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第2章

书接上回。却说年方九岁的方怀苓平日尽管顽皮,但也不会半夜偷遛出府,里面自然另有内情。

此事却和方毅手中的这封京都家信脱不开干系。

方毅是守边大将,按大周的规矩,家室妻小自然都留在京都。这封信就是京中老妻闵氏遣人所写。

方毅父亲方白头原本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若不是恰逢大争之世,朝代更迭,风云际会,又踩了狗屎运的结交上了后来的大周太|祖,一下子跃上金枝当了侯爷,方氏一脉如今只怕还在大山里当土匪呢。

像方白头这样的父亲又能给方毅找啥好亲事?现如今堂堂武宁侯府的太夫人闵氏,其实就是当年方白头同一个土匪窝里出来的把兄弟的闺女,闺名就叫闵翠花。

闵氏虽然目不识丁,但从十里大山中练出了好身板,最是好生养不过,三个嫡子无不身强体壮,自诩为方家传宗接代立下了汗马功劳。少年夫妻老来伴,何况方毅经年征战在外,家中全依仗闵氏,方毅对老妻也素来多几分敬重,哪怕闵氏如何胡闹,他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

闵氏写信多为口述,由另一位粗通文墨的通房李氏代笔。

信中除却那些惯例的家长里短絮叨,闵氏连用了三幅信纸,督促方毅把方怀苓送回京都。

“二丫头也九岁了,侯爷领兵在外,如何教养女娃娃?女孩家早晚也要议亲,你难道还想把二丫头嫁到辽东?俗话说,高嫁低娶,京都好儿郎也不多,不及早相看,岂不是就要错过好姻缘。何况你这把年纪,又能看顾二丫头多久,将来出嫁还不是要指望老三?为了孩子好,你也该趁早将人送回亲爹身边抚养。”

这信读起来虽然文白参杂,内容又东一句西一句,可却更加情真意切,犹如老妻人在身旁。

方毅婆娑着信纸,长叹一声,还是抉择不下。

因武宁侯府是以武传家,方毅镇守辽东无暇他顾,但侯府继承人选可是轻忽不得。自家媳妇儿有几斤几两,方毅真是太清楚了,哪里敢让闵氏教养嫡长子?所以方毅早早就把大儿子方伯达拘在身边悉心调|教,剩下的仨儿子都随那老妻折腾去了。

方伯达自幼由乃父带在身边,精心培养,刀马娴熟,英武不凡,文才武功皆为一时之选,早已请封为世子。不成想折在了辽中卫,身后只留下一个女儿,长子一支竟是绝了嗣。

辽中血战之初虽然被靺鞨钻了空子,却以大胜告终,方毅将黑水靺鞨一支打致半残,刀锋所向,辽河以北万马齐喑。

可长子方伯达的战死,却为武宁侯府的未来蒙上了阴影。

消息传入京中后,圣上大悦,得知武宁侯世子战死,发下一道恩旨,称此战功过相抵,特许方毅另立世子。

这旨意一传到辽东,直气得方毅在肚子里骂了十七八句“干你娘老子的”。

可骂完了,还得上折子谢恩。

但是让谁当世子呢?

一共就四个儿子,没了一个还剩仨。方毅屈着指头数,二儿子方伯平是通房生的庶子,不提也罢,四儿子方伯轩年纪尚幼,还算不得一个成人,一时间,竟只剩下那舍了媳妇苟活下来的三子方伯然了!

这下子方毅连骂街的力气都没了。

这方伯然也就是方怀苓的爹,自小就娇生惯养,文不成武不就,骨头没有二两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颤。

方毅想起他那从密室里苟且偷生的德行,就怒气冲天。

就这样的,就这样的,就这样的……

然而方家实在没人了呀,此时后悔没把儿子们都带在身边教养也来不及了,方毅到底还是咬着牙把方伯然的名字写进了谢恩折子里。

方伯然当上了世子,如同逃离地狱一般奔回了京都,事后连做了一年的噩梦不提。

只说这丧母的方怀苓,因年幼体弱经不住车马,竟然就这样被亲爹留在了辽东。方伯然回去只第二年,就纳了续弦,随后也不见提起接女儿回京。

方毅这个当祖父的,反倒时隔三十年又体会了一把当爹妈的感觉,一把屎一把尿将孙女拉扯大。

因亲手抚养,方毅对孙女儿素来视若珍宝,何况方怀苓打小便生得冰雕玉琢,仙童也似,令人见之忘忧,整个辽中卫竟无人不爱。

军旅之人多豪迈粗犷,犹如这冰雪盖地、山川莽莽的辽东,方怀苓长于斯,竟也沾染了几分豪放不羁、开朗爽直的性子,何况在祖父辖下,从无人拘束于她,娇蛮淘气之处和京都贵女全无半点相似。

前日也不知方怀苓从哪里得知了这封家信,翻看一番后,便起了蛮性子,偏不要回京都去。

因方毅当晚正在城楼巡夜,方怀苓竟不顾更深路滑,甩开丫鬟侍卫等,攀上城楼来寻方毅。

小孩不知轻重,这寒冬腊月,石梯上结了一层薄冰,她一脚落空,便摔得头破血流,险些吓掉方毅半条命去。

事后据军医说,方怀苓头部流血虽然看似可怖,实则创口并不大,只是伤处位置不好,正在额心,若是歇养不当,怕是要留下疤来。

方怀苓毕竟还是个女娃,若是破了相,那还了得!

原本并没想送孙女回京的方毅,如今却开始寻思,是不是应该让方怀苓回去。毕竟闵氏有一点说得对,沙场刀枪不长眼,自己如今已年过五十,又能为孙女遮蔽几年风雨?万一怀苓真相貌有损,不如趁自己尚且谈得上位高权重之时,及早为她定下一门好亲事才是。

想到这里,方毅一拍大腿,决定先去看看孙女再说。

辽东都司府衙共有五进院落,配以左右厢房耳房,也称得上庭院深重。可偌大的府衙内宅里,女眷除了年方九岁的方怀苓,就只有一个打点方毅日常的通房丫鬟棉枝。

方毅虽然贵为侯爷,为人却最是粗枝大叶,向来不通礼法规矩。见这后宅太大,干脆只用两个院落,其余尽皆锁上,仆佣也不过留用□□人而已,全叫棉枝管着,只要不耽误他方侯爷吃饭穿衣就成,其余浑不在意。

所以当方毅撩了门帘子进屋时,自然也无人通禀。

苏玫此时正强打精神,引着雪芽聊着家长里短,暗暗盘问着这身体的来历,突然见着方毅就这样大刺刺走了进来,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要知道前身的苏家最是讲究规矩,即便是生母进女儿闺房,尚且要丫鬟婆子提前告知,就算是亲兄弟,也要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像方毅这种做派,苏玫真是闻所未闻。

好在认出这是身体的祖父,方才没叫出声来。

雪芽见方毅过来,忙行礼让开。而方毅于谈兵论战上最是敏感细腻不过,却对这些后宅细节一窍不通,还以为孙女青黑的一张脸,是失血后的虚弱。

“今日看你脸色还是不好,可还头痛?”他只顾着搬了个小杌子来,坐下与苏玫说话。

苏玫定了定神,小心地回道:“还有些晕眩。”

此时她对周身一切还所知不多,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引起方毅的怀疑。

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苏玫如今颇有些心灰意冷,死气沉沉,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实在最怪异不过,她也不想被人发现这壳子里已换了芯儿,再另起事端。

但以方怀苓平日的性子,徒遭重创,此时早该哭天抹泪,和祖父撒痴卖乖,可面前这孙女却突然细声细气,小脸儿紧绷,自然令方毅心中称奇。

难不成这皮猴儿真吓着了?

想到那天城墙上的惊怖血色,素来惯着孙女儿的方毅心中一酸,语气越发和蔼道:“怀苓别怕,碰到了头有些晕是正常的。你且不要下地,在炕上多躺些时日,就没什么妨碍了。”

苏玫诺诺称是。

方毅见状愈发觉她可怜,心下暗道,这小女娃平日最顽皮好动,这才躺了几天,就已经蔫蔫打不起精神来了,再躺几日,岂不是人都要废了一半?小娃娃么,还是欢快活泼的好。

想到这里,他便自怀中掏出一个口袋,递给孙女:“怀苓,你且看祖父给你拿了什么?”

苏玫见旁边雪芽不动如山,也不知帮她接递一下,心下气恼,只得自己伸手接过。

这口袋十分普通,入手微沉。

苏玫见方毅示意她打开,迟疑了一下,小心地展开袋口。

只见内里装了四个洁白晶莹的小物件儿,似乎是玉制,却质地普通,形状也不规则,看不出是什么。

方毅端坐着,还待看孙女惊喜的样子,却见小姑娘捧着口袋愣了片刻,竟似有些失望。

“怀苓不喜欢?”方毅急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幅嘎拉哈吗?”

嘎拉哈……是啥?

苏玫一脸懵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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