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陌生的房间。
陌生的味道。
迟泽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散发着种名为疲劳的不舒服感觉,他歪歪脑袋想要确认下房间的情况,但稍有行动身上肌肉里便传出撕裂般的疼痛,他搓着牙花子吸了几口冷气,最终认命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
房间很安静,安静到他可以听清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滔滔不绝声,窗外难得的阳光扫射进来,照亮大片尘埃的同时,也让男孩看清床边趴着一个人,他转动眼球,在尽量不移动身体的情况下确认床边之人的身份。
黑色头发,娇小身材,以及蜷在女人头发上小憩的森之子,全都摆明车马的显示出女人的身份,就是那个间接性让自己受到重伤的楚筱筱。
呼吸声很均匀,哪怕楚筱筱是趴在床边熟睡,但迟泽还是能够感受到女人身上传递出来的紧张情绪,不过女人身上更为明显的是疲倦,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也许是刚才迟泽醒过来后下意识的一句话打扰到楚筱筱,她抖了下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声音为房间里平添一份暧昧,但依旧没有醒来,在迟泽斜着眼睛的注视下依旧熟睡,嘴角翘起微笑仿佛在睡梦里见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
“真是的。”
迟泽嘀咕一句,身上肌肉还是很疼,但他还是用那双快报废的手将自己撑起来,身体靠在床头,背部肌肉硌在木头上隐隐有电流般流过的疼痛乱窜,他叹口气,颤巍巍身出双手抖了下被子。
“唔。”蜷在楚筱筱头发上的森之子因为迟泽的动作带起的气流迷糊醒过来,她眨眨眼睛,看见迟泽正不安分的在床上乱动,她有点着急,似乎是担心迟泽会用力过猛撕开身上没完全好起来的伤口,“你别……”
“嘘。”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迟泽打断,他伸出手指十示意森之子噤声,然后小心看过去楚筱筱的表情,在确定好女人没醒过来后他悄声吁了口气,先是对着森之子轻松笑了笑,弓着二头肌示意自己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但脸上说是不是抽动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
森之子有些无语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迟泽耍宝,脸上深深的嫌弃并不掩饰,她张了张嘴,但在考虑到楚筱筱仍在睡觉,她把嘴巴闭上,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盯着迟泽,似乎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被森之子盯着,迟泽并不在意,他抽抽嘴角,用大毅力压住在身体里作祟的疼痛,脸上摆出有些扭曲的笑容来掩饰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他动动手,似乎是在确认双手上还残留下的力气,然后在森之子的注视下伸向趴在床边睡觉的楚筱筱。
“呀!”
森之子想要尖叫,但还好及时被迟泽抓在手里捂住嘴巴,不过顺着手指缝隙闯出去的声音还是稍微有点聒噪,趴在床边的楚筱筱动了下身子,似乎有转醒的趋势,在森之子满意和迟泽提心吊胆的目光中,她也只是稍微动动身子,依旧陷在深眠里。
她很累吧。
迟泽如是想,他稍稍放松抓住森之子的力气,虽然指肚上被咬一口不是很疼,但任谁手上沾上陌生口水都会很难受:“我放开你你别说话,你同意我就放开你。”
看迟泽不像是说谎,森之子点点头,不过就在迟泽松开手的时候她再次张开嘴,似乎是要再次大喊出声,不过好在迟泽长了个心眼,手指重新用力堵在森之子嘴上,让她只能呜呜呜的发出闷哼。
“你是说好我松开你你就不说话的吗,你怎么能骗人。”
迟泽被小小鬼牌骗了很郁闷,但此事被堵住嘴巴的森之子更郁闷,要是到刚才他并不是要说话喊人,仅仅只是突然想要打一个喷嚏罢了,结果又被不由分说堵上嘴巴,差点把她闷死过去。
看到森之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迟泽咬咬牙,最后还是将她放开,空出手在被子上随意擦拭几下,然后好言好语的解释:“你看,楚筱筱现在很累,我只是想让她躺到床上来,这样更舒服一点不是吗。”
“怎么说她也救了我一命,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又不是谁谁都像这个女人,被救了结果还要我付车费还不给自己好脸色,我迟泽可是讲究知恩图报的。
见森之子这回不再有什么紧张的反应后,迟泽再次伸出手,虽然身体上肌肉仍旧很疼,但比起刚苏醒的时候已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至少已经是可以忍受的了,他伸手小心翼翼抱住女人的身体,用尽力气才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身边。
当然被子也有好好盖在楚筱筱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什么,楚筱筱哼了几声,似乎有转醒的趋势,不过迟泽见机很快,他试着指挥森之子洒下一捧睡眠粉,结果后者很听话,随手就是一捧银白粉末洒下,几秒后楚筱筱就重新睡过去,而两个始作俑者则对视好一会,然后贼细细的轻笑。
可能森之子也是知道这以一天楚筱筱很累,才会想着听迟泽的指挥洒下睡眠粉的吧。
迟泽向床里面靠近墙壁的位置移动,给楚筱筱空出好大一块地方供她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而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整个房间,顺便关注了下自己的伤势,以及摆在床头柜一堆瓶瓶罐罐间的几张卡牌。
房间不大,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桌子柜子床等一系列家居应有尽有,但也正是这些塞得满当当的家具才让整个房间显小,估计如果在多塞几个人进来的话可能房间里将不会再有多余空间。
他稍稍歪歪脖子,试着动几下身上的肌肉来缓解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又疼痛的古怪感觉,身上没有绷带,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皮外伤,不过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似乎自己忘记了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呢。
“嗨呀!筱筱丫头,我们这群老头子回来了!”
房间外传来陌生的人声,虽然自称老头子,但声音中气十足,迟泽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到了暮年老气横秋的感觉,不过就在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趴在迟泽头上眯着眼睛晒阳光的森之子扑啦飞起来,晕头晃脑差点撞在墙上。
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怕那个老头,不对……
原本以为森之子飞起来是害怕门外靠近过来的人,结果迟泽在她眼睛里看见了亮晶晶名为欣喜的情绪,似乎很欢迎那个老头子的到来,不过在森之子飞到门边扯门环的时候,她转头看了眼一起躺在床上的迟泽与楚筱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个意义莫名的表情让迟泽不明所以,但冥冥中却有一个声音提醒迟泽有忘记件什么事,他一开始以为是躲在虚空不知某处的阿赖耶给自己的提示,但最后却发现这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因为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忘记的事是什么,或者说干脆根本就没忘记事情。
吱呀。
房间门打开,外面的阳光水泼一样被扬进来,与之一起进来的还有六个老头子,满满当当塞满了小房间里的空余空间,面对这种情况迟泽皱着眉毛,虽然属于楚筱筱的森之子没有对他们表露出厌恶与陌生,但迟泽还是敏锐的从他们身上嗅到了庞大的血腥气,哪怕他们身上还有风与阳光的味道。
“喂,毒老二,这小子是谁啊。”楼乞丐当先一步闯进屋子,但看到楚筱筱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并且还躺在一张床上的光景时,还是颇为明显的愣神一瞬间,“反正也不认识,要不要杀掉。”
面对面决定自己的生死问题,迟泽脸色发黑,但自己此时重伤未愈,而且从那人身上所带着的血腥气来看,自己就算全力出手都赢不了,更别说自己的鬼牌仍处于卡面破损没有修复的状态。
“你要是不怕筱筱丫头睡醒过来杀掉的话,请随意。”
毒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挤过一群大眼瞪小眼的老爷子,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在迟泽还没反应过来的话时候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虽然不疼但后者还是感到一阵恶寒,屁股扭动,不着痕迹的远离毒伯。
“你的求生意志很强,我本来以为你醒不过来的。”毒伯看出了迟泽的小动作,但并不在意,他偏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楚筱筱,脸上露出和善微笑,“不过你能想过来太好了,这样筱筱就不至于太悲伤了。”
“对了,还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我可以理解,但至少现在把衣服穿上,筱筱快醒了。”他对这迟泽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微笑,“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此时迟泽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他大概,八成没穿衣服,怪不得身上凉兮兮的,就连屁股在某些时刻也是凉凉的。
似乎什么衣服都没穿。
迟泽想尖叫,他手忙脚乱的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正巧此时,楚筱筱醒过来,欲哭无泪的迟泽看见趴在楼乞丐头上的森之子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我怎么躺到床上了。”
楚筱筱的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迷糊,糯软的声线刺激的迟泽大脑充血,要不是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指不定就做出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女人醒过来了,而且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变态,禽兽。”
女人声音冷酷,迟泽欲哭无泪。
你愿意仔细听我解释吗,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
就在迟泽想要解释的时候,楚筱筱却先是一个巴掌招呼上来,清脆的声音让房间里所有人面皮一抖,然后一个接一个默默从房间里出去,只留下迟泽与楚筱筱再次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