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的贴身小太监陈三才怒气冲冲的看着挡在眼前的锦衣卫,伸手就是一巴掌,“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你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魏公公的大驾也敢拦?”
一个血红的打手印出现在锦衣卫朱世杰的脸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圣上有旨,无旨者放入内,小人灭九族。已经去通报了,小人奉旨行事,还请公公见谅。”
“嘿,给你脸了是不?”陈三才一脸愤怒的拽着朱世杰的衣领左右开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魏公公说话,我让你听不懂人话,我让你听不懂人话……”
啪啪声响彻整个宫门,负责把手宫门的锦衣校尉们全都是一脸怒容,却碍于魏忠贤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住手!”得到禀报的骆思恭火速赶来,一把拉住陈三才的手腕,“公公手下留情!”
陈三才毫不客气的从骆思恭的手中抽出了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被骆思恭握过的手腕,略微弯了弯腰,略带嘲讽的说道:“原来是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啊,小人有礼了。”
“新上任”三个字陈三才说的特别重,在场的诸人立马听出他这是话里带刺儿,刚才难为。
骆思恭现在恨不得把魏忠贤和眼前的陈三才撕个稀巴烂,连忙还礼,满脸堆笑的说道:“公公多礼了,见过魏公公。圣上正要移驾南海子,不知魏公公见圣上可是有……”
“厂卫,厂卫,咱们锦衣卫和东厂可是一家。”还没等骆思恭说完话,魏忠贤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指了指遍布乾清宫的锦衣卫,凑到骆思恭耳边说道:“骆大人,你这有绑架圣上的嫌疑啊!”
骆思恭早就跟魏忠贤是两条船上的人了,后退一步,不亢不卑的说道:“锦衣卫护卫乾清宫出自圣意,骆思恭岂敢自作主张。我那位兄弟所说句句属实,圣上修仙期间万不能扰。不修仙的时候,就是皇后和公主来面见圣上也需通报获准后方可入内,否则放入之人便会被诛灭九族,还请魏公公见谅。”
魏忠贤权势滔天,自打他掌权以来从来没有人敢跟他如此说话,他的心中是杀机四起,心中暗道:“骆思恭啊,骆思恭,圣上能灭你九族,杂家就能矫旨灭你十族,这仇,杂家一定会报的。”
想到这里,他扬了扬手中的奏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CD八百里告急,烦请骆大人通报一声,司礼监前来请圣上定夺。”
骆思恭不敢怠慢,连忙进去禀报。
朱由校刚在四个小太监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完毕,正要牛逼哄哄地带着锦衣卫去南海子装逼,一听魏忠贤求见,连忙说道:“让魏忠贤进来答话。”
魏忠贤闻言在乾清宫宫门外调整了一下情绪,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了朱由校的寝殿之中,一脸懵逼的看着正在御榻上抠脚丫子的朱由校是明显的一怔。
不过这个太监中的战斗机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对着把手放在鼻子上闻味儿的朱由校是三叩九拜,“奴婢魏忠贤见过主子爷,主子爷三日不见愈发的仙风道骨了,果然不是我等着凡尘俗子……望土莫及的。”
魏忠贤本来想拽文夸赞朱由校一通的,奈何文盲不是一天练成的,想不起崔呈秀教给他的“望尘莫及”硬生生地给改成了“望土莫及”。
朱由校其实也正在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魏忠贤,底下跪着的人跟他想象中的阴翳老头眼中图物不符。
这个魏忠贤竟然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奸诈。朱由校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此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不干人事儿。
“免礼!”朱由校一脸坏笑的冲着魏忠贤摆了摆手,“这奏折是魏公公念给朕听呀,还是朕自己看啊。”
魏忠贤心中一万只***奔腾而过,要是真免礼为什么不在开始的时候说,他尖着嗓子一脸苦笑的说道:“请主子爷御览吧,奴婢大字识不了几个,主子爷这不是成心取笑奴婢嘛!”
朱由校看着直冲自己抛媚眼的魏忠贤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暗骂一声:“死太监”。
他这是第一个查阅奏折,心中还颇有些小激动。可当打开奏折的时候他就懵逼了,倒不是上边的繁体字,是因为奏折的内容。
魏忠贤心中一阵好奇,依照惯例朱由校应该是:“你办事我放心!”看也不看奏折就推给他去全权处理,今天不但反常的查看奏折,还把奏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朱由校怒气滔天,把床当成了桌子拍得震天响,“四川永宁土司奢崇明造反伪称大梁,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敌酋奢崇明下合江、纳溪,破泸州,陷遵义、兴文,现在都进逼CD了,这都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魏忠贤吓了一大跳,陕甘隔三差五的就发生民变也没见过朱由校这个老好人发这么大的火,都是叛乱,这四川蛮夷闹事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了,他愣在那里都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朱由校光着脚丫子走到魏忠贤的面前一蹦三尺高,趁着嗓子吼道:“朕问你话呢!”
魏忠贤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谎话张嘴就来:“这奏折是刚从内阁转呈到司礼监的,兹事体大,奴婢不敢怠慢,火速呈送主子爷定夺了。”
朱由校在大脑中迅速的检索着与四川永宁土司奢崇明有关的历史人物,想着当年是如何处置这处动乱的,好在他昨天下午在国家图书馆刚看过明末这段历史的大事件,“朱燮元”三个字登时映入眼帘。
“议论了半个月也没有定夺,连个何时的人选也没有推选出来,内阁真是一帮废物。”
内阁大部分都是魏忠贤暗中扶持的人,他连忙皱着眉头辩解道:“内阁推选出了合适人选熊廷弼,可是阁臣朱国桢、朱延禧反对……奴婢也是反对的……”
朱由校挥了挥衣袖,见他们到了这时候还在党争,不耐烦地说道:“调熊廷弼去四川,等他到哪里黄花菜都凉了,去哪里替朕给蜀王收尸啊?没了熊廷弼,就王化贞能守住辽东,别扯淡了。”
魏忠贤见不上朝的朱由校竟然对朝中的事情如数家珍,不由得大为咂舌,他思前想后也知不道是谁跟朱由校透露的这些消息,他知道现在不是排查内鬼的时候,连忙出声附和。
“是,是,是,主子爷教训的是。”
朱由校见他们如此脑洞大开,郑重其事的说道:“传旨,擢升朱燮元为四川总督,全权负责平叛奢崇明事宜,跟兵部打招呼,他要粮给粮,要兵给兵。还有,把朱燮元的家人接到北京城来,记住他父母年纪大了,走京杭大运河入京。”
魏忠贤一面想着回去翻阅《点将录》看看这朱燮元究竟是敌是友,一面点头说道:“是,是,是,奴婢遵旨。”
朱由校看着一脸忠贞的魏忠贤,知道他十有八九要矫旨,满是不放心的补充道:“朕会亲自跟进此事,要是谁敢趁机发国难财,为了个人利益从中作梗,朕要他的脑袋当夜壶,你下去吧。”
魏忠贤攥了攥衣袖里那本崔呈秀等人署名处死赵南星、杨涟等人的奏折,心虚的没敢往外拿,他的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打死他也没想到他今天逮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奴婢告退,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魏忠贤便悻悻的离去。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用这苏轼的这句词来描述朱由校出行的阵仗最好不过,黄土垫道,旌旗蔽日,前面五百多锦衣卫开路,一千多锦衣卫浩浩荡荡护卫在侧,要不是他觉得太腐败,骆思恭弄得阵仗比这还要大。
上林苑之名,始于汉代,苑内蓄养禽兽并种植草木,是帝王游玩和打猎的地方。明朝的帝王苑囿虽然不是汉朝的上林苑,但依旧延续了上林苑的名字。
洪武二十五年朝中有官员建议开设上林苑,还贴心的给朱元璋呈送上了图纸,结果被朱元璋以妨碍农业的借口给霸气的一票否决了。
朱由校去这个上林苑,别名南海子,是始设于明永乐五年。作为“皇家大农场”,上林苑的面积占地极广,东至白河,西至西山,南至武清,北至居庸关,西南至浑河。
苑内人户称海户,分养户和栽户两种,说白了就是皇帝家的长工。
上林苑是皇帝的苑囿,地位特殊,既不属于礼部,也不属于顺天府管辖,而是由专门机构——上林苑监管理。上林苑监的内官一般由礼部会同钦差司礼监监官共同选举,苑内的绿色有机产品送太常寺、光禄寺,专供祭祀、宾客、宫府膳馐之用。
最牛逼的是皇帝不点头,别说一般官员,就是亲王、勋戚在里面打猎,一样给严办了。
南海子的景色那是没的说的,朱由校抻了抻懒腰,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是心情大畅。
一直守护在他左右的骆思恭是个忠臣却不是傻臣,他看朱由校兴致正浓,不失时机地拉拢感情:“圣上,南囿秋风可是燕京十景之一,等到秋天,那景色才叫一个美呢。”
朱由校双眼微眯,点头说道:“这景色就够美得了,没有雾霾,天蓝的晃眼睛,空气中富含负氧离子,空气质量指数至少是优级,还有一股子青草的香味,深吸一口气,棒极了。”
什么“屋买”“福养子”……骆思恭整个人都傻掉了,他实在是跟不上朱由校的步伐,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朱由校事先接到举报,知道有人今天要害自己,摸了摸乾坤戒指里的游泳圈心中是一阵得意。他看了一眼有几个净军在饮鹿湖边转来转去假装劳作,估摸着那是王安等人,打了一个响指便直奔饮鹿湖而去。
船上两个负责划桨的太监,毕恭毕敬地见过礼后,朱由校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划你们的船吧。”
他又转过头,对身旁的骆思恭说道:“骆爱卿,拿出那坛子六十年的茅台陈酿和佳肴来,朕还没吃早饭呢。今天朕为开心而来,只喝酒吃菜,可千万别谈公事,哈哈。”
“臣,遵旨。”骆思恭呲牙咧嘴的从食盒端出菜肴,仔仔细细地摆放整齐,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来当着朱由校的面一样一样试过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圣上,可以吃了。”
朱由校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菜肴是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冲着骆思恭招了招了手,“朕饿了,别墨迹,想必你在外面守了一夜也没吃,陪朕一起吃点。”