前,朱檀还摇摆着残缺的身体,把房间里唯二的两只硬木大椅子,搬到门口,斜靠在了门扇上,却打开窗,把他那宝贝木盒子用根绳子紧紧系了,吊在窗户外头,再小心翼翼的关上窗户。

唐七糖还忍不住说他:“外头是院子,小心被人捡了去!”

“外头是长草的院子!半夜从这过的,一整儿是个偷儿,不捡去也会偷了去!”

“哈!你倒好心计!也不知道什么宝贝,这么藏来藏去的。”

唐七糖不知道问过朱檀多少回这盒子的事了,朱檀都没有理过她,这次也不例外,唐七糖这么一说,没人回音了。

唐七糖也不意外,只管放好帐幔自己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有东西砸倒的声音,唐七糖立马醒了过来。

四周黑漆漆的,先还一阵静默,然后便有火光在帐幔外晃了晃,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老妖婆,还挺谨慎的!知道拿椅子挡着门!”果然是那个掌柜的,声音瓮瓮的还挺大。

“可不是!还挺贼!嘿嘿!大哥,马车在卖给贼老方前,我已经翻过了,除了一点子银器,没啥值钱东西。”也是个男声,听起来挺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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