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科比无怨无尤。他知道自己当选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仅是高级主教,而且还是前任教宗的心腹。
这提升了他的威望。虽然科比原则上还在选举年龄之内,然而作为一名正经八百的候选人,他还是有点老了。
他七十九岁,已经跨过了那道大家心照不宣的槛。选举团不相信这样的人身体还经得起教宗任内严格日程安排的折腾。
一名教宗常常是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一周七天不休息,最后死于疲劳过度,平均工作年限只有六点三年。
圈内有个笑话,说接受教宗职位是一个红衣主教
“走向天堂的捷径。”
一阵死寂。
“真是一个堂皇的谎言,但谎言不过是谎言。你我都知道真相,你说,为什么先知之地城会是一个设防的堡垒?”
“你多幼稚啊?先知之地成为一个堡垒完全是因为宗教把它一半的资产都放在这儿了——稀世的油画和雕塑、珍贵的珠宝、无价的卷……而且先知之地银行的金库里还藏着金条和地产契据。据内部统计,先知之地城有四百八十五亿美元的资产。你们的储备资金可真雄厚,不过到明天它们将全部化成灰烬,如同清盘一样。你们就要破产了,连牧师也不用工作了。”
教宗内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教会的支柱是信仰。不是金钱。”
保罗向前迈出一步,此时他显得没那么嚣张了,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所面临的严峻现实。他像个急着要找条出路的人,任何出路都行。“如果我们为你们的事业资助一些金条,会怎么样?”
“我们有钱。”
知秋蓦地想起了所谓的坑爹派的财富,那些古代的财富,包括很多组织和家族的。还有传说中的光照之星。
“他们是纯洁的祭品,”对方笑道,“告诉我,你认为他们真是童贞男子吗?小羔羊死的死后会尖叫吗?把这些纯洁的人献上科学的祭坛吧。”
对方冷笑道:“杨福川是虔诚的信徒,但昨晚我仍从他眼里看到畏惧,不过我把这种畏惧消除了。”
对方呵呵笑起来。“你父亲?什么意思?杨福川有个女儿?你真该知道。你父亲临死前哭得像个小孩儿似的,真是可怜。不幸的人啊。”
对方猥琐地笑起来:“好烈的妞儿,我都兴奋了。!等不到明天,我就会把你给找出来。等我找到……”
科比红衣主教身着黑袍,此时汗水涔涔。这不仅是因为西斯廷教堂热得像个桑拿浴室了,还因为秘密会议二十分钟后就要开始,而现在仍没有那四个失踪的红衣主教的信息。关于他们的缺席,其他红衣主教起初还只是心神不安地窃窃私语,现在已焦虑地大声议论起来。
虽然只有四个候选主教,但几乎没有红衣主教都清楚谁能当上教宗。过去的十五天内,他们连续不断的传真和电话都在讨论潜在的候选人。照惯例,四个人被选作了候选主教,每个人都满足当教宗所必需的不成文的条件:通晓多门语言: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还有英语。
年龄在六十五岁至八十岁之间。
那他到底在哪儿呢?科比思忖着。
红衣主教常常开玩笑说。被任命为选举官是宗教世界里最残酷的荣誉,因为担此职务的人不再具有候选资格,而且,当选人还得在秘密会议召开前花好多天研读选举法,研究秘密会议种种神秘晦涩的细节,确保能妥善地主持选举。
许多人相信。科比如果不那么淡泊大度的话,他年轻些的时候就该成为教宗了。到他要争取教宗这把交椅时,又来了——保守、保守、保守。
“那他们在哪儿呢?”
一位红衣主教紧张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
他们在哪儿,不是吗?”
“这个时候?那也太不成体统了!”那位红衣主教狐疑地皱器眉头,“难不成教宗内侍没了时间观念?”
教宗内侍在任期所表现出的忠贞和虔诚已变得富有传奇色彩了。不少人把这归结为他孩提时发生的那件奇迹般的事……这件事会在任何人心上打下永不磨灭的烙印。真是绝了,神了,科比想,他常希望自己的童年时代也发生过一件能培养出那种坚定不移的信念的事。
“接下来怎么办?”那位红衣主教拍拍科比,等着他答话。
“他们迟到了!我们怎么办!”
那位红衣主教似乎对科比的回答极为不满,他退回到了暗处。
科比红衣主教不得不同意这种看法。
坑爹派仿佛一条毒蛇从被遗忘的遥远的历史中游来,缠上了一个宿敌的身体,它不提要求,不讲条件,只要报复,简单至极。紧紧地缠绕。四百年的冤仇即将洗雪。似乎在遭受几百年宗教迫害之后。科学反攻倒算了。
教宗内侍摇摇头,“你我以不同的身份侍奉神。侍奉总会带来荣耀。”
“你知道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我有责任保护红衣主教团的安全。”
“你的人要负责立即疏散人群。”
“其他行动稍后进行——搜查这个东西,搜寻失踪的红衣主教和俘获他们的人。但首先必须保证红衣主教的安全。生命的尊严高于一切,而且这些人是教会之本。”
“我有选择吗?”
年轻的教宗内侍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窗外,他的目光扫出去看着下面逶迤伸展的万城之城。“圣座曾告诉我教宗是在两个世界里奔忙的人……一个是现实的世界。一个是神性的世界。他告诫道,任何无视现实的教会都不会存在下去抵达神性的世界。”他的话里突然透出一种超出了他的年龄的睿智。“今晚我们就面对着一个现实的世界。无视它的存在是愚蠢的。自尊和先例并不能掩盖理性的光辉。”
教宗内侍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凝视着远方。
教宗内侍转过身来。
教宗内侍似乎并没有愤愤不平,只是一脸的茫然。“那你说怎么办?”
教宗内侍看上去很不安。“你要我把整个红衣主教团锁在一枚定时炸弹上?”
教宗内侍摇头道:“在开始前就让典礼延期只会让大家追问原由,但门被封锁后就什么也不能干扰了。秘密会议的程序要求——”
致命的中风。司令的话让知秋回想起了他和夏想、陈轩霖在餐厅吃饭时读到的新闻:教宗中风,寝内辞世。
知秋顿生敬佩之心,保罗的冷静和敏捷的思维让他想起了陈洛宇。
“我非常清楚我对外面负有的责任,”保罗回答,“这也让形势不再那么严峻。我专职保护这个圣所已有二十多年,我决不允许这个武器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