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亭摇头道:“你如囚兽一般将我困住,又有什么意义?”
方苑荨咬了咬牙,狠声道:“我倾情于你数十载,难道就不该有个结果吗!”说着疾步上前,伸手抓住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铁栏杆,柔声又道:“北亭哥哥,我从来只会爱你敬你,决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只要顺了我心意,等回到寨子里我便将你放出来,自此往后咱们朝夕不离,再也不会有其他人打扰到咱们啦!”
慕北亭急道:“我不愿随你去,你若是再执意强求,我便自绝于此!”
方苑荨不急不躁,轻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也包括你自己。”
她话音刚毕,慕北亭顿觉周身一阵酸软,心中惊道:“不好,多半是被她下毒了!”当即提气一口,小腹处立时如针扎火灼般疼痛,心头震惊更甚,急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返身香?”
方苑荨把手伸了笼子里,摸了摸慕北亭的脸颊,愈发温柔地说道:“我要的是一个看得见也摸得着的慕北亭,可你武功太过高强,我斗你不过,就只好先将你困住,再让你没了武功,如此一来,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慕北亭冷笑道:“难道你要终日面对着一个木头桩子吗?那样会有乐趣么?”
方苑荨温言道:“你这根木头桩子,我便是伺候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
慕北亭一连后退了数步,心想今日横竖是摆脱她不掉了,也只好先随她摆布一阵,往后再相机行事,于是沉声道:“你就算能困得了我一时,也难困住我一世,只要过个十天半月,自然就会有人寻来,到时只怕你便留我不住了。”
方苑荨却不应答,只是举掌轻拍了三下。掌声刚歇,便见四条黑衣大汉冲进屋来,她随即又吩咐四人道:“将铁笼抬到车上去。”
慕北亭做出迎敌之势,口中冷冷警告道:“我不想伤人。”
方苑荨忽然素手一扬,一片粉雾立时跃进笼中,慕北亭见势,急忙抬手掩住了口鼻。
方苑荨笑道:“你该把眼睛也闭上的。”
她话音刚毕,慕北亭立觉双眼一阵酸痛,心中暗叫了一句不好,忽然眼前一黑,顿时就没了知觉。
场中四条大汉见状,连忙各自移身到了铁笼一角,随后搭手合力抬起了铁笼,接着破门而出。
方苑荨却不忙出屋去,她先走到杨三卿的尸体旁,从腰间绣袋中摸出一个黑色瓷瓶,打开瓶盖后将瓶中墨绿色的液体倾倒在尸身之上。
那液体渗透极快,浸过衣物与皮肤两相交触,瞬间便燃起了诡异的蓝色火焰,只过瞬息功夫,那团蓝色焰火便席卷了整个尸身,就连衣物也被燃着了,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火烟渐熄,杨三卿的尸体就此化作了一地灰烬。
方苑荨站起身来,环看四周一眼,忽起左足轻挑,将地上一盏油灯踢向墙壁,接着右足向后一点,便飘身后跃出了废屋。
只见那盏油灯在撞到墙壁之后立马破裂,灯盏中的水油淋落在墙面上,灯芯明火以油迹为引,上窜下跃,顿时便将整间屋子点燃起来。
转眼再看放火的方苑荨,此时的她已稳稳立站在了废屋对面的房顶之上。看着身前的熊熊火光,她的面上似笑非笑,那红黄相织的焰苗倒映进她带着欢喜光芒的双眸中,竟折透出了一片奇魅璨烂的光亮来。
她就这样呆呆看了一阵,直到听闻有人叫起“走水”后,终于回过了神来,随后嘴角忽起甜蜜一笑,转身施展出几个纵跃,身影也就此隐没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一个月后
云南沐府
鉴心阁
算上眼下这一次,慕荀已在短短十日里拜访了沐府三十三次,而他如此频繁的拜访倒并非是为了向沐朝辅请安问好,而是为了能打探到自己父亲的消息。
此时的沐朝辅正斜靠在轮椅上,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把玉骨折扇,两片刀叶眉忽紧忽弛,其下目光游离不聚,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出神。
一旁的慕荀等了许久不见他发声,再也耐不住性子继续等下去,急声问道:“沐爷爷,您可还能想到别法子?便是让我到平关镇上走一趟也好啊!”
在半月前,慕荀久等父亲不归后便开始跑到沐府寻求帮助,沐朝辅得知此事后也立即撒出了人手去寻找,在过了几日后,散出去的斥候便带着废屋被烧的消息回来了,好在废墟中并未寻到尸身残骸,倒是令众人松了口气。
可自那日以后,就再没有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回,慕北亭似是人间蒸发一般,这世间上再无他的半点消息。
时间日复日过,慕荀愈发心焦如焚,几次动念要到贵州亲寻父亲,可每次提及,又均被沐朝辅以安全有虑为由而拒绝,此时复又提起,顿时引得一旁的冯一山瞪眼连连。
果然,沐朝辅停住手上动作,转眼望向慕荀,叹道:“你去了又有何用?是自信能查出个究竟吗?”顿了顿,又道:“远乡险地,吉凶难测,我如何能放心你去,你若是再有个好歹,叫我日后如何向你爹交代?”
慕荀站起身来,急道:“可我们也不能只候着官家去找啊!这都等了十余日,还是没有消息啊!”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冯一山也站起了身来,劝道:“我们又何尝不急啊!国公爷已亲自捎了信过去,当地的官府肯定是不敢怠慢的,咱们再多等两日罢。”
慕荀望向冯一山,突然冷哼一声,说道:“冯爷爷这话昨日就已经说过了。哼,我当初就不该到此求助…”
这时沐朝辅猛拍了一下轮椅扶手,沉声打断道:“我和你父是结义兄弟,他的安危便是我的安危,此间情义容不得你来质疑!”
慕荀被吓了一跳,顿觉自己失言,毕竟自己还得靠眼前这位大人物寻找父亲,于是急忙赔礼道:“沐爷爷息怒,我只是心忧父亲安慰,以至失言,还望见谅。”
沐朝辅面色稍缓,抬眼望向冯一山,微微点首示意。
冯一山见状,立时心领神会,侧首向慕荀说道:“国公爷该休息了,你随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